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生存手册_御井烹香【完结】(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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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侄少爷也都长成了少年,最小的弘哥都有十五岁了。

虽说称不上芝兰玉树,但也都是面目端正气质凝厚的好少年,几年来,三人也都陆续得了秀才功名,正在潜心读书,预备明年的秋闱。

见到大伯母,几个人都规规矩矩地行过礼,才起身在下手落座陪大太太说话。

“怎么样,书院里的先生怎么说?”大太太今天格外的高兴,“今年的岁末评等,都得了优吧?”

山塘书院每年岁末的考试都有评等,要是能连着拿上几年优等,秋闱中举,一般说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敏哥微微颔首,“侄子和二弟倒是都得了优等,三弟那几天身上不好,有些腹泻,倒是只得了良等。”

弘哥摸了摸鼻子,有些难堪,“若是没有腹泻,优等也是囊中之物。”

从小弘哥就是古灵jīng怪,这样的事在他身上发生,是一点都不奇怪。

大太太有些发噱,“好好,一个岁末评等,有什么大不了的,明年的秋闱别腹泻就好喽。”

众人就都应景地笑起来。

“过了年,就不要去山塘书院了。”大太太顺势安排几个侄子,“来年就要下场应试,你们竟是在余容苑安顿下来为好。平时也多和前院的先生们走动走动——都是饱学之士,也多有功名在身,向他们请教,是再错不了的。等到五月份再北上,路也好走一些。”

虽说大房、二房连年在江南居住,多年来也以江南世家自居,但是祖籍在西北,三个侄少爷只能在江南考秀才,说到举人,那是必须回西北去应试,才符合大秦律法的规定。

乡试在九月,五月份上路,三个侄少爷到了西北,还可以回杨家村探望一下二太太。大太太的这份安排,不可说不体贴。

敏哥面现感激,却没有顺从大太太的安排。“大伯母考虑得周详,不过,我们兄弟三人商议过,倒是想过了正月就上路,回杨家村小住一段时间。”

二太太自从昭明二十一年去了西北,这三年来还没有见过儿子。

大太太不由有些尴尬。

扫了几个侄子一眼,见敏哥若无其事,达哥面现赧色,弘哥却是抿了唇不说话。

心下已是多少有数了。

大人之间的纷争,明面上是不会影响到孩子们之间的感qíng。

但孩子们心里又怎么没有数?

明白一点的,知道是自己的父母做了不得体的事,自己羞愧起来,反而越发发奋,和大房更亲近些,有将功补过的意思。

不明白的,恐怕反而要怨大房行事过于独断,不给二房留些脸面了。

人心就是这样,一盏灯照了别人,反而就不照自己。

达哥、弘哥心里想的,就截然不同。

只是敏哥……这孩子心机已经深沉,大太太却是看不透了。

算了,本来也没有想着靠二房的几个孩子照拂九哥。

“也好,你们心里有母亲,就是孝顺了。”大太太神色不变。

又问了几句起居琐事,就叫姐弟们进来见堂兄。

正好又有庄头来jiāo割年货,大太太叫了叔霞过来帮着算账,又打发人叫药妈妈、梁妈妈开大小库房搬运货物。堂屋里就进进出出,乱得厉害。

就把几个小辈安排到东偏院说话玩耍。

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行事很自然就分了男女,小姑娘们在窗边的太师椅下落座,彼此之间叽叽喳喳说得兴奋无比,也顾不上搭理男生们。

九哥和三个堂哥默然相对,半日都找不到话说。

还是五娘子想起来,大大咧咧地问敏哥,“大堂哥正说亲事是不是?可说定了哪一户人家?”

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弘哥就抿唇笑话五娘子,“多大的姑娘了,说起亲事也不知道害臊!”

又问六娘子,“你五姐过了年是不是也要说亲了?”

五娘子有些发急,跺了跺脚,“哪有弘哥这样挤兑人的,想起来问上一句,就编排了这么多话。”

敏哥忙含笑止住弘哥,“是,腊月里刚有信来,说是由舅母相看,已是为我说定了欧阳家的三姑娘。”

敏哥就是大方,十七岁的少年郎,说起什么事都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再见不到一丝局促。

“是李家那个欧阳太太出身的欧阳家?”六娘子倒追问了一句。

七娘子心中就是一动。

欧阳家是李十一郎的母舅家呢。

这么说来,杨家二房是辗转和李家也扯上关系了。

曾听大太太说起,王家和二老爷逐年来有些生分,没想到二太太被发配到西北去了,二房反倒和王家重新走到了一起。——二老爷肯把敏哥的亲事jiāo到王家手上,应当是和王家尽释前嫌的意思了。

也好,两房虽然已经分家,但到底是同气连枝,二房自己懂得经营,将来几个儿子也不用在大房身上吸血度日。

“是,就是旗山欧阳。”敏哥不动声色。“恐怕明年就要办婚事了,不然底下的弟弟妹妹,也不好说亲。”

五娘子嘿嘿地笑,划了脸羞弘哥,“听到没有,是着急给你说亲呢!不然,哪有这么快就成亲的道理!”

这三兄弟里,最好玩笑的就是弘哥,五娘子和他也最熟稔。

少年郎脸皮薄,经了五娘子一逗就涨红了脸,“杨善礼啊杨善礼,你自己难道就不要说亲的?你不要说亲,许表哥来苏州做什么?偏偏就只晓得笑话别人,哼哼,还当我们在书院读书,消息闭塞!”

杨善礼是五娘子的大名。

五娘子一下也红了脸,站起身猛地跺了跺脚,“杨善弘你胡说什么!没影的事也被你说得真真的!仔细我回了母亲……”

“五姐!”七娘子秀眉微蹙,轻喝了一声,“大家说笑,何必这么认真!”

弘哥脸色越红,还要回嘴,敏哥一个眼神过去,就又把到口的话给硬生生吞了回去。

达哥也笑着打圆场,“都是没影的事,开个玩笑,两个人就较起真了。”

六娘子更是着急,“就是嘛,大家兄妹难得见面,五姐你也是的,何必这样当真……”

大家做张做智,好容易把五娘子的毛给抚平了。

弘哥却仍是有些不平,盘了手望着窗子,气哼哼的也不说话。

屋内的气氛就尴尬下来。

七娘子看了看弘哥,又看了看面容平静的敏哥。

就在心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本身三个堂兄身份就尴尬。

说是在苏州读书,倒不如说是在苏州做人质。

虽说长年累月都在山塘书院,只是间或回总督府,但远离父母,几个少年心底又哪里没有心酸。

五娘子还要向大太太告状……是嫌三个堂哥还不够委屈,还不够寄人篱下?

纵使六娘子和九哥连珠pào一样的冒俏皮话,敏哥、达哥也相当捧场,但弘哥和五娘子都没有再露出欢容。

向晚时分给大老爷请过安,众人就不欢而散。

进了百芳园,六娘子径自从聚八仙穿过回了小香雪,止余五娘子和七娘子同路往东侧回院子。

七娘子忍不住数落五娘子。

“五姐也要体谅一下几个哥哥,父母不贤,最难堪的是儿女……和父母分别这几年,个中心酸,哪里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五娘子余怒未消,哼了一声,别过头只是不答腔。

七娘子也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默默地经过浣纱坞,又上了小竹桥。

五娘子垂着头,望着脚底吱吱呀呀的竹板,这才细声开口,“弘哥不打趣表哥和我,我也不和他生气。本来这种事就最要避讳,他说得还和真的一样!我——我才不想嫁进许家!”

女儿家说起婚事,总是带了三分羞涩。

五娘子就算再慡利,也难免俗。

话才出口,就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把七娘子甩在身后,拐进了月来馆。

七娘子不由就站住了。

细思了半日,才摇着头苦笑起来,大步往玉雨轩走去。


116男色

进了腊月二十,大太太就派人到胥口镇,三催四请,总算是把许凤佳拉回了总督府。

“到了江南不在四姨家过年,将来传到京城,我怎么有脸面见你母亲。”她拉了许凤佳的手,越看越满意。

少年将军,自然而然就有一股意气风发的态度,举手投足之间又带了三分贵气,偏偏又是那样稳重自持……

又是太子的少年伙伴,从小一起长大,这份jiāoqíng,是最难得的。

恐怕将来的大秦军界,就是他的天下了。

若是和桂家亲事也能成,两个连襟携手,杨家在军界哪里还会为援手犯愁?

许凤佳倒有几分无奈,“四姨,将士们也都是长年累月的背井离乡,我这个练兵的主帅过大年的时候怎么好缺席……”

“那也用不着日日在胥口泡着!”大太太是铁了心要把许凤佳留在杨家过年了。“晓得你事qíng多,大年初一一定放你回胥口去,除夕的这顿团年饭,却是一定要在杨家吃的。”

许凤佳就只好在垂阳斋里安顿了下来。

倒是和余容苑的三兄弟遥遥相对,把杨家的客院塞得满满的。

正院堂屋又迎来了久违的热闹,这几位堂表亲礼数都周全,每天的晨昏定省,是决不会拉下的。

得闲了,几兄弟姐妹也常常凑在一起说话玩耍。腊月里闺阁放了假,连九哥都难得没有苦读,而是和许凤佳一道,拉了几个堂哥每天往胥口演习骑she,大太太心疼儿子,约束了九哥几次,都管不住他往校场的步伐。

“大丈夫出将入相,九哥以后也未必会在江南这样太平的地方做官,了解一些武事,没有什么不好。”大老爷却很达观。

九哥难得受到肯定,越发是和许凤佳打得火热,两兄弟成天成天的不着家,有时候甚至就睡在胥口的军营里。

达哥与弘哥年纪毕竟都小,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有不爱玩耍的,拉弓she箭、打马狂奔……都要比冷冰冰的书本来得有趣。

倒是敏哥只是应酬了几次,就推托不去,每日里手不释卷,只是在余容苑苦读,除了给大太太请安,等闲也少出院子。

七娘子就私底下叮嘱梁妈妈,“可不要怠慢了几个堂哥,衣食起居,务必要往jīng致了服侍。”

梁妈妈先还有些讶异。

连大太太都只是做一做面子qíng。

看到三个侄子的时候,满面堆笑,一脸的关心。

不在跟前了,也就丢开手。

余容苑的下人如何安排,服侍得怎么样,大太太是从来想不起过问的。

没想到反而是七娘子……对几个堂兄处处关照,好像唯恐他们受了委屈。

“这下人们难免也有势利眼的。”她就字斟句酌,拖长了句子应酬七娘子。“恐怕也多有仗着几个侄少爷远离家乡的缘故,服侍得就不够jīng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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