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我才隐约听见一个人小声说了一句,“deal。”
那个声音很灰败,好像濒临死亡一般。
勋世奉的声音这才有一些温和,他说,“好了,先生们,如果没有别的事qíng,我想关于fiddle银行的事qíng就到此为止。我们都很忙,我的秘书会送你们出去。”
还是那个苍老的声音,“还有一件事,是私事。arthur,吉尼薇拉殿下刚刚取得美国国籍,她的家族对欧元有着深远的影响。我相信,埃斯德家族未来对于曼哈顿同样具有相当的影响力。如果你们可以继续当初的婚约,与公爵小姐缔结婚约,等rothtrump那个老家伙去见上帝,他今年已经89岁了,上帝很快就想要召见他去陪伴了,我可以推荐你坐上rothtrump的位子,你的位子就是纽约银行团的第一把椅子。”
沉寂。
令人不安的沉寂。
我看着窗外,外面很热,太阳明晃晃的照耀着大地,让人晕眩。
不过,很快就听见勋世奉的声音,“我出生在1980年,今年32岁,假设我也可以活到80多岁,那么,如果我同意你的建议,我余生50年、半个世纪,这么漫长的时间之内,纽约银行团的第一把椅子不会变成其他人。一直会是我,只有我,您这样想一下,这样恐怖的qíng景不会让您还有在座的先生们觉得很无聊吗?”
那个老头居然有些bào躁,“arthurhsun,你真是可耻的自负!”
勋世奉,“我可以把它当成是赞美吗?”
接下来的声音似乎有些乱,像是有人要bào走,然后是秘书送客的声音。
……
“殿下,lance,请等一下。”
勋世奉的声音忽然清晰的传过来,“我相信,这会是第一次,并且也是最后一次。殿下,我当时很喜欢您,那是因为您拥有与您的美貌与title相匹配的智慧,我希望这份智慧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稀释到如同淡而无味的白水一般,我说的话,您明白吗?”
然后我听到了令人心碎的声音,带着女xing特有的哭泣声,“arthur,我爱你,我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都爱你!!”
勋世奉以一种如同勃朗峰雪顶一般的声音回答她,“价值20亿欧元的爱qíng,真奢侈。殿下,请收起您的眼泪。我记得之前我告诉过您,如果您想要寻找友qíng,请养一条狗;同样的,如果您想要寻找爱qíng,请看好莱坞huáng金时代的电影,或者简·奥斯汀的小说,我个人推荐《傲慢与偏见》。”
☆、180
……
“lance,你送吉尼薇拉殿下出门,然后回来,我有事qíng对你说。”
……
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随后,那个莫名其妙的噪音就被掐停了。
期间,时间依旧是一分一秒的淡定的过去,原本停在门口停车坪的这些豪车鱼贯开上旋转门前的高台,我看着那些银行团的衣冠楚楚的老豺láng们一个挨着一个走下来,走进车子里面。
我甚至看从车子里面看到了公爵小姐,她像好莱坞旧时的高贵女主角一般,伴随着北京夏日不可一世的锋利阳光,显得如此的楚楚可怜。当然,任何一个可以一脚踩进订制宾利的女人都不是传统言qíng电影中的可怜的小女主,跟她比起来,我更适合那样的角色。
大约一个小时,勋暮生才康斯坦丁的大楼上下来。他一坐进车子里面,就伸手扯掉了领带,还把自己的衬衣领子扯开,虽然面无表qíng,可是他那张脸绝对与‘愉快’‘幸福’与‘今天的太阳好圆啊’完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alice,你想吃什么?”
勋暮生的手指敲了一下前面司机的肩膀靠着的椅子背,示意开车。我感觉我们这辆黑色的梅赛德斯开始缓慢的行驶,从前面的挡风玻璃外可以看到一句川流不息的人群。
我,——中午刚和朋友吃了日本菜。
勋暮生,“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没有吃东西,你觉得我应该吃点什么?”
我,……
如果我们还在jiāo往,我想,我应该会给他煮点面吃吧,或者熬点米粥也可以。他的胃很脆弱,除了从dna里面带出来的毛病,剩下的就是他养成的生活习惯让他的身体留下的痕迹。
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不说话,勋暮生扯开了自己的领子,就把领带扔到一旁。
这个时候,我的手机有震动,我看,是短信,勋世奉来的,他问我,今晚什么时候回去,又追加了一句,max大叔准备了橙子酱和法式焗鸭子。
我刚想回复短信,就看见勋暮生把自己的手机拿了出来,拨打电话,过了一下,就听见他用英语对着手机说,“今天晚上我请alice吃饭,我想,还是告诉你一下比较好。”
勋暮生切断通话。
然后,不到5秒钟,我的手机就开始震动,arthurhsun来电。
我的手机被勋暮生一把拿过去,直接划开通话,这回他说中文了,“喂,还是我。她现在就在我身边,……”
我的手机被按下结束通话的红键,随后,我的手机被按下金属键,切断了电源。
……
这是多么混乱的一段时间?!
当我和勋暮生面对面坐在这个很隐秘的私房菜小院中,看着他从红木的八仙桌上把瓷碗端在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喝着当年梅兰芳最喜欢喝的、用了48个小时才炖煮成的翡翠鸳鸯jīròu粥,我只能叹口气。
我把手机从他手中拿了过来,开机,给勋世奉发短信,说我现在在哪里,并且晚上不回去吃饭了。我等一会儿,发现一点回音也没有。
我又叹了口气。
就问勋暮生,——你不是说和我有事qíng要谈吗?
“嗯。”勋暮生手指拿捏着景德镇的瓷勺子,转了转,才说,“你应该恭喜我,我要订婚了。”
“alice,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qíng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等我把心中翻涌过的那种不知道甜酸苦辣神马滋味的滋味压下来,我问他,——你的未婚妻是谁?
“反正不是arthur属意的女人。”
勋暮生继续喝粥,过了一会儿又说,“哦,我这句话有歧义,我的意思是说,反正不是他想要我娶的女人。她是一个画家,据说很有现代莫纳的才华,她的最近一副油画在伦敦拍卖会拍出了20万英镑的价格。当然,那个价格是我找人炒上去的。”
他不甚在意一般耸了一下肩膀。
“我订婚了,以后至少可以让我喘口气,省得他每天严防死守,好像我每天都不安好心一般。”
不知道怎么了,——‘恭喜’这么简答的两个字,我却说不出来。
我们就这样坐着,勋暮生终于把翡翠鸳鸯jīròu粥喝完了,有穿着很古朴的服务生过来收拾碗盘,并且端上了清茶,让他漱口,随后,人家再端过来好茶,是很不错的明前茶。我看了看手机,除了被发了一条诈骗短信,说让我可以转账到这个建设银行的账号上之外,依然没有任何回音儿。
“alice,恭喜呢?我还以为会听到你终于如释重负的对我说恭喜,但愿我幸福,早生贵子之类的话。”
我摇了摇头。然后,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告诉他,——我以为你会娶前些天媒体上八卦的那位何氏家族的小姐,就是她曾祖父曾经是同盟会的元老的那位闺秀。
勋暮生忽然乐了,“她?那位何小姐的目标不是我。她是一位很聪明,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姑娘。在她少女时代,就把一个男人的照片贴在墙壁上,为了那个男人,她甚至放弃了她儿时的梦想,成为一名大律师,而专修金融。从哈佛毕业后,她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她的家族为她在康斯坦丁麾下的投行开设了账户,存入了大笔金钱,同时,她又找了一个业界的老航尊为她写推荐信,这才进入康斯坦丁基金做了一名投资分析师。”
……
这不是世界上另外一个‘我’吗?
不过我当时这么努力想要进入康斯坦丁可不是为了追男人,而是为了自己的工作。
我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就问勋暮生,——然后呢?
勋暮生想了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挣很多的钱,每天工作18个小时,她妈想要和她吃饭都需要找秘书预约,别说与arthur约会了,她连看一眼男人的时间也没有,随后,她就辞职了,然后她想要通过认识我,继而继续接近arthur,再然后,她这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任务。自从我四哥同那个公爵小姐解除婚约之后,他的私生活就彻底成谜。alice,你有没有经常打喷嚏,就好像被一万个小人在背后戳着你的脊椎骨一般?”
这次我彻底的笑了,勋暮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
我告诉他,——我皮糙ròu厚,不是豌豆公主,没有那么敏感。
勋暮生瞪了我一眼,“好了,闲话说完,我说的是正事。五爷爷给我面子,专门跑到北京来劝arthur放过我六哥,据说当时你也在场,过程很不愉快。他甚至都没有听五爷爷把话说完,起身就走。他就是这样人,这样的脾气,无论对方是不是长辈,他在纽约的时候,把勋家的老头子们都得罪光了。要不是他有钱,能镇得住,我觉得那些叔伯大爷们早就把他踢到大西洋去喂鲨鱼去了。”
他看了一下周围,身体向前倾,对我说,“当时我想要arthur赶紧把我六哥从联邦监狱放出来,你不知道,监狱那种地方,是把人间的法律与伦理完全摒弃的地方,像我六哥这样的公子哥从来都是重刑犯喜欢欺凌的对象。他们会把对社会,还有人生又或者是命运的不满发泄在原先比他们优越,现在与他们一样悲惨的人的身上。”
勋暮生有些艰涩的说,“我六哥在监狱中遭到男人的xing\\侵。……这样的事qíng,一定会激起三叔最后、最彻底的复仇,你最近出入小心一些,我怕有些事qíng牵连到你。”
……
等我开车回到城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了。
max大叔帮我开门,我拎着那套琉璃国际象棋上楼,max大叔告诉我,“少爷在游泳。”放好东西,洗了脸,我到那个长的好像热带雨林一样的游泳池边,看着他一遍一遍的游来游去,海妖一般。
过了一个小时,他才上岸,max大叔端来了爱尔兰咖啡,透明的玻璃杯子顶端飘着一层鲜奶泡,好像勃朗峰的雪顶一般。我给他扯过一个埃及棉的浴巾,披在他肩膀上。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坐在他对面,——lance告诉我,他要订婚了。
“订婚?是同那个何小姐吗?”
我摇头,——是一个画家。
“画家?”勋世奉忽然看了看我,又问了一句,“画家?”
我点头,——画家。
勋世奉端过来那杯稍微凉一些的爱尔兰咖啡,“我以为他会与那位何小姐订婚,毕竟他们的生活背景很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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