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开瀚咳嗽了一声,眨眨眼睛,拳头虚虚的捏了起来,表qíng有些不舍的道歉:“抱歉……我……咳……”
路文良扒了扒头发,让头发柔绒绒的触感改过手心的火烫,也咳嗽了一声:“没,我刚刚没注意,你问我什么来着?”
唐开瀚眼神火的像是一块炙热的碳,贴在路文良侧脸上来回滑动,车内只有他低沉丝滑的嗓音:“我让你帮我预感……哈,我逗你玩的。”
拉开车里的帘子,唐开瀚移开自己的视线,盯着车窗外几个孤零零停在路边的小吃摊。
路文良觉得时间都开始变得缓慢焦灼,车内的温度一点点攀升了上去。
“下车吧,”路文良终于说,“瑞安还在楼上,别让他等太久了。”
唐开瀚听到他下车的声音,没有动作,等到车门被关上,才猛然回头。
盯着车窗外路文良慢慢走远的身影。
唐开瀚勾起唇角,捂着额低低的笑,耳朵有些发红。
……
唐开瀚派了个助理去安排路文良说的那些事qíng,顺便去省城找一个信得过也能控制的植物学家来村里考察,和路文良一道来县里的周伯和王婶儿已经等待了很久,路文良打算把他们先送回去。
然后路文良发现唐开瀚把司机和助理都打发走了。
他很无语,这家伙很明显是要留下来,可他西装笔挺的样子出现在村落里也实在雷人了一些。
周伯和王婶儿都被他气势给吓住了,唐开瀚不苟言笑的时候还是挺威严的,唐瑞安忙着去买油条,路文良毫不留qíng的赶唐开瀚走。
唐开瀚脸皮无敌:“我让人请研究员来村里了,我当然也要留下来,和他一起进山啊。”
路文良翻了个白眼:“你别欺负我没见识,我没听说过领导和下属一起进山考察的,你这样去我家真的不合适,你快走吧,真要来的话晚几天也不妨碍啊。”
唐开瀚索xing不理他,进车站去买了五张去镇上的汽车票,他们要先送王婶儿回去。
路文良无奈的叹气,知道事qíng已成定局,于是去做王婶儿和周伯的工作。今天来县里,知qíng的也就他俩和刘阿姨,他们和邱松谈到最机密话题的时候都是避开所有人的,所以周伯他们知道的实际上并不多,路文良只嘱托他不要把邱松的事qíng告诉给镇上的任何人,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也最好瞒住。、两个老人口风都十分紧,藏个秘密并不算什么难事儿,路文良倒不担心他们出问题。
唐开瀚后来还真的就没问为啥要他等一两个月,他反正就这样布置去办了,反正实在不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更何况,他和现在的海川市长并没有什么jiāoqíng,事关红豆杉保护区开发,审批肯定不是那么容易拿下来的,路文良说的也有道理,这一两个月过后看看自己和市政府的关系再说。现在贸然出手,很有可能走漏风声,反倒便宜了后来人。
毕竟领导上任,手中必定有亲信,真正好的项目,外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拿到的。
他想着想着脑仁儿又开始发疼,就像上回猜不出自己忽略了什么地方一样,这一次,他同样觉得自己遗漏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重点。
然而脑袋里却全是正在规划的保护区开发方案,唐开瀚想要从一团乱麻中找出头绪,难上加难。
……
一行人送王婶儿回到了家,又在菜市场买了些蔬菜。周口村就住着那么几户的人,到了冬天,绿色眼见的少。更何况地方偏僻也不好买材料,自家种的东西吃来吃去,早晚有腻味的那天。
路文良那么久没回家,院子里的丝瓜huáng瓜番茄早就枯烂,唐开瀚在家,他决定多买点东西,要不不够吃。
西装革履亮皮鞋,唐开瀚的亮相成为镇上的一道风景线。
挑了根胖乎乎的白萝卜,两斤猪肋排,一根筒骨,还有些新鲜香菇,再买了些绿油油的小青菜,小青菜用猪油煸炒之后可香了。
早上在王婶儿家和王婶儿女婿喝的那瓶小酒又勾起了路文良许久不见的酒瘾,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粮油店里拎了一瓶二锅头。
二锅头最香了!入口甘冽余韵热烈,喝一口全身都暖融融的。
周伯乐呵呵的称了两斤羊ròu,路文良没让他给钱,抢着要付,唐开瀚先一步把钱给了。
这一下就让周伯对唐开瀚感观好了许多,唐开瀚看起来冷飕飕臭屁哄哄的,平时还真的很难让人心生好感,不过难得他是个热心肠。
菜市口大门和路家门市斜对面靠着,众人出来的时候,遥遥就看到赵王八蹲在路家门口又在吃面条。
看到路文良,他吃了一惊,站起身来。
路文良打算离开。
没料到赵王八竟忽然叫了起来:“哟!外甥!外甥!”
外你大爷。
路文良冷笑。
赵chūn秀的骂声从门市里遥遥的传了出来:“外你个乌guī王八蛋!你外甥在二楼chuáng上躺着呢,他是你屁个外甥!”
她骂完赵王八,又快步走出来叉着腰指着路文良:“他妈的王八羔子!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玩儿的什么把戏,呸!做你的chūn秋大梦!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你抢都抢不到!人这辈子生下来就分了高低,下三滥的人就是下三滥,一辈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路文良诧异的挑眉。
哟,这坑出乎他预料。
赵chūn秀这是吃枪药了吧?见人就啡,她哪儿来那么大胆量?
路文良可还记得路功拿面子当饭吃呢,赵chūn秀都多久没有泼辣骂街过了?他还记得自己早上来的时候她在店里畏畏缩缩不敢说话的模样呢,下午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偏偏赵王八还在一边火上浇油:“是哟,下三滥的人可不就下三滥么,你这句话骂的到底是哪个哟,人家都到了城里去读书,认识了城里的朋友,你说的下三滥到底是哪个哟!”
“赵财!你他妈存心的吧!?”
赵王八贱兮兮的蹲下来吸溜面条。
路文良扭头看着赵chūn秀撒泼,心里有趣,居然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chūn秀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的,一看路文良不当回事,就跟被人扇了一耳光似地没脸。就好像你在大马路上大张旗鼓的唱猴戏,本以为自己表演jīng彩,会引来无数人围观和热烈的掌声,没想到自己一通唱完,不单被剧团同事嘲笑,还引不起路人丝毫兴趣,那一瞬间心中简直挫败不堪……
路文良缓缓的开口:“小妈,你这辈子估计就说对了那一句话,人这一辈子生下来就分出了高低,这种高低和门第没关系,要用本xing来划分的。不过这种话以后你还是别说了,说出来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似地,我看了都觉得可怜。”
赵chūn秀气的咬牙切齿,这死小子一段时间没见牙尖嘴利的跟吃了pào战似地,虽然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个意思,但从旁边的那些邻里投过来偷笑的视线,赵chūn秀也能猜出是自己落了下风,她骂不过就打算撒泼,一撩衣袖就要在地上打滚哭丧。
路文良慢悠悠的说:“我真的建议你别再来那一套,德良在后头看着呢,你让他多没面子啊,要我是他同学,知道他有这么个妈,也得天天嘲笑他。”
赵chūn秀挽胳膊的手一顿。
她缓缓扭过头,果然发现路德良垫着小板凳伸着头在二楼窗户处探出小脑袋看着底下。
他并不认识路文良,虽然见过一面,但那时候他被赵chūn秀抱着睡觉,压根儿也不知道路文良是谁,他以为自家老妈又和陌生人起矛盾了,也不奇怪,反正家里三天两头的就会有人吵架。
看到赵chūn秀抬头,路德良赶忙缩回脑袋,过了一会儿,又犹犹豫豫的探出来看。
赵chūn秀胸口憋着气,却也不愿意在儿子面前形象全无,只能恨的饮血,双目圆睁盯着路文良的后背。
路文良压根儿没把她当做一回事儿,转身毫无负担的离开。唐开瀚跟着他走出一段路,又回过头,yīn森森的扫视了路家门前的两个人一眼。
见他离开了,端着搪瓷盆的赵财憋着笑吭哧吭哧的发抖,他幸灾乐祸的本事比赵chūn秀要qiáng,满脸鄙视的嘲笑的样子,简直能把人气出心脏病来。
他却忽略了女人的承受力,赵chūn秀气的已经到了极限,又被他刺激一下,发了疯似的一脚一脚踹下去:“笑你妈!笑你妈!笑你妈了个B!”
赵财被踹了个狗啃屎,半盆子面条尽数倒在了门口的水泥路上,面汤在衣服上压出一个硕大的污渍,大冬天的满手湿哒哒,别提多难受了。
“你他妈敢踹我!”赵财片刻不是受气的人,他一咕噜爬起,就拿自己手上的搪瓷盆一个劲儿的朝着赵chūn秀脑袋上砸,嘴里不gān不净的追骂。赵chūn秀到底是个女人,哪里压得过他的力气,没两下就被打的无招架之力。好在赵财也有分寸,没下重手,只是疼而已。周围旁观的人居然一个劝架的也不见。
“你才妈了个B!你才妈了个B!”赵财不依不饶的打着,新仇旧恨一起上,就想给自己讨个公道来,却没料到后脑忽然一阵剧痛,哐当一声就听有个东西砸在了地上。
他翻个白眼躺地上就起不来了,赵chūn秀被压的半蹲着打,疼了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发觉赵财的模样,也吓了一跳。
水泥地上一个成人拳头大的玻璃杯咕噜噜滚动着,滚到花圃边上,停着不动了。
二楼的路德良霸气十足的一挥小拳头:“我日你妈的赵老狗!你敢打我妈!小爷我让你五更见阎王!”
片刻过后——
——“啊!!!!死人了啊!!!!”
第42章
路文良和唐家兄弟俩拎着菜回到村里,老房子昨晚被刘阿姨连夜收拾了出来,原本脏乱的一切也被井井有条的收纳好,厨房的锅碗瓢盆gāngān净净的,还有一盆生饺子放在窗台上冻着。束海这边虽然冬天不下雪,但气温和着实不高,时常都在零度以下,村子里又没有阳光,晚上放一盆水,第二天也能结出冰块来,虽然不大,但也是经久不化的。
路文良本来想把两人打发走自己做饭,没想到唐开瀚居然一马当先的脱了自己的呢大衣,卷起袖子去洗肋排,唐瑞安从袋子里叮铃哐啷的朝外取酱油醋调料,路文良呆在原地看了会儿这俩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兄弟,没办法,淘米去了。
对村子里的土灶台,唐开瀚显得异常笨拙,用打火机打到烫伤了手也没生出火来,引火的松油棒被他用的一根不剩了,路文良淘好米回来就嗅到厨房里烟雾弥漫,定睛一看,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松木棒可难买了,都要靠自己去砍的,自然枯坏的松树每年才几株啊?他喜欢嗅这个香味儿,平常都不太舍得用,唐开瀚这个败家的真是要人老命。
他把人赶开,自己三两下升起火,赶着唐瑞安去找大蒲扇来通风,好不容易才把乱七八糟的杂物处理的gān净整洁了一些。眼见唐开瀚雪白的衬衫因为炒菜而压在灶台前印上一抹伤眼的油烟,终于没辙了,抢了锅铲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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