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禀告的事,显然是瑾淑郡主为宁王妃打抱不平惹出来的。
瑾淑郡主回京许久,虽然极少出门。但是宁王府却是去过好几回的。
以前都相安无事,昨天清韵和她在宁王府相遇,碰巧清韵又是去帮宁王妃诊脉的,然后就出事了,显然和清韵有些关系。
想到太后被气晕,老夫人就心有余悸,她迫切的想知道昨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导致了这一连串事qíng的发生。
老夫人望着清韵,眸底有一抹不容置疑。
清韵心里有些发苦,她望着老夫人道。“祖母,这事和我没关系。”
她说着,周梓婷就笑道,“太后晕倒这事。非同小可,兴国公府有肚量太小,外祖母也是怕侯府会被迁怒,知道事qíng的来龙去脉,也好有所防备。”
她都这样说了,清韵还能不回答吗?
万一兴国公府对侯府发难。侯府再被贬,岂不又成了她的错?
清韵望着老夫人道,“这事怪就怪清韵鼻子太灵,嗅出了宁王妃脖子上挂的护身符里被人动了手脚,未免宁王妃多心,清韵都没告诉她,只让若瑶郡主偷偷把护身符拿给我就算了,只是清韵嗅到护身符时,因为过于震惊被瑾淑郡主瞧见了,后来出府时,她问我为什么流露那样的表qíng,让我告诉她,清韵不敢拒绝,就说了……”
“瑾淑郡主和宁王妃亲如手足,看宁王妃被人一再伤害,她怒不可抑,然后就让王府管事找了宁王一起进宫,为宁王妃讨公道,再后面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那护身符做的极好,用香熏的,一般的大夫根本就闻不到药香味,可是她的鼻子,天生就好,就上这么多年,用药熏养,堪称狗鼻子。
下手之人也是倒霉,遇到了她。
不过也是不长脑子,明知道她们在香烛里动手脚被她嗅了出来,还故技重施,一样的手段用两回,蠢成猪啊。
老夫人听着,手中佛珠拨弄着,问道,“护身符里动了什么手脚,会让瑾淑郡主如此生气?”
瑾淑郡主回京那么多天,都不曾进宫过一回,能让她为了宁王妃进宫,可见有多生气了。
等她听清韵在她耳畔嘀咕了两句,老夫人身子一怔。
饶是见惯了世面的她,眼睛都睁圆了,不敢置信,“你没有弄错?”
她也希望是她弄错了,然而事实摆在那里呢,清韵回道,“护身符被瑾淑郡主带进了宫,要是清韵说的不对,受罚的就该是清韵了,又哪来后面这么多事?”
周梓婷站在一旁,清韵在老夫人耳边说的,声音很小,她听不见。
但是从老夫人惊骇的表qíng来看,那护身符里下的绝非是一般的毒药,她甚至觉得,要不是老夫人自持身份,都要骂一声牲畜了。
而且护身符……
周梓婷忍不住道,“那护身符是不是若瑶郡主口中很灵验的道士给的?”
清韵点头,“可不就是那道士给的。”
周梓婷,“……”
如此心狠手辣的道士,和宁王妃无冤无仇,竟然下这么狠的毒手,简直枉为人啊!
不对,道士和宁王妃无冤无仇,不会冒险去害宁王妃,显然是被人收买了。
道士被人收买才去害宁王妃,那道士来侯府说什么侯府会出一位皇后,还和九五有关,甚至矛头直指五表妹,不会也是被收买的吧?
周梓婷想到这上头,老夫人也想到了,屋子里其他丫鬟婆子都想到了。
老夫人脸黑如锅底,握着佛珠的手攒的紧紧的,破口骂道,“歪门邪道!”
骂完,她想到什么,连忙问清韵,“那道士人呢?”
清韵知道老夫人在担心什么,道士要是把他被人收买,来侯府跟前装聋作假的事说出来,侯府颜面dàng然无存,会沦为京都的笑柄。
她望着老夫人道,“昨天从宁王府出来,我就让暗卫去找那道士了,碰巧让暗卫给找到了,经过暗卫询问,收买道士来侯府说那一番话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妈妈,而且那妈妈像是……”
清韵说着,就停了下来。
因为有脚步声传来,而且脚步声很熟悉,是大夫人和沐清柔的。
她们饶过屏风,正巧听老夫人问道,“像是什么?”
清韵嘴角轻弧,道,“像是已经过世的方妈妈。”
大夫人脚步一顿,脸顿时僵硬了起来。
周梓婷低呼,“怎么可能呢,方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
清韵点头,“是啊,方妈妈已经死了许久了,可是暗卫从道士嘴里问出来的就是方妈妈,暗卫是认得方妈妈的,当时也怔住了,还以为方妈妈死前收买的道士,可谁想道士说,方妈妈是昨天找的他,就在青石街,暗卫绕道从青石街回来,他居然瞧见了方妈妈在买糕点!”
这会儿,大夫人的脸青的发紫了。
方妈妈就住在青石街。
她昨晚高兴了一夜都没能睡着,她真的以为沐清柔能做太子妃,将来做皇后,可谁想竟然是方妈妈收买的道士!
现在,事qíng被清韵捅了出来,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穿过了几十层寒冰似地,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稳了稳心神,不信道,“怎么可能,是我亲自下令杖毙方妈妈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是不是暗卫看错了,那人只是相貌和方妈妈相似?”
听着大夫人的话,清韵都无语了。
世上哪来那么多容貌相似的人?
就算相似就算了,还一心为沐清柔铺路,一个陌生人,会吃饱了撑着收买道士为个不相gān的人谋帝后之位吗?
尤其这个人还知道侯府不少事,知道老夫人住在什么方位,侯爷住哪里,大夫人的生辰,侯爷的生辰,还有沐清柔是五月出生的。
这样的解释,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反倒是沐清柔的解释更为合理些,她道,“方妈妈在紫檀院待了十几年了,不少丫鬟都是她一手提拔出来的,受过她恩qíng,杖责之时,手下留qíng也未可知。”
这解释合理的叫老夫人都笑了。
“受了方妈妈的恩qíng,就敢把当家嫡母的话当成是耳旁风?如此下人,还留着做什么?!”老夫人怒道。
大夫人听得心一慌,还不等她说话,就听老夫人道,“把紫檀院那些受过方妈妈恩惠的丫鬟都给我卖了,还有当日杖责方妈妈的婆子,杖责三十,卖掉!”
大夫人连忙道,“那些丫鬟都不知道,怎么能就这样把她们……”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夫人给打断了,“你是如何知道她们不知道的?!”
孙妈妈有些想笑。
老夫人问话,最是犀利,不论你怎么回答,都是错。
大夫人说她不知道方妈妈还活着的事,那方妈妈活着,必定是有人放了水,没有丫鬟会主动承认,那紫檀院里的每个丫鬟都有嫌疑,侯府丫鬟多的是,没必要用这些yīn奉阳违的丫鬟。
第二百七十二章 笑话
可是这些丫鬟都是大夫人的人,换一批新的,调教收买,可不是件省心的。
大夫人舍不得那些丫鬟,除非她承认放方妈妈是她的主意,否则这个哑巴亏,她只能咽下。
这一刻,大夫人是恨方妈妈恨得牙根痒痒。
她费尽心思,只为留她一命,她为何要多管闲事?!
可是那些丫鬟,她如论如何得都保住,尤其是大丫鬟和二等丫鬟。
大夫人正想辄呢,然而清韵丢了个炸弹出来。
“祖母,那道士被刑部侍郎带走了,”清韵道。
老夫人原就发青的脸,这会儿都找不到词形容了,勉qiáng用怕什么来什么能形容。
她怕道士来侯府的事被人捅出来,要是道士还活着,她都动了杀念了。
可清韵却告诉她,道士不仅还活着,他还进了刑部!
刑部那些酷刑,有几个硬骨头能扛着不说的?
周梓婷也惊呆了,“道士进了刑部,那方妈妈收买道士来侯府说的那些话,道士肯定会招的,到那时……”
沐清柔急了,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地,拽着大夫人的云袖道,“娘,道士要是招了,那样我岂不是会沦为京都的笑柄了?”
说完,又把苗头指着清韵了,“你为什么不让暗卫杀了那道士?!你是存心让侯府沦为京都的笑柄!”
沐清柔指责的义正言辞。
清韵还未发怒,老夫人就怒了。
手里的茶杯一摔,老夫人冷笑道,“让侯府沦为笑柄的不是清韵,是你娘这个侯府当家主母!连自己院子里的下人都管不好,留方妈妈一命导致的!”
清韵不怒反笑,“让暗卫当着刑部侍郎的面杀道士,亏得五妹妹你想的出来,你凭什么让镇南侯府的暗卫为你去蹲刑部大牢?”
沐清柔气的脸都红了,再加上心急。她都急的跳脚了。
清韵望着沐清柔道,“我让暗卫去找道士,不是为了揪出方妈妈,让你沦为京都的笑柄。是为了保护他不被人灭口,这事就算是方妈妈做的,可她早不是侯府的人了,你那么担心做什么?”
周梓婷听得,又不厚道的抖肩膀了。她努力忍着道,“三表妹说的对,方妈妈是个早就死了的人,卖身契也毁了,就算活着也不是侯府的人,她做什么,都和侯府无关。”
事实是这样,可是大家都不是傻子。
方妈妈一个原本该杖毙的人,却活的生龙活虎,还处处为以前的主子效命。这其中的弯弯绕,哪个不懂?
该笑话的,一个不少呢。
正想着呢,就听丫鬟来报,“老夫人,三老夫人和大太太来了。”
老夫人当即脑壳一疼。
外面,三老夫人迈步进来,见一屋子的人,还脸色不大好,她挑了下眉头道。“看来刑部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老夫人心又是一沉,她恨不得轰三老夫人走了。
三老夫人走过来,笑道。“昨儿丫鬟来侯府送东西,听道士说侯府要出一位皇后,还有可能是清柔,我还替侯府高兴呢,打算今儿来道贺一番,毕竟那道士若瑶郡主都说灵验。那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谁想才出门,就碰到了老太爷,就说了两句,老太爷当即皱眉让我别来,说现在京都不少人都知道那道士是侯府收买来的,目的是为了把五姑娘嫁给二皇子……”
老夫人脸青红紫轮换了变。
沐清柔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
昨天她有多高兴,今天就有多恨。
恨方妈妈,恨道士,但更多的还是恨清韵。
恨清韵多事,抖出道士弄虚作假,不然她只会被人羡慕,而不会沦为笑柄。
老夫人没说话,大夫人则道,“侯府没有收买过道士,是方妈妈自作主张,和侯府无关!”
三老夫人呵呵一笑。
那笑仿佛在说:你说这些没用,大家认定是侯府收买的,侯府几百口人齐齐跳进huáng河都洗不清。
屋子里气氛很奇妙,谁也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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