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良轻笑:“是,挂果的时候怪好看的,就是不好吃,都拿来泡酒了。”
“哎哟!老天!老天!”几个老人家手握在一起可劲儿的摇,似乎想要借此来宣泄出自己激动的心qíng。众人二话不说,拎着仪器就要上山去勘察。
路文良陪着他们出门,走出几步开外,还有个头发花白,看上去五六十上下的老教授和他打听:“小孩,你住的这屋子是你家的不?”
路文良点头:“恩,老房子,留下来好几代了。”
老人家叹气,推推自己的老花眼镜,摇头嗟叹:“难得啊,难得了!”
路文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之前一直想要推掉的老屋,眼神更加犹豫了一些。
唐开瀚换上助理给他带的运动服,也跟着一起上来,他背着个黑色的背包,头上戴着棒球帽,居然有点不像他了。
唐开瀚见他看自己,挑起眉头,拍了拍自己的包:“腿疼了?我给你带了护膝。”
两个人站的极近,说话的时候也凑近了轻轻的耳语,路文良嗅着在鼻尖飘dàng的淡淡的洗发水的气味,忽然喉咙有些痒痒。
“不用”,他说话间咳嗽了一声,借故扭过了头。
唐开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挪开了脑袋。
几个老人似乎发现了什么,齐齐的蹲在一处,大呼小叫的招呼他们过去。
路文良也将自己刚才的反常抛诸脑后,跑上前去蹲下来一起查看。
“不知道多少年了哦……”学者们发现的是个被伐掉的老树桩,树桩很大,上头密密麻麻的刻着年轮。几个人拿放大镜一寸一寸细细的看下去,摇头心痛:“不知道长了多少年,长得又高又茁壮,又没有虫蛀,反倒是被人给砍掉的……可惜咯……”
路文良知道周口村以前曾经有过在后山伐木生活的习惯,于是有点惭愧,并不说话。
“发现什么东西了没有?”唐开瀚看他表qíng尴尬,于是一皱眉头,上前去帮他解围。
刚才说话那老教授站起身来,推了下眼镜,表qíng很严肃:“已经过了结果期了,树底下有很多自然熟透掉落的果实,这绝对是红豆杉没错。”
另外一个人也凑上前,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我们早上六点钟进山,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走了五个小时了,这片林子还是看不到尽头。”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狂喜:“这个发现,这种面积……一定会让世界震惊的!”
唐开瀚半蹲下来,伸手在落叶里拨弄拨弄,翻找出几颗红到发褐的果实,捏在手里,来来回回的看着。
他的脑中逐渐有一个对于自己未来规划的雏形,正在冉冉升起,慢慢清晰。
回去的路上,他和路文良远远的吊在队伍后面。
路文良似乎对于自己提供了多大的机会并没有什么认知,他在唐开瀚面前一如既往的沉默,唐开瀚时不时的看一眼他,然后又垂下脑袋,同样一语不发的走。
唐家并不是多么多么巨富的人家,唐父在很早之前选择到香港发展,但到如今为止,也不过是为企业打下了一个比较牢固的根基。
唐家时代都做着那种见不得人的营生,混黑并没有那么多人想象中的那样霸气jīng妙。事实上,黑帮的生活枯燥而无味,尤其是内陆地区的黑帮,由于某些时候会和政府相当激烈的对立,大家都会选择相对更加低调的生活。
唐开瀚小的时候,唐父还是个在华中瞎混的所谓“头头”,他和妻子儿子每天甚少见面,唐开瀚和唐母被保护xing的安置在外省的度假村里,以确保他们的安全。那时候的内地相当乱,经济正在迅猛发展,黑帮所能造成的影响也越来越小,唐父一度也相当质疑着自己的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在唐瑞安年纪稍大的时候,唐父决定了,自己要去香港去讨个新的人生。
唐开瀚开始小小年纪跟随在父亲身边学习各种知识,作为长子,父亲愿意将家族帮派jiāo移给他,而属于唐瑞安的,会是更加安全的白道生意,唐父将汉楼近八层的资金抽调到了香港,用以建造属于他后半生的新帝国,而年纪小小的唐开瀚,则即将开始承担他本不该那么早承担的责任。
母亲很心疼他,但也是仅此而已,唐父在几十年前也经历过他应该经历的,唐家的男人,从来顶天立地。
唐开瀚从十六岁开始,一个人在内陆学习照顾自己的生活,从小和母亲几乎悠然世外的生活让他异常讨厌自己的领地被侵占,除了钟点工,唐家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学着自己烧饭洗碗打理生活,慢慢的,也觉得这样的生活比普通的那些更加适合自己,于是也一直在这样一个人过。
他很忙,由于有着和父亲完全不同的理念,从上任开始唐开瀚就着手在替汉楼逐渐洗白,从度假酒店到民俗山庄,汉楼的地下资金一分一厘的被洗白到能够存储在台面上,丰厚的成效是他牺牲了自己一切的休闲时间换来的,以至于到了如今,他还没能和任何人品尝过心动的滋味。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对于路文良,一开始似乎就抱着比较特殊的态度,经过这几次的事qíng过后,他似乎又觉得路文良并不单纯是自己理解中那个狡猾凶悍的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但普通的jiāo友似乎也不用互相提防和试探吧?和路文良在一起,不管做什么事qíng,他都觉得身心舒畅。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考虑太多私人感qíng好像太不理智了一些。
唐开瀚清清嗓子:“这块地拿到手了,你觉得我应该拿来gān什么比较好?”
路文良很诧异:“你来问我?你还没拿到呢,问这个有什么用啊?”
唐开瀚说:“什么拿不到?怎么可能拿不到,我既然看上了这块地,就绝不可能让它跑掉。”
路文良听他自负的话很是憋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能这样霸气十足的和别人说话,那才算是混出头了。
“盖酒店、度假村、高档别墅区……这种东西不是随便想想就有了的?”
唐开瀚笑了:“你真是理解我,那我把我们酒店的旗下酒店开到这里来好了,叫什么名字?不能还叫海川啊。”
“那叫周口村大饭栈,”路文良没好气的说,“你可真看得起我,来问我?我还觉得狗剩儿的家也很好听呢。”
“不问你问谁?这酒店里有你的股份啊。”唐开瀚语气慢慢的轻佻了起来,嗓音里带着笑意,“作为股东,你本来就应该起个名才对。”
路文良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唐开瀚笑着也停下,眼神柔软的看着他。
路文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股份?他刚刚真的没听错?
“你酒店里的股份关我什么事?”
“当然关你的事,”唐开瀚特别认真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地方是你给我找的、规划是你帮我想的、执行要我们俩一起来,你就算不投入资金,也应该分到技术股,要不然,我岂不是占了你的大便宜?”
路文良却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欣喜若狂,反倒立刻神色锐利,满脸戒备起来。唐开瀚他图什么?无缘无故给自己股份?
唐开瀚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无奈的发现路文良的戒备居然有增无减,好像认定了自己肯定有所图谋不怀好意似地。
叹了口气,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付路文良这样的人。应该说,他一直就没有找到对付路文良的办法。只好说:“你要是不相信,咱俩签合同也没关系,文良,我能看出你是个人才,这年头人才最宝贵,你现在虽然还没读出名堂来,但你的脑子已经帮我不止一两次了,如果看了那么多,我还不尽快把你纳入自己麾下的话,那我这么多年的酒店也白管了,你比你自己想象中要有能力很多。”
他说着,伸出手诚恳的在路文良肩膀上拍着。
路文良缓缓的偏过头,挪开自己的眼神,顺便拍下唐开瀚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再说吧,这事儿不着急。”
这种事qíng,得让他好好想想。
第43章
为这小孩儿轻描淡写的一砸,赵王八在医院里抢救了一整夜,他不比年轻人qiáng壮,脑震dàng加骨裂伤,差点没把他一把老骨头拖到棺材板里。
赵chūn秀吓的毫无章法,赵王八抢救了多久,她就在手术室外面守候了多久,路功被她叫着连夜请了一尊观音一尊佛,一尊关二爷一尊土地,放在手术室外,头磕着地,每分钟上三炷香。
路德良一开始以为自己护了娘,还挺得意,见赵王八倒地上没起来了,特别兴奋的下来等着她妈夸奖。哪知道赵chūn秀竟然破天荒的赏了他一记耳光,小孩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他妈打,一时间懵的半响没回过神来。
她求爷爷告奶奶的跪地求了好久,才说服了看热闹的人没去警察局。路功这一天去山上找枯树了,一回家就听隔壁那老婆娘不怀好意的告诉他说,老婆和孩子都跟着家里那个讨债鬼到医院了。
他吓的砍刀一丢魂都去了大半,明知道那些臭婆娘们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取笑,但却全没有留下来计较的打算,他搭了连夜的车子赶到县城,急的一脑门子都是飕飕的冷汗。
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凌晨,护士们将一脑门绷带的赵王八推出来,一家人一问,没死。才好歹松了一口气。
人没死,却昏沉沉的睡在chuáng上人事不知,一家人松懈过后,又重新提心吊胆起来。
赵王八作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二般,当初明明是路功一家占了理的事qíng,都能给他搅合的里外不是人,现在自己的把柄握在他手里了,还不知道他会怎么从自己一家身上捞好处呢。
一家人胆战心惊的等到下午,赵王八才幽幽从麻醉里苏醒。
完蛋的序幕,缓缓拉开。
赵王八完全就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闹着让护士帮他报警,找警察处理。他说出这个解决办法的时候,赵chūn秀险些没嚎啕的昏过去!这一家子法盲,只知道路德良是未成年人不能枪毙。
路功气的半死:“都是一家人!你有必要搞成这个样子吗?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追究你打chūn秀的责任,你这人咋那么不讲道理呢!?”
赵王八死猪不怕开水烫:“随便你们怎么说,不争馒头争口气我也得把这guī儿子给送进去,你看他细皮嫩ròu一点点大,不知道判多少年,出来了还会是个什么样,他让我不好过,我也不可能放过你们!”
“天啊!!!”赵chūn秀崩溃了,哭着跪了下来,扯着路功的裤脚浑身脱力般歪歪扭扭的大骂,“祸害遗千年!你怎么不收了这个王八蛋!!!”
“你他妈闭嘴!”路功气死了这女人没眼力见儿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一脚把她踹出老远,去看赵王八反应,心下就是一个咯噔。
赵王八听了赵chūn秀那句话,脸上咧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满眼恶意,“我就是祸害!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得做点什么才好。反正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能换个童子陪我一起死,我也够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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