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沈瑄没有多说,袁容知道一些,却也保持了缄默。
十二月中,杂造局和行军器局制造的第一批火雷和火箭送抵边塞。
鞑靼的运粮队伍也如期抵达。
大雪之中,开平卫派出一支骑兵,上前查验过对方随身携带的文书和朝廷发下的千户腰牌,向城头打了信号。
在开平卫等了五日的鞑靼联络员立刻策马飞奔而来,同领队的鞑靼千户确认了彼此身份,向出城的明军千户保证,这支队伍确是鬼力赤可汗麾下能征善战的勇士无疑。
千户回城禀报,未及,城中传讯,令鞑靼骑兵后退百里,同时派出游哨,重兵严防之下,南城门缓缓开启。
虽有皇命,也验证了身份,该防备的仍要防备。
谁知道这些鞑子会不会突发奇想,粮食到手,顺便再抢一把。
运粮的马车绵延成长列,壮实的驽马,性格极为温顺,在雪中轻轻踱着蹄子,口鼻中喷出一片片白雾。
五百石粮食,满打满算六万斤,看似不少,运回去,也只有鬼力赤和鞑靼高官帐下的牧民有份。实力不qiáng或是距离较远的部落,仍是分不到一粒。
除了粮食,马车上还装有赏赐给归附部落的太平袭衣等物,棉花也有不少,都是草原上急需。
鞑靼勇士们很受触动,明朝天子说话算话,是真英雄!
为首的鞑靼千户下马行礼,单手捶着胸膛,砰砰作响。壮硕的身材似小山一般。
这份感谢是真诚的,但是,短暂的感动不代表友谊长存。
鞑靼骑兵和边军都知道,和平是短暂的,等到粮食吃完,草原上的勇士依旧会寻机到边境来打谷草。这是游牧民族延续了千百年的生存之道。
号角声再次响起,鞑靼骑兵带着粮车出发。
开平卫的边军缀在他们身后,行出百里才陆续折返,为的是确保这支鞑靼骑兵真的走了,不会将粮食藏起来之后杀一个回马枪。
开平卫的城门关闭。
鞑靼的运粮队以最快的速度向鬼力赤可汗的王帐进发。
qiáng壮的草原勇士习惯了顶风冒雪,皮帽的边缘结了一层冰霜,速度仍未减慢分豪。
不到车轮高的孩子都清楚,冬季的草原,粮食有多重要。五百石粮食就像是一块流油的肥肉,惹人觊觎。
在鞑靼境内,基本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找麻烦,但在靠近瓦剌的地盘,生活着几支摇摆不定的部落,没人能够保证,他们不会联合瓦剌,蒙着脸来抢劫。
八百人的队伍行过查gān诺尔,立刻有另一支鞑靼骑兵前来接应。两支骑兵汇合,运粮的队伍增加到了近两千人。
“五百石?”
负责接应的鞑靼千户伯克帖木儿看着运粮的马车,心中盘算着自己的部落能分到多少。
骑士们分散开,将粮车护卫在中,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瓦剌骑兵。
或许是上天眷顾,这一次的运粮行动算得上有惊无险。六万斤粮食运到,等候已久的鞑靼可汗鬼力赤和太师右丞相马儿哈咱、太傅右丞相也孙台、太保枢密知院阿鲁台亲自出迎。
成袋的粮食抬下马车,鬼力赤抽—出匕首,一刀扎在麻袋上,金huáng的粟米流出,鬼力赤抓起一把,直接送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随即哈哈大笑,“明朝天子是守信之人!”
马儿哈咱,也孙台等纷纷上前,学着鬼力赤的样子,抓起一把粟米送进口中大嚼。一直不看好本次jiāo涉的阿鲁台也没再忠言逆耳。不管明朝有什么yīn谋诡计,粮食是实在的。这个时候和鬼力赤唱反调,明摆着送出借口,让鬼力赤可以扣下该分给他的粮食。
为了粮食,阿鲁台决定忍这一回。
入夜,王帐中架起了火把,整头的烤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鞑靼可汗高举酒杯,多日未曾饱食的鞑靼勇士们也敞开了肚子。身着艳丽衣裙的年轻姑娘走进王帐,帐帘掀开,热闹的声音和高笑声顿时清晰起来。
深夜时分,北风更加刺骨,两支队伍静悄悄潜伏在雪地中。
汉王朱高煦亲自率领的队伍先一步发现了身边的“同伴”。
“殿下,还要不要动手?”
跟了两天,好不容易找到鬼力赤的王帐,就这么放弃,实在是可惜。
朱高煦没有出声,趴在雪地上,紧紧盯着前方。
亲卫不甘,他更不甘。但他不能轻易冒险,一旦行动失败,责任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承担,恐怕还会牵连数万北疆边军。
“殿下?”
“噤声,后撤。”
朱高煦用力搓着快要冻僵的脸颊,下达了后退的命令。
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绝不能g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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