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考虑多久,朱棣就批准了两人的奏请。不顾南京军器局和兵仗局的反对,直接派人带上工匠熟手,到北京协助沈瑄袁容设立新部门。
给人不算,一应费用都由南京调拨。
旨意一下,立刻有言官蹦高直言,弹劾定远侯和广平侯此举有违臣子直道,意图不轨。
户部左侍郎孙瑜言辞尤为激烈,“兵器者,凶事也。自古国家为战皆出于不得已,夫驱人以冒死,鲜有不残伤毁折。今天下已定,惟当休养,修礼乐,兴教化,岂复言兵器之利!竖子二人狂妄,谄言媚上,言兵事以冀进用,恃恩骄恣,罔顾民生,用心可疑,必图谋不轨,望陛下明察!”
继孙瑜之后,户部右侍郎李文郁,大理寺少卿袁复,以及数名给事中纷纷出列,以实际行动支持孙瑜的言论,更有弹劾汉王朱高煦和赵王朱高燧之意。
汉王赵王皆在北,汉王之前献火雷,得陛下褒奖。沈瑄袁容有今日之言,未必没有两位殿下的意思在内。
“穷兵黩武岂盛德事!”
听到这句,朱棣彻底火了。
穷兵黩武?这话是在说谁?!
用心可疑,图谋不轨?是说朕的儿子和女婿一起造朕的反?!
当朕是三岁孩子一样好糊弄?!
怒气值爆表,朱棣猛的一拍龙椅,“够了!”
天子一怒,大殿中顿时一静。刚才还在滔滔不绝的几人也瞬间没了声音。
今上不比建文,抱着脑袋撞柱子玩直言,名留青史的机会有,抄家灭族的可能却更大。
见群臣不语,朱棣的目光变得更冷。
“诸公身在金陵之地,处繁华之间,可知北疆困苦,寇边之祸?!”朱棣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怒火,足以焚烧整座大殿,“朕只问众卿一句,单凭圣人教化,可戍卫边境,防卫北疆?!朕告诉你们,不能!朕居军旅数年,每亲当矢石,见死于锋镝之下者,未尝不痛心。然兵无死战,国何能安,百姓何能安居乐业!兵器乃凶事,无兵器,更为国之凶事!”
士兵手中没有武器,拿着木棍石头和鞑子作战?
军队不拼死作战,将鞑子挡在塞外,还能容得众人在此侃侃而谈?
群臣垂首,讷讷不敢言。
发泄了怒火,朱棣开始处置将他惹怒的人。
孙瑜成了最英勇的出头椽子,朱棣下令摘了他的乌纱,削去户部职位,送去北京行太仆寺养马。
不是说北京留守行后军都督府上下包藏祸心?
好,朕给你机会,送你去北边,好好观察!
同时获罪的还有户部右侍郎李文郁。无故不陪祀太庙的大不敬之行被当殿揭发,加上支持孙瑜弹劾沈瑄袁容,成功激起了永乐帝的火气,养马没他的份,gān脆发去辽东戍边。
刚刚从浙西返京的户部尚书夏元吉也受到了波及。
夏司徒当真是冤枉,好不容易治水归来,屁股没坐热,又被永乐帝扔去苏州治水。夏司徒没处伸冤,只能打起包袱,启程上路。
夏司徒不是一个人走的,朱棣还给他派了帮手,大理寺少卿袁复。
国家财政部长和最高检察院副院长一起被派去疏通河道修筑堤坝,该说永乐帝气昏了脑袋,还是大明的官都是人才,一专多能?
工部尚书想出列,向皇帝表示,治水是工部的活,户部尚书就算了,大理寺少卿算怎么回事?
不等脚步迈出,就被工部左侍郎死死拉住。
现在是什么情况,天子正在龙椅上喷火,谁敢出头谁倒霉。司空大人也想去北京养马?还是让整个工部同僚都去辽东戍边?
工部尚书迟疑了,脚步到底没能迈出去。
于是,户部左右侍郎养马的养马,戍边的戍边,户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手挽手奔赴苏州治水。几个参合进来的给事中也被下放支教,边远山区的教育事业即将迎来美好的chūn天。
朝堂上的争议之声顿消,再无人反对设立北京行军器局。
孟清和看到邸报时,孙侍郎和李侍郎已在出发的路上。前北平布政司杂造局广盈库已改隶北京行部,暂为行军器局办事衙门,掌管军器局的设立及生产。
设立行军器局一事,孟清和没有插手。他很清楚,以永乐帝护短的性格,即使不批准行军器局设立,也不会问罪沈瑄和袁容。朝堂上有谁敢揪着这件事不放,都不会有好下场,户部的两位侍郎就是铁证。
如果自己参合进去,哪怕是擦个边,都不会有沈瑄和袁容的待遇。性命能够保住,受些皮肉之苦却免不了。再到刑部大牢住上一段时间都有可能。
私底下向沈瑄提出几点建议之后,孟清和表明态度,顺利将自己摘了出去。
52书库推荐浏览: 来自远方
强取豪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