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原来的太监只得拿着当初赐下府邸时候的陈设和家具单子过来对照,不许把亲王府里原有的东西搬走。
可是他对照来对照去,跟搬走的东西一点都沾不上边。
其实这座亲王府以前是司徒健仁住的,他死后,才赐给小磊。
盈袖不想小磊用司徒健仁生前用过的东西,所以从里到外给重新修缮过一遍。
司徒健仁以前的那些陈设都收回他们家的库房了,盈袖是后来给找的新陈设摆过来的。
婉皇贵妃来的时候,谢东篱带着匠人刚刚把外院拆卸完全,东西都拖走了,现在要去二门,拆卸内院。
内院改装更大。
司徒健仁以前住的正院被盈袖彻底改建了,所以得从头到脚的拆。
“这是做什么?你们怎么能从玉亲王的府里搬东西!”婉皇贵妃带来的一个宫女嬷嬷大声吼道,很是不高兴。
但是那些搬东西的匠人理也不理她,自己埋头搬运装车。
“站住!”婉皇贵妃在步辇里见自己的宫女嬷嬷镇不住这些人,才自己出声制止。
“皇贵妃娘娘说话,你们敢不听?”这宫女嬷嬷洋洋得意说道,扶着婉皇贵妃下了步辇。
见是皇贵妃出现,大家连忙跪下磕头。
婉皇贵妃这才吁了口气,淡笑着道:“起来吧。你们说说,到底在做什么?这是本宫皇子的府邸,你们是谁?怎敢在此作耗?”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是谢大丞相府上的下人。这里是辰郡王以前的居所,我们只是帮辰郡王搬家来了。”谢东篱的一个管事点头哈腰地说道,束着手站了起来,很是恭敬。
婉皇贵妃“哦”了一声,笑道:“这话本宫不懂。这府邸是陛下的恩典。现在转赐给本宫的皇子,辰郡王怎么能把里面的东西搬走呢?”
“回皇贵妃娘娘的话,我们搬走的都是我们夫人为辰郡王准备的家具和陈设,里面拆卸的,也是我们夫人为辰郡王住得更舒服而对王府进行的改建,跟王府以前的状况完全不相gān。等我们搬完了拆完了,这王府回到当初赐下来的状况就行了,那才是陛下赐下的府邸。”这管事笑嘻嘻地道,口齿十分伶俐。
婉皇贵妃却只觉得一股怒气从胸口升腾而起,恼道:“胡说!你如何知道哪些是这府邸本来就有的?哪些是谢夫人后加的?如果我说都是后加的,岂不是要把这王府搬空了?!”
那管事很是瞧不起婉皇贵妃这种作态。
小磊不仅被废了皇太孙,而且连亲王爵位都没有了,这还不说,连人家的府邸也要占,吃相也太难看了。
如果不是元宏帝和这皇贵妃做得太绝,他家夫人怎么会气得动了胎气?他家相爷怎么会亲自带着人来拆房子搬东西?不就是为了让他家夫人出口气?!
“皇贵妃娘娘您有所不知,凡是陛下赐下来的府邸,都是有详细清单的。大到一座府邸里有几个院落、房间、树木、池塘,小到每间屋子里有哪些陈设、古董,都是一清二楚,绝对没有您说的这种分不清的qíng况。”那管事一招手,“您看,这就是这王府原来的清单,我们辰郡王当初搬进来的时候,这府邸几乎是空dàngdàng的,这些家具、陈设和古董器皿,都是后来添置的,并不是陛下赐予的。”
婉皇贵妃是县令之女出身,以前从来没有被御赐过府邸。
这一次她晋位皇贵妃,家里人是要封爵,搬到京城居住了,元宏帝也会赐下府邸,但还没有成行。
第684章 诱惑
看那管事拿出清单,婉皇贵妃才知道自己露怯了……
她的面色很不好看,接过管事递过来的清单匆匆看了一遍,皱了眉头道:“真的只有这么点东西?”
“皇贵妃娘娘,这座府邸才赐为亲王府之前,已经废弃了几十年了,能有多少东西?”管事笑容满面地道,弓着腰又行了一礼,“皇贵妃娘娘,请您让一让,我们要搬东西了。”
那管事心里有气,搬东西的时候故意让这些人看见了他们搬走的那些好东西。
婉皇贵妃带来的人果然看得眼睛都红了。
那么多好东西,jīng致的瓷器,一看就很古朴的古董,还有大量的紫檀木家具,简直是目不暇接。
“娘娘,娘娘,您就任由他们把小王爷的东西搬走吗?”婉皇贵妃的手下轻声问道,很是不甘心。
婉皇贵妃仔仔细细将那些清单看了又看,确信跟这些人搬的东西没有关系,一股火发不出来,烧得心里发慌,只得忍了又忍,问道:“你们谁是做主的?让他来见本宫。”
那管事听了,旋身过来笑嘻嘻地道:“今儿是我家相爷带人来的,现如今在内院拆房子打包搬东西呢,皇贵妃娘娘要见吗?”
“谢大丞相亲自带人来的?”婉皇贵妃眸光流转,嫣然一笑,“那倒是要见见。不过不用谢大丞相来见本宫,本宫去内院见谢大丞相就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谢家的管事还是带着人飞跑去内院给谢东篱回报。
“大爷,皇贵妃娘娘来了,说要来内院见大爷。”那人气喘吁吁地回道,虽然是寒冬腊月,额头上还是出了一头的汗。
谢东篱背着手,站在亲王府内院的正院前,正看着人将那屋顶的琉璃瓦全揭下来,露出底下黑乎乎的旧瓦。
“见我?”谢东篱想了想,还是带着人迎到二门上。对冉冉而来的婉皇贵妃躬了躬身,“皇贵妃娘娘。”
“谢大丞相。”婉皇贵妃对谢东篱极为客气,“本宫听说谢大丞相来拆房子,所以赶来看看。”
谢东篱笑了笑。侧身让开二门,看着婉皇贵妃走了进来。
“皇贵妃娘娘,这里正在拆卸,到处是粉尘,皇贵妃娘娘还是不要走得太远。”谢东篱站在抄手游廊上。看着大家开始搬东西。
婉皇贵妃看着一抬抬jīng致的摆设和家具从她面前运走,比她在外面看见的那些外院的家私要更加豪奢漂亮,心里那把火不由越烧越高。
她看了半天,发现连内院的树都有人砍伐,吃惊道:“谢大丞相,您别告诉我,那些树也是尊夫人栽的?您看看那些树的年轮,绝对不止四五年啊!”
都是上百年的树,怎么可能是盈袖种的?!
谢东篱背着手,面无表qíng地道:“皇贵妃娘娘。那些正是内子种的。”
“谢大丞相,您也空空说白话?”婉皇贵妃收了笑容,“尊夫人今年贵庚?到哪里种这些数百年的树?难道从上辈子就开始种了?”
谢东篱倏地抬眸,犀利的视线从婉皇贵妃面上掠过,看得她一阵心悸,忍不住后退两步,道:“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谢东篱呵呵两声,“这些树,是内子高价收购,然后直接从别处移植过来的。——皇贵妃娘娘难道不知道树可以移植成年树种吗?”
将珍奇树种直接从别的地方移植过来。耗费的银钱绝对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一笔大数目。
婉皇贵妃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抽了一个耳光,尴尬、不悦、讪然,又夹杂着隐隐的畏惧和不安,还有渴望跟谢东篱jiāo好的心思。让她无所适从。
过了好一会儿,婉皇贵妃才轻声叹道:“陛下为了小磊和盈袖姐弟俩,真是费尽心思,关怀备至。瞧这么多好东西,直接就赐给他们的私库了。”
谢东篱负手在抄手游廊上慢悠悠地往前走,抬眸打量着这抄手游廊上的雕梁画栋。淡淡地道:“这些可不是陛下赐的,而是司徒家自己做生意挣来的。”
“呵呵,谢大丞相也真是护短。”婉皇贵妃莞尔,“如果不是陛下护持,司徒家怎么可能成为东元国第一大皇商,谢大丞相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呵呵,那也是应该的。”谢东篱毫不犹豫打中婉皇贵妃的七寸,“我岳父是嫡皇子,自然比玉皇子更得陛下欢心。”
司徒健仁再不堪,也是元后所出的嫡皇子,婉皇贵妃再受宠,她也只是皇贵妃,不是皇后,她的儿子,就是庶出。
当然,皇室中人论嫡庶没有意思,但是在玉皇子做皇帝之前,司徒健仁的地位就是稳稳地压他一头。
元宏帝给的那些好处,都是给司徒健仁的,那是名正言顺的。
盈袖和小磊的那些东西,不过是承继自己父亲的家产而已。
就是拿到大理寺三司会审,婉皇贵妃也打不赢这官司。
婉皇贵妃一时气得牙痒痒,但是万万不敢跟谢东篱撕破脸,她还有求于谢东篱呢。
在背后觑眼看着谢东篱高挺宽直的背影,跟一座山一样可靠,如果能给自己和自己的孩儿遮风挡雨……
沉吟良久,婉皇贵妃走到谢东篱身后,悄悄地道:“谢大丞相,婉儿承蒙谢大丞相青眼,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婉儿对谢大丞相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往来生结糙衔环,报谢大丞相的知遇之恩。”
谢东篱听婉皇贵妃这话说得不伦不类,没有搭理她,只当没听见。
婉皇贵妃却会错了意,接着又说道:“谢大丞相,俗话说请客请到底,送佛送上西,婉儿还有一事相求,万望谢大丞相莫要推辞。”说着,对他倒cha烛一样纳福拜了下来。
谢东篱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迅速让了一步,避开了婉皇贵妃的大礼。
他转了身,唇边带着一个讥讽的笑容,轻描淡写地道:“皇贵妃娘娘真会打算盘,这前头还说对我的恩德无以为报,接着就有新的事求我。其实人啊,最重要不能贪心。我这人其实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大家给面子,才能事事周全。如果大家不给面子,我也是独木难支,皇贵妃娘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婉皇贵妃定定地看着谢东篱,他的面容是令人无法bī视的俊美,身姿笔挺,金山玉柱般萧然轩举,可是他面上的笑容就像一个jīng致的面具,只浮在面上,并没有进到眼底,甚至还有几分森然。
她听得出来他在警告她,不要太贪心,可是她已经生了儿子,不是她贪心,而是时移世易,qíng况已经发生了变化。
如果她没儿子,她自然不会,也不敢跟盈袖和小磊起冲突。
但是现在她有儿子,如果她不争,她就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盈袖对她虽然有恩,但是和自己的儿子比起来,她怎么会为了盈袖那点子恩qíng,就断送自己儿子的大好前程?!
孰轻孰重这不是一目了然?
“谢大丞相,我以为你是明白人。”婉皇贵妃低声哀求,“陛下属意我皇儿,我也很担心。皇儿还小,我只想他平平安安长大,能跟着谢大丞相学一身本事,报效东元国就行。”
谢东篱不置可否,目光微闪,往旁边看去,并不接话。
婉皇贵妃等了一会儿,只好硬着头皮把话说明白:“谢大丞相,等我皇儿三岁开蒙之时,还请谢大丞相收我皇儿于门下,做我皇儿的师父。”
52书库推荐浏览: 寒武记
甜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