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年后。盈袖的内伤痊愈,就是凡chūn运的死期,也不用担心她会给赵瑾宣添一辈子堵了。
赵瑾宣大力点头,脸上露出笑容:“五表嫂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好好过日子,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盈袖看了看她突然绽放出甜美笑容的脸,心qíng也好了许多。笑着道:“嗯,知足是福。老天也会帮你的。”
跟盈袖说了一通之后,赵瑾宣就对陆瑞兰给了准话,答应嫁给陆乘元。
陆瑞兰十分惊讶,但是赵瑾宣说五表嫂也支持她,陆瑞兰就没有再反对了,亲自回了娘家一趟,表示这桩婚可以做,但是陆乘元恶名在外,所以要多下聘礼,不然他们谢家也是不依的。
陆家二爷和二夫人知道赵瑾宣肯嫁陆乘元,已经是高兴得不得了,在聘礼这件事上完全听陆瑞兰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到了下聘的时候,整整八十八抬实打实的嫁妆,看得凡chūn运心里都有些不自在。
但是这个计策是她提出来的,而且只要陆乘元的心在她这里,以后这些东西,包括赵瑾宣要接受的赵家家产,也都是她的,才心里好受些。
饶是如此,她也在家闭门谢客,病了一阵子。
云筝明知她的心事,也不说话,只陪着她,同时自己也深居简出,尽量跟自己的蛊王融合。
她借助蛊王弄出来的伤药,给凡chūn运治脸,也好了七七八八,虽然还是有隐约的刀伤印子,但上了粉之后,就看不出来了。
凡chūn运看了自己的脸,那心病才渐渐好了起来。
陆乘元成亲之后,真的在家里老实了一阵子,跟赵瑾宣夫妻和顺,同进同出,让陆家的人非常欣慰,还以为他真的回心转意了,对赵瑾宣这个儿媳妇也满意得紧。
……
转眼两年过去,盈袖的内伤终于痊愈。
这两年里,她有空就去西城门外的十里亭候着,等着谢东篱归来。
久而久之,京城的人都知道谢副相的夫人都快成“望夫石”了,对她既同qíng,又尊敬,还有几分怜惜。
慕容长青总是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陪着她,她离开十里亭,他也跟着她离开。
盈袖开始的时候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当不知道,她也私下托自己的娘亲劝过慕容长青,让他还是早些找个好姑娘成亲。
盈袖打定主意,不管谢东篱回不回来,她都要等他,等一辈子也在所不惜。
这一天到了傍晚时分,京城突然开始下雪。
没多久,雪粒子就变成了雪花,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大片大片的雪花铺天盖地,路上很快积起了半尺深的积雪。
盈袖是下午出城的,照例在十里亭等着,没想到遇到大雪。
她披着红狐狸皮的大氅,戴着同色风帽,立在十里亭,静静地看着灰蒙蒙的天地出神。
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丫鬟,都站得笔直,一声不吭。
没过多久,一顶蓝布小轿在风雪中抬了过来,也到十里亭歇脚。
“chūn运,下来躲躲雪吧。”从轿子里先出来的是陆乘元,他完全没有看见十里亭里站的有人,只一门心思在轿子里的人身上。
凡chūn运披着白狐大氅,含笑从轿子里出来,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十里亭黑色柱子旁边站着的一个身量高挑的女子。
虽然只看见她jīng致的侧脸,凡chūn运就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姐姐,没想到今天居然遇到姐姐。”凡chūn运走过去含笑见礼。
陆乘元发现居然是盈袖,不由讪讪地往后缩了缩,脸上很有些不自在。
盈袖的眸光转到陆乘元身上溜了一圈,唇边含着一丝冷笑,并不说话,依然转眸看着前方天地间纷纷扬扬如搓绵撒絮般的大雪出神。
“姐姐,你还等着姐夫吗?”凡chūn运又含笑问道,好像并不把盈袖的冷淡当回事,“可是我两年前就听说,姐夫永远不会回来了呢……”
陆乘元听着凡chūn运的语气,总觉得怪怪的,说是惋惜吧,但是唇边那一丝笑容又像是幸灾乐祸……
他看了凡chūn运一眼,咳嗽一声,道:“chūn运,雪越来越大了,不如我们还是走吧?”
凡chūn运却根本不理会他,她的目光紧紧盯在盈袖身上,又走近一步,道:“姐姐,趁还年轻,我劝你一句,还是早些改嫁吧。我虽然不知道姐夫去了哪里,但是我最懂姐夫这个人,他一向说一不二,他说不回来,就一定……”她的“不回来”三个字没有说出口话音,就看见盈袖突然将手捂在嘴边,听见她发出低低的一声叫喊,像是雏鸟见了归家的父母,又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被众人明白的那一天。
盈袖一头从十里亭冲出去,扎入茫茫大雪中,往前方拼命奔跑。
冰天雪地中,只看见一道大红的身影在雪地里奔走,留下浅浅的脚印,很快一阵大雪飘落,将她的脚印又盖了上去。
“夫人!夫人!”两个丫鬟见状大惊,忙追了上去。
陆乘元诧异地看着盈袖冲到大雪里,奇道:“谢夫人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她夫君,终于想疯了?”
凡chūn运有一瞬间的怔忡,但是很快,她的脸色变得铁青,五官扭曲得吓人。
只见那白茫茫的天地尽头,一个高大的玄色人影慢慢显露出来。
有人正在雪地里往城门这边跋涉而来。
而那道红色身影,就是朝那远处的高大人影扑了过去。
那披着玄色大氅的高大男子举目看见一道红影飞奔过来,愣了愣神,很快唇角微勾,伸开双臂,立在原处,等那道红色身影奔入怀中。
他紧紧搂住她,一手托住她的下颌,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在她唇上辗转,用着要把她吞噬下肚的狠劲,用力地亲吻她。
盈袖紧紧抱住他的脖颈,泪水奔涌出来,在面上很快凝结成冰。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盈袖紧紧拥着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形,泣不成声。
这人正是久违的谢东篱。
“是,我回来了,袖袖,我回来了……”谢东篱也用力拥紧盈袖单薄的身子,将她面上凝结成冰的眼泪一一吻去,“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第482章 重逢
你有没有试过在你极度渴望一个人,渴望得快要放弃又宁死也不愿放弃的时候,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的感觉?
那是一种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的感觉。
盈袖觉得自己刚刚又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
这两年她的感觉仿佛停顿了,将自己困在时间的桎梏,拒绝去感知身边的一切,直到现在,她发现自己才活了过来。
天气怎么这么冷?她的全身都冻僵了,血液在身体里奔行,每到一处都如钝刀子割ròu一般刺痛。
雪怎么下得这么大?大得她看不清过去未来,也看不清面前这个她朝思暮想的男人的面容。
还是她的泪水太多,将她的目光冻住了?
还有,他的病到底好了没有?
他这样抱着她,不顾一切地亲吻她,不会旧病复发吗?
盈袖迷迷糊糊又要推开谢东篱,喘息着问他:“你的病可好了?”
转而又想,现在满天浓云密布,天降大雪,就算他的病没有好,他们这样亲热,也是无碍的吧?
谢东篱听着盈袖颠来倒去的话语,有些想笑,但是看见她沉醉的面容,涣散的眼神,心里又软了下来。
他和她头抵着头,在风雪中静静站立,他的鼻尖颤栗,贴着她的鼻尖轻轻蹭动,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更显低沉:“下这么大雪,你在这里做什么?”
谢东篱一路归心似箭,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在城门口遇到盈袖。
也许是巧合吧,毕竟他们是有缘的……
盈袖攀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她心神俱震,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听见谢东篱的问话。
采桑和采芸跟了过来,看见这一幕,都红着眼圈给谢东篱行礼。
见盈袖一直轻轻啜泣不说话,采桑代盈袖答道:“五爷。我们夫人这两年几乎每天都在这里等着您回家……”
原来不是巧合。
原来这个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缘份。
谢东篱将盈袖抱得更紧,紧得几乎要揉进自己的血ròu里。
如果和盈袖的一切是他命中的坎,他只愿自己永远不要跨过去。
他贴近她的唇,再一次亲吻。舌尖撬开她的双唇,深入她的唇里,卷住她细嫩的舌尖,大力吮咂,像是要将她的灵魂从她的心底深处吸出来。吞下肚,永生永世带在自己身边,永不分离。
采桑和采芸只看了一眼就满脸通红地低下头,赶紧转过身,不敢再看夫人和五爷之间的缠绵悱恻。
而不远处的十里亭里,凡chūn运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忍不住也要往雪地里跑出去。
陆乘元忙拉住她的手,“chūn运,你去做什么?!人家夫妻重逢……”
“不要脸!下贱!见了男人就倒贴的贱货!光天化日之下跟男人不知廉耻地抱在一起,还……还……她怎么有脸活下去!要是我早就一头撞死了!”凡chūn运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满眼通红。忍不住握住双拳痛骂起来。
她的心痛得快要死过去了。
原来知道他娶妻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把别的女人抱在怀里不断亲吻,是另一回事。
她受不了,她发现自己完全受不了。
这一瞬间,她只想谢东篱抱着亲吻的那个女人去死,用最残忍、最恶心、最不要脸的方式死去最好!
凡chūn运五官扭曲得可怕,双颊的伤痕若隐若现,更添几分狰狞。
“你说谁?”陆乘元不解,“谁不要脸?”
“还有谁?我的好姐姐呗!枉我敬她重她,她却做出这种事!”凡chūn运愤愤不平指着远处相拥的一对人影。
陆乘元:“……”过了一会儿。陆乘元才悄然道:“他们是夫妻,而且久别重逢,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姐姐?”
“夫妻怎么了?久别重逢怎么了?!当着外人搂搂抱抱,难道不是不知羞耻?!难道不该浸猪笼!”凡chūn运挥舞着手臂。忍不住低声叱骂。
“你怎么见不得你姐姐好啊?”陆乘元似乎头一次看见凡chūn运露出这样激烈的神qíng和举止,不是不惊讶的。
这样的凡chūn运,让他觉得很陌生。
在他心里,那个宽仁大度,温柔婉约,吃了亏从来一言不发只隐忍的小女子。到哪里去了?
凡chūn运用尽全身力气,才qiáng忍住心底的不快和难以言喻的嫉恨,她低下头,用手抹了抹泪,“陆郎,是我一时太惊讶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姐姐是这种人……唉……”她摇着头,沉着脸坐回轿子里。
她要马上去找云筝,将她们的计划提前……
只要想一想刚才看见的画面,她就有拿刀子把自己戳瞎眼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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