名门娇宠_心蕊【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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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她,心硬到亲人过世她能坐在正房的榻上大鱼大ròu,丈夫去了,她坐在镜子前头贴花huáng。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没了人xing,所有人都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心里住了魔鬼,早就不是人了,他们指责她,痛骂她,可她就是一点儿悲伤都没有。
她是高兴,真的是欢天喜地,就好像被人关在牢笼里那么多年,终于一朝释放一样。她觉着她自己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也只有那个人会从后头抱住她,担忧她心中滴出血来。他说她不是不悲伤,也不是不会为谁真的落泪,而是那些人不值得,她还是当初那个嫁进陌家,明明心软的要命,却还拼命用张牙舞爪来保护自己的坏丫头。
可是他害怕,害怕真的有一天,她会忘记自己会痛,会忘记自己其实很脆弱,他想护着她变回曾经那个真正的自己。
他希望她能够落泪,不是什么伪装,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哭泣,或悲伤,或高兴。
“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么?”
相思弯下腰,任泪水打湿了裙摆,上辈子她没回答,可是这辈子她有了答案,她是会伤心的,哪怕不是因为他,她也会为了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落下诚心诚意的眼泪。
这一次的眼泪,不为讨好谁,也不为伪装什么,她只是纯粹的心疼,心疼这些失去亲人的人。
她是会哭的……
“祖父……祖父……”孟尘惜几乎在旁边都哭岔了气。
刚刚在内院的小灵堂里,姑娘们多少哭起来都有些敷衍,可是真正面临了要送走亲近了多年的祖父,所有人都承受不住。何氏与孟辛桐还能克制,可是孟尘惜到底年纪小,身子摇摇晃晃哭得直打嗝,她身边的丫头赶紧扶住她慢慢的拍着。
张嬷嬷也给相思擦了擦脸,相思抬头,发现张嬷嬷也哭红了眼睛。
也是,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
哀乐声越来越远,哭泣的人却越来越多,那种痛像是要凝固了,让人堵得说不出话来。
“母亲,祖父真的不会回来了么?”孟尘惜等着送殡的队伍走远,她实在忍不住问道。
何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她转身抱住女儿,哽咽的说道:“祖父是去天上了,他会看着你们的,只要我们想着他,他就在咱们身边。”
“那我天天想着他!”孟尘惜打了个嗝,哭着道。
相思侧过脸,偷偷抹了一把眼泪,却发现自家的祖母早就站了起来,正和三妹妹孟桂芝说着什么,两人嘴角露着笑,似乎悲伤永远都传递不到她们身边。
再看一圈,相思也没看见母亲关氏,想必又借口生病,最后一程也不来送了。
“大伯母,节哀啊!”
相思被人挤了一下,她长姐孟若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眼眶到是红的,只是那假笑……看着都膈应。
也不想与长姐争什么,相思疲倦的靠在张嬷嬷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儿好好哭了一场,曾经堵到发慌的心终于舒畅了许多。
那个人说的对,不是她没心没肝,而是死去的人不对,她何苦为那些人落泪!
“老爷子已经送走了,一会儿家宴,婶婶咱们过去吧。”何氏qiáng打jīng神擦了擦眼,礼貌的走到老太太身边,完全无视了孟若饴还有二房这些人脸上的笑容。
老太太高傲的点点头,转身让孟桂芝扶着往正房去。
相思走在后面,让张嬷嬷搀着低头不语。
“等会过去,我让丫头送碗糖盐水来,哭多了身子不舒坦。”
相思微讶的看着孟辛桐,可孟辛桐一眼都没看她,只是牵着还哭着的妹妹走在相思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句话是说给孟尘惜听的。可相思就是知道,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正房有个很大的花厅,平日里只用一半,其余一半用屏风隔断挡着,也只有这个时候,红白喜事才会将花厅敞亮开。
老太太当仁不让的坐了上首,她也知道男女分桌,她身边坐不了她的宝贝大孙子,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拉着孟桂芝坐下,似乎在她心里只要是和她大孙子沾边儿的,或是他生母,或是他妹妹那都是她的自己人,至于关氏还有那两个嫡出也不过是家中无用的人罢了。
何氏看了眼也没多说,她让家里年长的亲戚们都坐在老太太这桌,她是女主人自然也陪着,可其他的女孩子们她都另开了一桌。
女孩子们这一桌,孟辛桐年纪最长,比她大的都出嫁了,要么没来,要么陪着老太太一桌,那是小媳妇了。所以相思也是沾光,就坐在孟辛桐的左手位置,孟辛桐的右手是孟尘惜。
等着大家坐定,相思跟前就被丫头放了一盏糖盐水。
“谢谢大堂姐。”抿了一口,味道出奇的好喝,似乎里头还有陈皮之类的东西。
这桌上大多都是孟家旁支的小孩子,大家刚刚还不熟悉,就算之前有来哭灵,也是因为血缘远,吊唁一下就去厢房了。这会子坐着没事儿,到有大着胆子的聊了起来。
“你们听说没有……”坐在孟若饴旁边的一个姑娘突然对着孟辛桐道:“京都令大户家里生了七个小子,终于得了一个姑娘。”
“又是什么奇闻?”孟辛桐平日对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这时候接话,怕是jiāo好的朋友或亲戚。
“可不么……”那姑娘捂着帕子道:“那小姑娘是个庶出的,令大户就想给她娶个好名儿,谁知道啊……那个姑娘的生母左右都不想让嫡母出主意,说是怕嫡母的威风伤了孩子的慧心福缘。结果那妾室给那小姑娘你知道起了什么名儿?”
周围人都好奇,看着她。
她慡朗一笑道:“居然叫思思……叫令思思。你们说有趣不?这姨娘怕是个傻的吧……谁家好闺女取个叠字?”
相思眼皮狠狠抽了一下。

☆、第十二章

在陈国,女孩子的名字都要往贤良淑德上头靠,像是相思她与长姐那样的名字,虽然代表了母亲与父亲相恋的美好回忆,什么相爱如饮蜜  天边黑压压一片,偶有雷电闪过,乌云凝结出的雨滴顺着屋檐往下落,在青石阶梯上蜿蜒成一条细细的水流,水流默默的流淌着,带着丝丝波纹,最终没入青石板的fèng隙里与黑暗的泥土融为一体。
青石板上突然出现一双墨黑绣着青纹的布靴,靴子在青石板上站了好一会儿,待到鞋面微湿,靴子的主人才快步走到了石阶下。
“少爷,今儿天气实在不好,您还要出去么?”
孟霍然身后跟着个小厮,小心的给他披上绒布的披风,披风的领口上绣着压蓝边儿的麒麟纹,挺挺的“捧住”孟霍然消瘦的尖下巴。
“都是约好了的,总不能慡约,再说他们也要从家里出去,人家都不怕我怕什么?”孟霍然抬头看了看天,刚刚还是大雨,这会子乌云已经薄了,雨势也在慢慢变小。
“咱们少爷怕什么,就算下了水那也是江中小白龙,不过一点子雨罢了!”孟霍然身后的帘子打开,一个穿着随从服侍的少年狗腿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托着个匣子。
靴子上绣青纹的男子扶了扶腰间的长刀,白了那随从一眼,暗啐道:“马屁jīng!”
“金来、天佑随我去,兴贵留在家里吧。”孟霍然说完就下了阶梯。
金来立刻从兴贵手里接过伞给孟霍然撑了起来。
“哎!少爷,小心脚下。”马屁jīng天佑跟在孟霍然身后,全然不顾半边身子已经沾了雨。
金来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又让小厮兴贵给这货加了把伞,主仆三人从青石板路一路往外,听到后院门外才上了马车往城南方向去了。
福井堂是京都城南一家大约有三百年历史的老私房菜馆儿,这里表面上看起来就如同一套老的古宅院,地处偏僻周围几乎没几家邻居,平日里来往的客人也屈指可数,老宅院门口常常挂着一串儿金铃,这些金铃相互串联都是活扣,且有大有小各不相同。据说这些金铃代表着宅院里可供客人用膳的小院,大的金铃自然是大些的院落,而小的则是偏僻一些面积较小的院落。
每日都有仆人会早早蹲在福井堂门口,只要门口的金铃没有挂满五个,那就代表还有空位,若是满了,就要蹲守一天等着里头的人将金铃下了,他们好第一时间约下空位。
传说福井堂在五百年前只是一口甜水井,是个厨子为了自己年老的母亲请人专门在自家的后院里打出来的,可谁知道这井水不但透亮清甜做起菜来也格外美味,慢慢的厨子不再出门做工,而是待在家里开了间膳房,一日日一代代,到了三百年前厨子家已经富裕到可以建立这么大一片的宅院。
姑且不说这个传说靠不靠谱,但福井堂这个名字也确实让人有所遐想,再加上三百年来哪怕京都曾经有过兵荒马乱的时候,它也依旧屹立不倒静静的等待着这个王朝最尊贵的客人们。
这是间连皇帝都要预约的私房菜馆儿。
“可算是来了!”马车堪堪停在小院门口,里头的人就不顾大雨跑了出来。
孟霍然从容的踩在湿润的石板上,金来立刻就在旁边撑起了伞。
“晋元瞧着到比往日要憔悴了一些。”孟霍然笑着与庄晋元身后的几位行了一礼道:“大哥、付小将军、谭公子……”
“你不知道,我都快烦死了,若不是说好出来和你们聊聊天,我爹娘怕是不肯放我出来。”庄晋元两手相贴,广袖垂直潇洒的回了一礼道。
“外头雨太大了,咱们还是里边儿聊吧。”诚平伯府上的大少爷孟博良上前拉了孟霍然就往里头走。
一进门,按照往日惯例,孟霍然直接让身边的随从都去了旁边的小厢房,他则径直走到以往他常坐的位置上。
“哎呀,果然还是这间屋子深得我心啊!”庄晋元一进来就坐在椅子上歪着身子大呼道:“你们不知道,上次我和我爹去了落日院,那地方大归大,可是拘谨的厉害,不好玩儿,一点儿都不好玩。”
“你这个世子爷当然要去那种高贵的院落,与咱们这些人聚在福井堂最小的院落里,可是委屈了世子爷。”孟博良给孟霍然倒了杯茶,玩笑的调侃道。
“大哥!你要不要这么欺负我啊,我最近都够惨了!”庄晋元哀嚎一声捂住了脑袋。
孟霍然只是在一旁笑,并不多言。
到是付宁淮多问了一句道:“我听说世子上次与孟大哥一同去了骁勇将军府上,那位大少爷可苏醒过来了?”
付宁淮的父亲是忠武将军,原先一直在骁勇将军麾下,后头骁勇将军因伤过世就留下这么一个遗腹子,他们这些在军中的人大多都念着旧qíng私下较为关心,只那骁勇将军府上虽然匾牌还在,可现如今也只是一个陌府了。
这其中的心酸苦楚,哪怕他们这些外人也都觉着揪心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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