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太太yīn阳怪气的,凌老太太极是不耐烦她,道,“你有空多念几遍经,给孩子积积福,三姐儿的运道也能好些!”当初若不是这败家娘们儿使坏,孙子跟外孙女便是天作之合!修来这等败家婆娘,一家子的好运都给她折腾没了!
凌二太太刚要辩白一二,凌老太太道,“你们院子也快修好了,回你们家自过去吧,也叫我清静几日!”
凌腾晚上回家听说此事,只道,“明日我去夏家看一看,也给夏老爷贺喜。”
凌二太太狐疑,悄悄问儿子,“你莫不是还没忘了那丫头!”
凌腾微恼,“母亲这是什么话。”
凌 二太太叹口气,已无傍晚在公婆妯娌面前的意气,道,“能有什么话?你这老大不小的,多少人给你说亲,你都不应。还有你姐姐……我这儿养的哪儿是儿女,分明 是上辈子的冤家!哼!二姐儿那蹄子,平日里看着老实疙瘩一般,不想这般有手段,竟然勾搭上了林旭!你说,他们不会早有来往,就背着你姐姐那个傻实在吧!” 说到这事,凌二太太便满肚子的火气。
凌腾说话素来中肯,道,“阿旭是什么样的人,娘难道不知?先时他一意科举,除了念书就是念 书,怎会生出此心?何况我们一道在甘肃府将将两年,他如何能与二姐姐有私?只是林太太身子不大好,时常去卿妹妹药堂看病,如今妹夫去军中效力,她那药堂人 手紧,二姐姐少不得要帮忙的,这才渐渐熟悉起来。”叹口气,凌腾道,“娘别只顾着说酸话,你想一想,若此事成了,别的不说,二姐姐不是刻薄人,大妞妞跟着 亲姨妈,不比跟着别的继母要日子好过。”
凌二太太气犹不顺,咬牙道,“这叫外人知道,要怎么说你姐姐呢!”
凌腾道,“我只不知姐姐要嫁何等样人才能满意……”
凌二太太挑着细细的弯眉,道,“什么样的男人?起码比林家qiáng百倍!”
凌腾一听便知是负气的话,索xing不再言语。
朱家接到赵家的报喜的事,纷纷表示了恭喜。袁氏同丈夫再三叹道,“庄哥儿无福啊!”
朱明堂笑,“这事也稀奇,长卿成了六品的恭人诰命,夏文还是秀才,真是女高男低了。”
袁氏抿嘴笑道,“甭管是女高男低,还是女低男高,长卿多么旺家。夏家原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什么光景?这娶对了媳妇,真是三代受益。”
朱明堂道,“你好生给咱们庆哥儿瞧着娶房好媳妇,也叫咱们受益受益。”
“你 别说,我还真有些后悔了。”袁氏打发了丫环,悄声与丈夫道,“老祖宗活着的时候,对长卿便另眼相待。兴许那会儿我常见她的缘故,也瞧不出稀奇来。后来她运 道不好,名声也有些妨碍,尽管生意是赚了大钱,可咱家又不缺吃喝,我也没在意,还觉着她命里有些妨克。如今想来,还是老祖宗看得准。”
朱明堂笑,“待庆哥儿中了举人再说吧,上科秋举他误了,这会儿正用心功读,别因这事分了心。再说,世上也不只长卿一个好女孩儿,我始终觉着她不大柔顺,庆哥儿又不是做小伏低的xing子。”
袁氏笑,“这也有理。”
一时朱六舅爷叫了朱明堂过去,道,“我如今还在孝中,jīng神也短了,不好出门。明儿你送你媳妇去你姑妈家,给你姑妈道喜。”
朱明堂恭敬的应了。
夏赵两家的热闹暂且不提,赵长卿与夏文都是头一辈子接圣旨,夏文很苦恼,“这接旨要穿什么呢?”
赵长卿道,“新做的那件湖蓝的杭绸袍子就好,我问过了将军府的管事,庄重些就行了。”
夏文问,“那你穿什么?”
“我 家常衣裳就行,也不能太素,接完圣旨还有酒宴,若穿的太普通,叫人小瞧。”赵长卿在灯下,守着银匣子给夏文荷包里装银子,银子细心的用银剪剪成三钱、两 钱、一钱的,放在荷包里花用方便。赵长卿道,“你跟公公在一处,将军府那地方,下人没有不势利的,别舍不得打赏,反正咱们明儿只去一日。”
夏文揽着妻子的肩头,轻声道,“我再想不到的。”
赵长卿笑,“我也没想到。”
两人先时识趣的不要陈山声张赵长卿的功劳,皆因心下明白这功不好争,也争不过将军府,还不如识趣些,不要争。只要能把夏老爷的罪免了,就知足。没想到陈山竟这般磊落……
接过圣旨后的宴会极是热闹,赵长卿去的女眷那边,并未见陈少夫人,听说是身子不大好。陈夫人带着别的媳妇应酬,神色倒还和悦,还叫赵长卿上前说了几句话。边城武将文官的女眷,比赵长卿诰命高的多了去,因她是新出炉的恭人,又是因战功被封,方有些显眼了。
王老尚书的夫人带了朱铃一起过来,朱铃身为孙媳妇,在一畔服侍王老夫人。王老夫人上了年纪,jīng神虽好,也比不得先前了,笑对赵长卿道,“一转眼都是大姑娘了,还记得我回边城头一年,上元节在灯楼上见着你,你才这么高。”王老夫人伸手比划了一下。
老人都喜欢说从前,赵长卿顺着老夫人的话笑道,“那次我诗做的并不好,是对上了老夫人出的对子,您还赏了我一块玉佩。我平时都舍不得佩戴,非得正式出门才戴在身上呢。”
王 老夫人见赵长卿腰间悬的正是她当初送的玉佩,心下很是欢喜,笑,“你只管戴就是了,给你,就是叫你戴的。”真是没缘法哪,当初她也看赵长卿好,想着说与家 中子孙,只是,子孙惯了以门第取人,嫌赵家门第不显,错过大好机缘。即便如此,王老夫人仍然挺喜欢赵长卿,她就是偏爱聪明有本领的女孩子。
看着赵长卿不急不徐的同诸多认识或是初次认识的太太小姐打招呼说话,王老夫人由衷微笑,人生就像不停打磨的原石,想要光彩绽放的那一刻,不知要经多少波折坎坷,只愿赵长卿以后的路越走越顺吧。
将军府的宴会之后,夏赵两家难免也摆了一日的酒,倒是将军府又请赵长卿过去一趟,夏文在伤兵营里,赵长卿便自己去的。
陈夫人笑,“是内侍官要见你。”
赵长卿有些不解,“夫人,可是内侍大人有什么吩咐?”
陈夫人笑,“你去就知道了。”她都不好意思说。
赵 长卿便随着婆子去了将军府的花厅,内侍官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模样清秀,面白无须,说话并不似赵长卿想像中的尖着嗓子的模样,身上也无多少凌人气焰,笑 道,“有劳赵恭人了。那天传旨的时候,咱家也没看清楚。是陛下吩咐咱家,说能拉开轩辕弓的人,不知是何等英武模样,叫咱家好生看清楚,好禀于陛下知道。”
赵长卿谦道,“臣妇实在是寻常人。”
内侍官显然具备不错的文化素质,道,“唉哟,赵恭人可不敢这样谦逊,那轩辕弓,只听说大凤朝的战神宋遥大将军拉开过,前朝没一个拉得开的,赵恭人您这神力,真是厉害!”
赞了赵长卿一句,内侍官有些不好意思的要求,“赵恭人能不能再拉一次轩辕弓,也让咱家开开眼界。”
赵长卿哪里敢拒绝,只是心里觉着这位内侍官委实好奇心过盛啊。
将军府的事qíng完结之后,赵长卿才听说了凌二姐同林旭的事,是凌氏同赵长卿说的。凌氏如今格外信服长女,每次赵长卿回娘家,凌氏都会念叨些家里的事,凌氏道,“你大舅妈简直愁的要命,不知如何是好了。为这事,三姐儿还同二姐儿吵了一架。现在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赵长卿微微吃惊,道,“这些天杂七杂八的事qíng多,药堂只有我一个人坐诊,二姐姐都当半个大夫使,忙的头晕脑胀,我竟不知道这事。”
凌氏很理解闺女,道,“多少事都要你cao心,你哪里顾得过来。你说,二姐儿这事儿成吗?先前给她说了多少婆家,她都不大乐意,不知为啥就看上了林旭。”
赵 长卿道,“咱们说句实在话,先时林家同三姐姐和离,也不能说都是林家的错。三姐姐那个脾气,林家说是家境不富裕,起码吃喝不愁,但林公子要科举,花销难免 大些,林太太节俭些是为了林公子的前程。而且,林太太节俭,是一家子都节俭。又不是林太太林公子偷偷在屋里大鱼大ròu,只肯给三姐姐吃萝卜白菜。三姐姐在外 头有铺子,拿出些个补贴婆家是怎么着?当初给她陪嫁铺子,是为是叫她日子过得顺当,可不是叫她把着私房挑剔婆家的。只要林公子一心一意,林太太讲理,一家 人过日子,原不必太计较。原本二舅妈在庙里,她还老实些。二舅妈一出来,她立刻赌气回了娘家。在娘家一住三个多月,林太太身子又不大俐落,林公子一个男 子,家里连个丫环都没有,这日子很是不好过。她回娘家,起码应该带着大妞妞,孩子也不管,只管撇给林家。我看着大妞妞实在可怜,就叫她跟着苏先生一道念 书,也有玩伴。”
“要我说,林家就是寻常人家,要说好,好不到哪儿去,要说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林太太、林公子都不算不讲理的 人,三姐姐那些嫁妆,陪嫁时什么样,拉回时还是什么样,她总说林家待她不好,可林家半分没动过她的嫁妆。我听说就是林公子那年去甘肃府,使了三姐姐一百两 银子,后来和离,林家也都还她了。”赵长卿道,“二姐姐和离了好几年,林公子也和离了,若是两相qíng愿,如何做不得亲呢?何况,二姐姐xing子温柔,算是大妞妞 的姨妈,大妞妞跟着二姐姐,总比跟着不知根不知底的别的继母qiáng的。”
“我也是这么想。”凌氏道,“只是碍着先时林家同你三姐姐的亲事,若不知底里的,怕要误会传闲话的。”
赵长卿笑,“自己把日子过好就行了,管他什么闲话不闲话的。要只听街上闲话,日子便不必过了。有了那闲工夫,把心用在过日子上,什么日子都能过好。”
“这话很是。”凌氏如今看长女一千个顺眼,说了回凌二姐的事,又开始念叨起牛心左xing的赵蓉,凌氏直叹气,“我真是上辈子欠了她的,人家跟我提的好几桩亲事,都是极好的,那死丫头执拗不应。别人只当咱家心高,就怕以后没人再来提亲事,有她后悔的时候!”
赵长卿素来不喜赵蓉,却未料到赵蓉对凌腾竟有这份痴qíng,叹道,“母亲也莫急,兴许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
赵蓉的事,赵长卿只是感叹一声,真正并不关心。倒是凌二姐的事,赵长卿私下打趣凌二姐道,“二姐姐有了好事,不先告诉我,倒叫我从别处听来。”
凌二姐脸上微红,小声道,“我也不是不跟你说,是没想好要怎么说。”
52书库推荐浏览: 石头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