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应佳和元应蓝不约而同看向沈咏洁。
齐王妃唯一的同辈女xing亲眷,就只有沈咏洁了。
她们是妯娌。
齐王妃别的娘家亲戚鲁家人都死光了,也是大理寺和刑部正在追查的一个悬案。
元应佳和元应蓝并不敢亲自开口,只好把求援的目光投向元健仁。
元健仁一看见沈咏洁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儿就膈应了,他眯了眯自己的独眼,笑着道:“正巧,你们大伯娘就是yīn年yīn日出生,也跟你们母妃是同辈亲眷。正好让她哭灵,也可以做出殡导引。”
亲眷哭灵也就罢了,可是出殡导引这种事一般是三姑六婆做的事,对于贵妇来说是十分掉身价和丢脸的。
元应佳和元应蓝都没想到元健仁居然愿意让自己的原配正妃做这种事!
一时感激不尽,忙对元健仁磕头行礼,含泪道:“多谢大伯父体谅!”
元健仁因为兰儿不肯从他,心里也是堵着一口气,还有想到死去的张兰莺,更想为她出口气。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羞rǔ沈咏洁,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以前他不敢,因为沈咏洁的娘家是沈家,地位比他高,他要求着沈家做生意,当然不敢明面上打沈咏洁的脸。——以前害她,都是私下里做的。明面上,他连休了她都不敢……
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自己的出身居然是东元国唯一的元后嫡子!
这种身份,让沈大丞相给他下跪都行。
更别说沈咏洁了!
在元应佳和元应蓝感激的目光下,元健仁越发趾高气昂,他来到沈咏洁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指着灵堂里面道:“齐王妃出殡需要人哭灵,你去跪灵去。等下出殡导引。正好你合适,你就去帮他们一个忙吧。”
盈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自己的娘亲去给齐王妃鲁玥儿跪灵?!
还要给她做出殡导引?!
这是把她娘亲当专门给人做丧事讨饭吃的婆子了?!
“爹,娘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歇着。”盈袖只当没有听见元健仁的话,走上前来,把沈咏洁挡在自己身后。
元健仁却一把推开她,皱着眉头道:“长辈说话。你cha什么嘴?”说着看向沈咏洁。面色冰冷,更加不耐烦:“快去!”
沈咏洁静静地看了元健仁一会儿,问了他一句:“王爷真的让我去?”
“当然!我说了这么半天。你当我白费口舌啊!”元健仁一幅在齐王府当家做主的样子,指着元应佳和元应蓝道:“他们可是龙子凤孙,是你的侄儿侄女。你帮他们一次,他们会不计前嫌。再说……”元健仁冷笑:“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齐王妃到底是怎么死的。你最清楚!”
沈咏洁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元健仁说这种话,根本没有恼怒。盈袖却气得发抖。
自己娘亲行得正做得直,外人都相信娘亲,自己的爹却只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不正经了……
真是……有这种丈夫,还不如一辈子做尼姑!
盈袖又站了过来。将沈咏洁护在身后,忍着怒气道:“爹,您说什么胡话呢?您的胳膊肘怎么往外拐?要我说。这里谁最恨您,您不会想想嘛?您还帮别人说话。作践我娘亲,出门没带脑子吧?”
元健仁如何不知道元应佳和元应蓝看他不顺眼,他也不喜欢这两个人,但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当众羞rǔ一下沈咏洁,才不会理会远近亲疏。
“你懂什么?别以为你定亲了,我就不敢把你怎样!”元健仁抬起头,用鼻孔看人,“你爹我如今是亲王,我说不让你嫁人,你就只能一辈子做老姑娘!”
盈袖被气得笑了,点头道:“是了,爹是亲王,好大的能耐。可是您别忘了,您上头还有皇祖父!您这样猖狂,别以为皇祖父会坐视不理!”
元健仁想起今天元宏帝对他的和蔼慈爱,还有这些年私下里对他的照顾眷宠,胆子又大了一些,头仰得更高了,哈哈大笑道:“皇祖父?你也知道那是你的祖父!却是我的亲爹!”
爹和祖父哪个更亲,不用他多说了吧?!
沈咏洁这才拉拉盈袖的手,摇头道:“袖袖,不要跟你爹这样说话。”说着,将她拉到身后,对元健仁平静地道:“王爷,我身子不舒服,恕不能奉陪了。告辞!”
“不许走!”元健仁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衣襟,“我说让你去跪灵,你就得去!三从四德你都忘了?——赶紧去!”
“放手。”沈咏洁冷冷说道,目光里透出丝丝寒意。
元健仁虽说胆子大了些,但还是被沈咏洁的余威所慑,讪讪地松开手,但是依然不许她走,“你去跪灵,以前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如果不去,哼!——后果自负!”
他觑着眼威胁她。
沈咏洁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这样不给他脸面!
元健仁怒了。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他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扬起胳膊,狠狠一巴掌抽了过去!
不过他这一巴掌没有打到沈咏洁,在半路上就被人迅速拦住了。
盈袖本来也要伸手阻挡,但是她的手伸得没有别人快。
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张绍天居然及时赶了过来,伸手挡住了元健仁抽过来的手掌。
“元亲王,王妃也是有诰命品级的,怎能当众羞rǔ?”张绍天眯起了双眼,用了很大力气才压抑住自己的怒气。
第294章 合离
“关你什么事?你又是谁?”元健仁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敢公开驳他的话!
要知道如今的东元国,除了元宏帝,元健仁还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
张绍天以前冥思苦想了十多年,也不明白沈大丞相为何会把自己秀外慧中,才华傲人的嫡女沈咏洁嫁给司徒健仁这个不入流的商人。
直到司徒健仁的身世真相大白,他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皇命难违……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给张绍天安慰的想头,就是原来沈咏洁不是对司徒健仁有男女之qíng。
不过看着沈咏洁从普通的皇商之妻,成为了东元国首屈一指的元王妃,张绍天心里虽然苦涩难忍,但想到他们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人能过得好些,他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如果上天垂怜,他希望下一辈子,自己能够早一点开口,娶到沈咏洁。
可是今天在齐王妃的葬礼上看见元健仁还是对沈咏洁极尽羞rǔ之能事,张绍天又受不了了。
他虎着脸,瞪了元健仁一眼。
元健仁吓得一抖,拖着残腿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你想gān嘛?”
沈咏洁在心里轻叹一声,站在元健仁身后,目光往张绍天那边飞快地睃了一眼,脑袋几不可见地朝张绍天摇了摇。
张绍天虽然对元健仁怒目而视,但是全副注意力依然在沈咏洁身上。
尽管没有看着她,但是沈咏洁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眼角的余光。
看到沈咏洁对他的示意,张绍天明白过来。
沈咏洁一定有别的用意。
他这样莽撞地冲出来,可不要坏了她的事。
张绍天就势下坡,冷笑一声,在元健仁面前两手jiāo握,手掌发出咯咯的骨节爆裂声。
他本来就身材高大魁梧,又有一脸络腮胡子,长得跟胡人一样的qiáng壮蛮横。
元健仁被吓得又退了一步,恼道:“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元王爷好大的架子!”张绍天冷笑一声。袍袖一拂,大步离开了齐王府的灵堂。
跟着元健仁的侍从并不敢上前捉拿张绍天,而是都把目光投向沈咏洁。
因为在元王府里,大家已经习惯看沈咏洁的指示行事。
元健仁虽然是正经的皇子。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不甚靠谱,真的有什么大事,还是沈咏洁拿主意。
当着众人的面,元健仁发现自己连自己王府的下人都指使不动,又见今天的宾客中很多人在窃窃私语。对着他指指点点,似乎对他很是蔑视轻忽,不由脸上火辣辣地,丢人至极。
这个时候,他只想挽回自己的脸面,让东元国的世家高门看见,元王府,是他元健仁的王府,而不是沈咏洁的王府!
“沈咏洁!我再说一次,你跪还是不跪?!”元健仁转身。目光死死盯着沈咏洁,下了最后通牒。
他威胁的语气十分明显,不听他话,沈咏洁肯定讨不了好的意思。
元应佳和元应蓝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没想到元王府比他们齐王府还不堪……
夫妻不像夫妻,父子不像父子。
jī蛋有了fèng,自然招苍蝇。
元应蓝微微一笑,已经下定决心,要好好笼络这个“大伯父”……
沈咏洁抬手捋捋秀发,淡淡一笑。“王爷,妾身身子不适,今儿就不跪了。王爷,您请自便吧。”说着。她端然转身,慢慢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念:“一、二……”
一个“三”字没有出口,元健仁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特别是昨夜向兰儿求欢不成,反被兰儿唤起了对张兰莺的记忆。元健仁内心深处极端厌恶沈咏洁,恨不得再一次毒死她,但是如今沈咏洁有了防备,再想下毒是不可能了,而且还有可能下毒不成,反被他们抓住把柄,惹得父皇不快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看着沈咏洁缓缓离去的背影,元健仁藏在心里多年的一句狠话脱口而出:“你这个毒妇!我要休了你!”
这句话一出口,元健仁的心里也轻松起来。
沈咏洁的脚步停住了。
她在庭院里缓缓转身。
门口的两树迎chūn花开得huáng澄澄地,院门口的门楼上挂着做丧事的白布,门边站着穿麻衣的下人。
沈咏洁一身月白地绣兰糙襦裙,头cha素白银器,端立在两树迎chūn花中间,定定地看向元健仁,朗声道:“王爷说什么?妾身没有听见,请王爷再说一遍。”
“我说我要休了你!怎么样!怕了吧?!”元健仁的瞳孔猛地缩了起来,狠话说出口,心里却开始后悔。
看见沈咏洁这个样子,他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他在沈相府后花园偶尔偷窥到沈咏洁的qíng形。
那一天,沈咏洁穿着豆绿地绣绿萼梅罗裙,头上戴着一支蝶恋花点翠步摇,手拿一支团扇,在迎chūn花间扑蝶。听见院门口有人声,她也是这样静静地看了过来,面色沉静,目光如水般澄澈。
自己那一天,就是被她这一回头看失了神,回家就朝思暮想,痴心妄想要娶她……
当然,后来张兰莺出现,元健仁又失了一回神。
再到兰儿出现,元健仁已经习惯xing第三次“失神”了。
齐王府的宾客们顿时鸦雀无声,愣愣地看着元健仁。
沈咏洁可是有诰命的王妃啊!
怎么能说休就休?
可是元健仁的话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口,还当着诸多下人的面,这样给沈咏洁没脸,这让沈咏洁以后如何坐在高位服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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