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双眸眯起,目光中隐含了几分锋利之色:“逆天而行?算什么,自古以来无非个‘成王败寇’而已,等有种一日我遂了心愿,自然不乏奉承者,又有哪个敢说什么逆天!”
“口气不小呢,”凤涅轻笑,看了怀中阿靖一眼:“同秦王私奔又带了靖王,嗯,这可皇族里除了天子外仅存的两个继承人了……可见私奔背后,还有内qíng,说来你前些日子处心积虑接近阿靖,难道就为了以后……”
玉叶亦笑道:“真真都瞒不过娘娘,不过幸好在被娘娘窥破之前成了事,不然奴婢怕就是第二个苑婕妤或者范梅仙了。”
凤涅凝视她:“你一个小小宫女,能出了宫来,还想反覆天下,到底你的背后是何人?”
玉叶却仍不答,只说道:“娘娘别急,再行一段路,娘娘便可看到我背后之人。”
她说到此之后,笑盈盈地往后一退,不再做声。
凤涅搂着朱安靖,默默地想了会儿,说道:“既然如此,可说点别的,……魏才人,怎么死的?”
玉叶道:“娘娘终于疑心到这上头来了?”
凤涅淡淡说道:“原先没料到你如此的狠角色,如今见识了你的真面目,有些事自然忍不住多想一想,当初魏才人入浣衣局,纵然环境恶劣,怎么也不至于转瞬间急病而亡,当初你为了她拼命求我,大概,就想以魏才人的死,利用这个在我面前演这处戏吧?何况,如果魏才人不死,你就得一直扮演忠心,又怎能离开浣衣局另寻出路呢?”
“娘娘聪慧,”玉叶点点头,竟不否认:“她本有几分心计的,本想利用她在前头当开路之人,然后我再顺势而上……没想到她那么不顶用,眼看她难以东山再起,倘若我这时侯同她分道扬镳,旁人自会看不起我,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头怕少不了……娘娘你更得盯上我了,以后我再难出头得好儿,因此,我便只好让那个废人当我的垫脚石,果然娘娘你很喜欢奴婢的忠心。”
凤涅听她娓娓道来,心里发寒,又问:“先前我问你,为何说秦王给本宫传的信‘见放’,你为何不答?”
玉叶看她一会儿:“娘娘如此聪慧,不妨就再猜上一猜?”
凤涅道:“说起这个,本宫倒又想起另外一件事,就在太后的寿诞上,范梅仙跳的那‘芭蕾’……”
她说到“芭蕾”的时候,双眸紧紧地盯着玉叶,却见她神色纹丝不改。
凤涅心弦绷得越紧,道:“后来我问你,那册子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只说在太后宫里捡的……后来我查了清楚,那册子是秦王的……”
玉叶听她徐徐道来,只面带淡笑。凤涅道:“当时问你的时候你虽然答得毫无破绽,再加上范梅仙狠打了你,后来秦王承认了他所为……故而本宫倒也没有再疑心你,只以为你是被秦王利用了的,可现在回想,其实当时本宫心里就有个怀疑,你是跟过魏才人、因为她那份小小张扬而吃过苦的人,而你的为人也不似是个爱惹事的,以你的谨慎小心,捡到那不知来历的册子就该妥善处置,怎么会贸然把那册子给梅仙?”
玉叶笑道:“娘娘想说什么?”
凤涅道:“秦王那册子是故意丢的,因为他想试探一人,——而我跟他都以为,你是被他利用传册子给梅仙那人,可……恐怕我们都想错了,你故意被我们利用的。是不?”
玉叶笑的狡黠:“这是为什么呢?这个对奴婢没有任何好处啊。”
“自然是有好处的,”凤涅看她神qíng,心中已经有八九分笃定,只不免越发紧张,便叹口气,道,“秦王故意丢册子因为想试探本宫,而你故意把册子传给范梅仙也是为了试探……只不过你试探的是我跟秦王,想来,我跟秦王之间就好像蝉跟螳螂,可却没有想到,你是后面的那只huáng雀。”
“不敢当……”玉叶慢条斯理,却笑得志在必得,“在两位影后跟前做戏,自然要演得十足十bī真,不过能瞒得过大名鼎鼎的简凤涅的挑剔双眼,我是不是该对自己表示满意?”
凤涅一步一步故意慢慢地说到这里,就等着她心里所猜测的那个答案呼之yù出,没想到玉叶居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在她心中想一回事,忽然之间被证实了,感觉却更为不同。
极为震撼。
“你到底是谁?”凤涅浑身微微地发冷,直直地望着玉叶。
“我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宫斗剧里头的pào灰而已,说起来娘娘怕是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玉叶笑得眼睛弯弯地。
凤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上爬上来,她心中似闪过一道光,咬了咬牙,道:“我知道了,是你!”
玉叶道:“哦?”
凤涅压低了声音,声却仍旧忍不住微微颤抖:“那个把我从船上推下来的人,就是你!”
她从船上落下之时,曾察觉有人在自己背上用力推了一把,起初还疑心林见放,可后来跟朱镇基会面,渐渐地确信了不是他。
那么便是另有其人。
只,不管凤涅还林见放,都大意地忘了,同她们一起穿越的,可能还有第三人,就是那个她们谁也不曾见过真面目的凶手!
处心积虑谋害自己的人忽然就在眼前,凤涅只觉得仿佛靠近一条毒蛇,令人不寒而栗。
难得玉叶仍笑:“娘娘总算还记得有这档子事。”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这么做?”良久,凤涅按捺起伏不定的思绪,问道。
“我跟娘娘之间的过节,现在想来,也没什么意思,就先不提了,至于我是谁,说了娘娘你也不记得,……呵呵,若早知道推你的那一把,会产生这么奇怪的效应,真要事先做些准备才好……”玉叶有些不胜遗憾似的,又道,“不过,可真让我觉得难受,你们一个是皇后,另一个……嗤,顶不济是个王爷,偏偏我竟这么倒霉,只是个低下的宫女?”
“你连自己是谁、为何恨我到动手谋杀的原因都不肯说,可见上不了什么台面的角色,或许天注定你只是个配角,”凤涅冷笑道:“你藏匿身份,假作无辜,却将我两人玩弄股掌之上,大概你自己也在背后偷笑不已吧,只是你没有想到,在这里,我跟秦王并不像以前那样争斗的不可开jiāo,因此你的得意大概也很有限。”
“啊,本以为你们识破对方身份,必然会跟先前般斗得死去活来,谁知道……倒让我有些儿失望了,”玉叶笑了笑:“不过你的激将法没什么用,何况我不信什么天意……我只知道的,我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身份,就已经抢占了先机,而且在这个世界里头,对我来说,或许比前一世更加如鱼得水。”她有些自恋地看看自己的手,“比如我杀了魏才人,多么容易……也不会有人追究。”
“你想上位无可厚非,但你用错了法子。”
玉叶道:“对我来说,最有效的就是对的法子,自古以来,皇宫内那些血腥的事儿多了去了,也不差我一个。而且不这样,难道你让我去当刘三好?我可不是编剧能左右剧qíng,在这皇宫里头崇扬真善美,我想死得快呢,还死得更快?哈哈。”
凤涅听她说的如此露骨,此刻才发觉玉叶的身体里头,那灵魂多么狰狞,她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便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我们的?”
玉叶说道:“娘娘,你太低估你的演技了,也太低估我对你的崇拜了……你知道在现代的时候我研究了多久你的演技吗?你的一举一动,就算一笑一个眼神,我都烂熟于心,当初跟魏才人一起在冷宫里看到你,我看到你半躺在那里,似笑非笑地……你可知道当时我有多惊诧,那活脱脱地就是个年轻版的简凤涅!我又怎会不认得你呢?至于秦王……她的警惕心显然比娘娘你还少……”
凤涅深吸一口气:“我果然低估了你。”
玉叶道:“娘娘你不低估了我,你只有些大意了,还有就‘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对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对你来我,我,却是个几乎连脸都记不住的人,所以我要对付您容易的。”
凤涅道:“你既然有这种能耐,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搞出现在这一出,你为什么不对皇帝动手?”
“你当我没有想过吗?”玉叶微笑,眼中却透出异样之色,“我本来也想跟那些三流宫斗剧里所编的,去勾引皇帝……毕竟我也是穿越者,论头脑,论手段,这身体的姿色也不俗,简直该易如反掌,而且宫斗那些伎俩,也无非信手拈来,要把其他的妃嫔斗倒然后上位,好像的确个可行的计策,……可,恐怕娘娘你心里最清楚吧,朱玄澹,就算我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勾引不到的。”
凤涅不动声色望着她的眼睛,话到这里,就该看看她到底知道多少,她是否连她们被朱玄澹召唤而来的绝密也知道了?
凤涅缓缓道:“男人不都是好色的?你何必这么自谦呢?”
玉叶笑道:“这不是自谦,这叫做有自知之明,本来我也怀着这个侥幸心理的,但范梅仙,岳贵人,苑婕妤他们一个个走在前头……我还不长眼地去勾引皇帝,只能死的更快,——说到这里,我却不解了,简凤涅,为什么这个皇帝对你那么不同?”
“什么意思?”
“我之所以不敢对皇帝下手,第一知道他眼里只有正宫皇后,旁人无法分身去的,第二,则忌惮他,若靠他太近,恐怕他的雨露还没有沾到,反而会惹许多麻烦上身,”玉叶道,“可是他眼中为何只有你呢?对这个……我真是又羡慕又嫉妒,还非常地恼恨,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你可否告知我呢?”
凤涅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跟朱玄澹的往事,多半也不知道她们能够来到这个世界,朱玄澹一手所为。
凤涅便悠然道:“你可以把这个理解为一见钟qíng。”
玉叶冷哼了声,道:“一见钟qíng也好,一时qíng热也罢,可是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万一皇帝一生一世眼里都只有你,我岂非空耗在这宫里,最后恐怕连个妃子都做不了!而且我知道,时间越长,我就越危险,你看……先前你不已经派人来查我了?所以我得尽快行事。”
凤涅道:“捏造我跟秦王私奔,顺便挟持阿靖,就是你的行事方式?”
玉叶笑着说道:“当然不是……娘娘,朱玄澹那个人,的确有些让我无从下手,可这么多个月的潜伏,却也不是白白受了那些苦的,因为我知道了……能够击溃朱玄澹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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