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侯爷进屋来,侯爷那脸黑的,就跟刚刚挖煤矿回来似地。
他进屋就冷声道,“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今天有好几个大臣在背后笑话我,说我想当未来的国丈想疯了?!”
侯爷这么生气,都没人敢说话。
可是沐大太太却扑哧一笑,很“好心”的解释给侯爷听。
侯爷听得额头青筋bào起,手攒紧了,都听到骨头嘎吱响。
大夫人站的近,天知道她有多怕侯爷会忍不住赏她一拳。
她颤抖了声音道,“我,我可以让方妈妈去刑部澄清……”
听大夫人说这话,侯爷心底就一个想法:休妻。
蠢成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做侯府嫡妻,不休掉她,侯府迟早要被她玩掉!
不但侯爷这样想,老夫人听到这话,脑袋里闪过的两个字,也是休妻。
大夫人让方妈妈去刑部澄清,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是怕别人不知道方妈妈有多听她的话吧?!
“闹这么一出,我侯府还不知道会被人笑话几十年,要是被御史弹劾,史官写进史册里,怕是要遗臭万年了……”
老夫人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小厮进来道,“侯爷,不好了,有人往侯府门前扔烂菜叶和臭jī蛋!”
“什么人,如此大胆?”侯爷沉眉道。
小厮忙回道,“就是一些刁民,听说侯府耍手段,借道士之口,谋帝后之位,觉得侯府心术不正,就跑来丢烂菜叶和臭jī蛋了,还说什么要是侯府真出皇后,那真是老天不长眼。”
侯爷听着,拳头攒紧,狠狠的往桌子上一拍。
好好一张紫檀木椅子,瞬间被拍的七零八落,不少丫鬟吓的身子一抖。
饶是清韵,也惊了一下。
侯爷拍了桌子,就站起了起来,甩袖走了。
大夫人犹豫了两秒。也跟了出去。
她得去跟外面那些人解释一番,不然她女儿当真是要嫁不出去了。
要说侯府谁最气定神闲,只有清韵了。
她已经许配了人,还是圣旨赐婚。镇南侯喜欢她,就算这些流言蜚语很难听,也不会影响到她。
可是其他人就不同了,虽然京都百分之九十的大家闺秀都想做皇后王妃,但是她们还没有低劣到为了攀附皇家。不惜耍这样的手段。
要是侯府花一点点银子,借道士之口,就被皇子高看一眼,八抬大轿来迎娶,她们会被气吐血的。
而且世家望族面子上都清高,娶妻娶贤,娶闺誉清白的姑娘做嫡妻,可没人会娶一个把攀龙附凤写在脸上的大家闺秀。
这事要是不摆平了,沐清柔她们想嫁的好,除非那人真的非她不娶。不然只能期盼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清韵脸色如常,周梓婷有些难看,但是不明显。
毕竟她只是侯府表姑娘,她姓周。
她是要从周家出嫁的,只要周家名声没那么差,她嫁个差不多的人家还是没问题的。
再说大夫人她跟谁侯爷去前院。
老远的,就闻到了臭jī蛋的味道。
她捂着鼻子往前走。
臭jī蛋继续飞,侯爷身手敏捷,轻轻松松躲开。
可是大夫人躲不开啊。
一脚迈出侯府,然后一个臭jī蛋迎面而来……
当时。大夫人一只脚在外面,一只脚在里面。
臭jī蛋砸过来,她身子往后仰了仰,要换做寻常地方。她也不会摔倒,可偏偏位置特殊。
这不,臭jī蛋直接把大夫人砸倒了。
摔的那叫一个惨啊。
侯爷都惊呆了。
侯府外面那些人也吓住了,要是丢臭jī蛋,把侯夫人给伤了,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然后。有个很突兀的声音道,“她是装的!”
说着,他又丢了个臭jī蛋。
一群人又开始骂了,“收买道士不算,还装柔弱,真是不要脸!”
看着迎面而来的臭jī蛋,烂菜叶,侯爷躲闪之余,恨不得要打人了。
可是他一个堂堂侯爷,如何跟手无缚jī之力,只能丢臭jī蛋和烂菜叶的贫民百姓一般见识,哪怕这些人胆大不怕死的上门挑衅。
侯爷退进侯府,周总管把大门关上了,然后扒拉身上的烂菜叶,叫苦不迭。
一旁的小厮道,“有两个人在怂恿那些百姓,我都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抓起来?”
周总管无奈道,“你也说了,是他怂恿那些百姓,要是真抓起来,只怕他又要叫侯府仗势欺人了,连朝廷都不敢犯众怒,侯府又怎么敢,你去跟着那两个人,看看是谁在背后闹腾侯府。”
小厮连连点头。
侯爷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和不绝于耳的谩骂,眉头皱了皱,再看着锦袍下的臭jī蛋液,侯爷嫌弃的抖了抖,迈步往回走了。
至于大夫人还晕着,侯爷压根就没搭理。
走在回泠雪苑的路上,听绿儿说大夫人被臭jī蛋砸晕的事,清韵嘴角的笑也瘪不下去。
活该她自作自受。
可是笑完,清韵又望天了。
说到底,她也是侯府女儿啊,侯府名声尽毁,她或多或少都会受些牵连。
往后出门,有人在她面前,或者背后议论这事,她能不尴尬吗?
为什么那么喜欢做皇后呢,做皇后哪里好了,虽然皇宫富丽堂皇,可到底没有自由,不过是座好看点的鸟笼罢了。
感慨完,清韵又笑了,镇南侯府又何尝不是座鸟笼呢,想到以后出府还得请示楚北,请示过他,还得请示楚大太太,清韵就忍不住磨牙。
卫驰隐藏在大树上,听清韵和丫鬟议论侯府女儿做皇后一事,他就忍不住抚额。
昨天,那道士当众说侯府有女儿要做皇后,他还暗暗惊叹,这道士有几分真本事。
可谁想,那道士竟然是被收买的。
现在闹成这样,侯府女儿这辈子都别想做皇后了,这不是变着法的坑爷吗?
要不是刑部侍郎赶到,他估计真的会杀了那道士。
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
这烂局面,只能等爷回来收拾了,也不知道爷找到大皇子没有?
清韵迈步往前走,青莺忍不住问道,“姑娘,方妈妈自作主张,收买道士弄虚作假,这事大家认定是侯府指使她做的,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皇上肯定会知道,会不会贬了侯府啊?”
“不会,”清韵耸肩道。
道士作假,坑害宁王妃的事,是她捅出来的。
她又不是傻子,会猜不出来道士来侯府说那些话是被人收买的?
可是她依然选择了捅出来,她这也算是大义灭亲了。
看在她的面子上,皇上也不会迁怒侯爷的。
不过,以父亲的xing子,他肯定受不了,要辞官离京了。
如清韵所猜测的那般,侯府收买道士,妖言惑众,朝野震惊,不少大臣都奏请皇上贬了侯爷。
宁王笑看着那大臣道,“你知道道士作假,是被谁揪出来的吗?”
大臣摇头,“臣不知,还请宁王指教。”
宁王道,“是安定侯府三姑娘,安定侯在朝为官多年,为人正直,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能教出如此蕙质兰心的女儿,收买道士的事,他可能会做吗?就算安定侯御下不严有错,也不应贬爵。”
大臣就道,“宁王此言差矣,安定侯府收买道士一事,影响恶劣,不重重处罚,要是大家都效仿,岂不是……”
宁王抬手打断他,道,“经此一事,以后那些江湖道士的话,还有几个人信?”
大臣顿时哑然。
然后有大臣出来道,“要说算命,臣只相信慧净大师。”
然后一堆人附和,说慧净大师才是得道高人,仙风道骨之类云云。
侯府被贬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侯爷递上的辞官回乡的奏折也被送了回来。
侯爷却没有颜面去上朝。
大夫人那一跤摔的很惨,大夫来看了,要她卧chuáng修养半个月。
至于卖丫鬟的事……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因为有丫鬟跑老夫人院子里跪着,说是她受了方妈妈的恩惠,才买通两个婆子手下留qíng,也是她给方妈妈找的大夫给她治病的。
她一个人把错揽在了身上不算,还当众撞死在老夫人院子里,只求老夫人饶过紫檀院那些姐妹们。
丫鬟此举把老夫人气的够呛,但是卖掉其他丫鬟的念头也不得不打消了。
但是,休掉大夫人的想法却是更加的qiáng烈了。
再说沐清柔,因为方妈妈好心办坏事,她一腔委屈都没地方说,只能在芙柔苑里哭。
哭的一双眼睛都肿了,也没人去安慰她一番,被她连累惨了,谁还去安慰她,她们也焦急的哭好么!
她又焦急外面人是怎么谈论她的,让丫鬟出去打听。
听了丫鬟禀告,又是一阵哭。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哭了整整两天。
然而,在一个天气格外明媚的下午,事qíng出现了转机。
第二百七十三章 良心
碧空如洗,高远明净。
屋内,临窗小榻上,清韵正在绣针线。
喜鹊拿着团扇轻轻煽着,隐约可见上面美人嗅梅的图案。
珠帘晃动,紫笺进来道,“姑娘,表姑娘来了。”
清韵手拈绣针,头也未抬的嗯了一声。
紫笺便退了出去。
很快,周梓婷就带着丫鬟走了进来,见清韵在绣针线,而且还是大红的绸缎,上面绣着鸳鸯,活灵活现。
这像是在绣盖头?
周梓婷想到了清韵出嫁那天,那被乱作的狂风chuī掉在地,最后被炸破了dòng的盖头。
虽然最后还是盖了盖头出嫁了,可是盖头和喜服终是有些不搭,周梓婷就笑了,“三表妹重绣盖头,喜服也重新绣吗?”
听周梓婷这么问,喜鹊当即朝她摇头,让她别提这事,姑娘连盖头都不愿意绣啊,让她绣嫁衣,那不是做梦吗?
就这盖头,她几天前就把绣绷子准备好了,到了今天,姑娘实在闲的无聊才动的手,要是姑娘有别的事做,她根本不会碰一下针线的。
清韵把绣绷子放心,皮笑ròu不笑道,“盖头会破,是我不小心让风刮了,我重绣也应该,嫁衣弄脏,是因为花轿被退回来的缘故,并非是我的错,要是镇南侯府嫌弃嫁衣脏了,大可以再送一套来,我不会再绣一回嫁衣了。”
要依照她本意,盖头她都不想绣。
平心而论,在那么糟糕的天气里出嫁,受尽颠簸,结果好不容易到了镇南府,楚大少爷却丢了她,骑马跑了。
虽然他说了会择日再娶,但这明摆着是折腾人,换做谁心底都不好受。
不过,就是这样。她还是羡慕清韵的。
“楚大少爷当众说过,此生有你足矣,绝不纳妾,誓言恳切。整个京都都能帮你作证,那么凑巧的离京,并非是他乐意,三表妹还生他的气呢?”周梓婷看着清韵的眼神,带着羡慕。
清韵脸微微红。她把玩了手中绣帕,转了话题道,“梓婷表姐来我这儿,可是有事?”
周梓婷摇头,“也没什么事,只是闲的无趣,四处走走,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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