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怎么可能?我就是随便说说,跟皇祖母抬抬杠而已。皇祖母千万别生我的气!”元应蓝忙抱着皇后齐雪筠的胳膊摇了摇。撒娇说道。
“你这孩子!以前觉得你太懂事,如今又越来越没大没小!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皇后齐雪筠对元应蓝越来越疼爱,拉着她的手道:“皇祖母只有你和佳儿两个孩子,不疼你们疼谁?对了。你娘还天天听戏呢?你去过元王府没有?跟盈袖还有小磊他们也不要生分了。”
听戏?元王府?
这两样事qíng连在一起说,元应蓝心里不由一动。试探着问道:“皇祖母,伯父他们刚刚认祖归宗,皇祖父也没有大办,我觉得不太好。不如我们齐王府出面摆酒席。恭喜他们认祖归宗?”
皇后齐雪筠满意地点点头。
这孩子果然聪明得紧。
她只提了个开头,她就知道怎样接下去。
“这样自然是好。京城有名的庆喜班本来就在你们齐王府,摆酒唱戏也算方便。”皇后齐雪筠含笑说道。“不如就在冬至那天吧。皇祖母和皇祖父去郊外祭天,百官休沐。你们不用去,就请他们去齐王府坐坐吧。”
关键是,那一天,别的官员不用去,谢东篱作为主管礼部和刑部的副相,却是要陪同元宏帝和皇后一起去郊外祭天的……
“我倒是想啊,但是担心他们不肯去。”元应蓝明白了皇后的意思,眼珠转了转,还是想皇后出面,不然这戏不好唱下去。
“那有什么难的?皇祖母马上召元王妃进宫,亲自跟她说。你们是亲戚,家和万事兴嘛!”皇后齐雪筠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别人的命运。
……
东城坊区元王府的内院至贵堂里,沈咏洁拿着请期的日子跟盈袖说话:“袖袖,你看看这几个日子怎样?”
谢家给了几个日子,让她们挑,自然是要避开盈袖的小日子的缘故。
盈袖看了一眼,见都是恰好错开她的小日子,心里微微有些惊诧,又有些脸红,暗道谢东篱这厮到底知道她多少事qíng?
沈咏洁半天不见盈袖说话,还以为她害羞,就没有多问,道:“那我去问你的丫鬟。”
盈袖点点头,等沈咏洁走了,伸手拿过写着婚期日子的册子,翻来覆去地看,有些欣喜,但也有些惆怅。
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态,有些话想说,但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起前几天在北城门那边看见了师父,之后就又杳无音讯了,心里很是惦记,一心想跟师父分享自己的喜悦,又有淡淡的遗憾。
一个人在灯前坐了很久,也不想去睡觉。
下意识里,她在等着师父的笛声。
但是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了,她也趴在桌上睡着了,也没有等到师父。
只是到了夜最黑沉的时候,师父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这一次没有chuī笛,也就没有叫醒盈袖。
师父挥手一拂,至贵堂的大门门闩自己就打开了。
屋里值夜的下人睡得东倒西歪,轻微的鼾声让夜色更加宁静。
他先前在至贵堂的围墙上站了许久,本来是不想进来的,只是挂念着她,才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盈袖卧房里的灯久久不灭。
只是看着她撑着头的侧影印在窗纱上,师父竟然舍不得离去,一直定定地看着那扇窗子。
后来到了半夜时分,灯油耗尽,卧房里的灯终于熄了,师父叹了口气,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脚要离开。
可是他的腿好像有自主意识一般,没有往墙外跳,反而往墙内跳,来到至贵堂的院子里。
走到至贵堂里面的卧房,一眼就看见盈袖没有去chuáng上睡,而是趴在窗下的书案上睡着了。
师父的眸子里流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神色。
第260章 动容
至贵堂的卧房里有地龙和火墙,虽然是寒冬腊月的化雪天,其实一点都不冷。n,不过盈袖穿着寝袍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到了夜深时分,地龙和火墙里面的火渐渐弱了下去,睡梦中的她还是瑟缩地打了个寒战。
师父默默地站在她身边看着她,心qíng渐渐平静下来。
见不到的时候,心里总是空dàngdàng地虚得慌,见到了她,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qíng绪。
这也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不舍和依恋。
尘世的流转原本对他来说向来如同白驹过隙,转身就忘,不留一点尘埃。
他从来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履行自己应该履行的责任。
他以为自己早已看透了人世间的分分合合,一直心甘qíng愿做一个旁观者。
直到遇到她。
到底是她出现的恰如其分,因为他已经孤独得太久,渴望与人靠近,还是她有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在他的生命中有特殊的使命,只等着他去发现也许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才是找到答案的正确路子吧
师父沉吟良久,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他有古往今来最聪明的头脑,唯一堪不透一个“qíng”字。
“师父”盈袖在睡梦中轻声呢喃。
师父的面色终于有些动容。
他弯下腰,将盈袖轻轻抱起来,横在臂弯。往她的拔步chuáng走去。
拉开被子,铺好枕头,师父将盈袖缓缓放到chuáng上。再给她掖好被角。
回到熟悉的chuáng上,盈袖在睡梦里舒展了紧皱的双眸,唇角恬然带笑。
师父qíng不自禁跟着翘起嘴角。
不提防间,他坐到盈袖的chuáng沿上,伸出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勾勒她面部的轮廓,像是要把她牢牢记在心里。
窗外北风呼啸。被冻硬了的白雪在月色下发出莹白的光,照亮了整个至贵堂的院子。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北风才停了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师父长吁一口气。
不知不觉,他在盈袖这里居然坐了半夜。
师父正要起身,却发现有股阻力传来,自己的衣角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他低头。看见盈袖不知什么时候从被子里伸出玉白的手指。拉着他的衣襟。
“师父”盈袖嘟哝一声,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师父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将自己的衣角抖开,悄然站了起来。
拔步chuáng的帐帘垂了下来,隔绝了帘外天光。
等盈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丫鬟婆子早就起来了。
打扫得打扫,做早饭得做早饭。
她房里的那些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早已经洗漱完毕,等着她起chuáng。
盈袖赖在chuáng上不肯起来。只想再睡一会儿,这样她才能继续她的梦。
她昨晚梦见师父来看她了。还在她的chuáng边坐了一整晚。
她就装着睡觉,觑着眼睛看着师父高大伟岸又安全可靠的身形,一想到就心生暖意。
可惜梦就是梦。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帐帘低垂,chuáng前博山金shòu香炉里龙涎香的香气袅袅,chuáng沿上却空无一人。
只是一个梦罢了。
天光一到,她的梦就要醒了。
师父,真的只能永远属于黑夜吗
盈袖深深地吁一口气,将被子拉了起来,把自己整个人罩在被子里。
“郡主该起来了。”采桑在外面踱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敲了敲盈袖的房门,“陛下使人传旨,让小郡王过几天冬至的时候跟着去郊外祭天呢。”
盈袖的心里猛地一颤,刚才的惆怅慵懒qíng绪马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掀开被子,撂开帐帘,忙忙地跻了鞋,冲到卧房门前推开门,顺手撂开门帘,急急问道:“你说什么怎么会让小磊跟着去祭天呢”
“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夫人那边使人过来说的。”采桑忙命人进来打水,让盈袖梳洗。
盈袖随便洗了把脸,拿青盐擦了牙,就去烟波阁问沈咏洁:“娘,皇祖父说要让小磊陪着去冬至祭天”
“是,刚才传的旨意。”沈咏洁将圣旨递给盈袖,“你自己看。”
盈袖打开圣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沉吟问道:“只带小磊吗”
她知道,以前皇帝冬至去郊外祭天,是只带皇后的。
“我打听了一下,好像也带佳郡王,就是以前的皇太孙。”沈咏洁含笑说道,“这样还差不多。”
如果只带小磊,那真是要把小磊放在火上烤了。
现在元应佳和小磊一个待遇,至少能堵很多人的嘴。
盈袖松了口气,随意问道:“那爹呢皇祖父也带爹去吗”
论身份,元健仁的身份比小磊和元应佳都要高。
“不,你爹不用去。”沈咏洁嘴边的讥嘲一闪而逝,很快又恢复了端庄温和的样子,“你爹的腿伤还没有好,想去都去不了。”
“原来是这样。”
元健仁的屋子里,他听说元宏帝会带小磊和元应佳去祭天,心里很是不舒服。
“王爷,您跟孩子们生什么气啊陛下这是心疼您。您的腿伤还没好,就算让您去您也不能去,难道要抗旨不成”兰儿肃着脸,拿着银匙给元健仁喂药。
听着美人的莺声燕语,元健仁的心qíng才好了点,他看着兰儿点点头,笑道:“那是。等本王的腿好了,本王第一件事就是要跟你圆房”
兰儿笑了笑,不置可否地站起来。道:“这碗药喝完了,我去给王爷拿点儿蜜饯过来。”
元健仁沉迷地看着兰儿的背影消失在屋门前。
兰儿一走出去,他脸上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虽然兰儿说得有道理。他的心里还是不舒服。
“王爷,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端看王爷您怎么想。”一个太监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给元健仁按摩腿脚。
这个太监是内务府派来服侍他的。
因现在司徒府已经成了亲王府,按制他可以有一百个太监服侍。
不过沈咏洁说西城坊区的亲王府还没有修好,他们现在住的地方不大。用不了一百个太监,只接受了两个太监,都给了元健仁。
对于元健仁来说。用太监服侍,是身份的象征,他巴不得内务府多给他几个太监。
比起一般的随从、小厮,太监更会服侍人。更会揣摩主子的心思。
元健仁就发现这个太监非常会说话。总是能说到他心里去。
不知不觉间,他最信任的人已经从吕大掌柜,变成这个内务府专门送来的太监。
“我怎么想我怎么想有用吗父皇就是天,他想怎么做,怎么说,我还能抗旨不成”元健仁满腹牢骚,终于发作出来,“你说。父皇冬至祭天,带皇太孙也就罢了。为何要带小磊如果能带小磊,为何不能带我”
“佳郡王,不再是皇太孙了。”那太监小意殷勤地纠正元健仁,又奉承他一句:“论尊贵,这东元国除了皇帝陛下,就是王爷您了,您切不可妄自菲薄。”
“你说得容易,如果父皇也是这么想的,为何不要我去”元健仁耿耿于怀,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伤腿,发狠道:“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不能动弹。再说去郊外祭天,又不用自己走路,可以坐轿子,让人抬着我啊何必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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