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台上的镜子是水晶屏幕,可是看新闻,也可以上网,所有的温度都是中控的,门窗是智能控制的,而且每个窗户上都挂着一快黑色的幕布,如果你想在艳阳高照的时候与周公抵死缠绵,那么只需要按下枕头边上的按钮,所有的幕布一起落下,让你在大白天也能拥有身处黑夜的孤单和寂寞。
还有厨房,那就是一个智能的、无处不在的厨娘xing质的高智商厨房啊!身处其中,我甚至有一种想法,只要勋暮生坐在餐桌前面,说一句,“我要吃里海的鲟鱼子,法国的松露,四川的毛血旺,还有黑龙江镜泊湖的白鱼,……”说不定他的智能厨房也能向世界各地的供应商发出order,并且自己arrange 时间,务必保证勋暮生在最合适的时间吃到他最心仪的饭菜。
原谅我的胡言乱语,实在是这个民居实在完美到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局限。
诶。
我又一次感叹,有钱,真TMD的好啊!~~~~~
勋暮生似乎没有时差的问题,他正在用一个小小的撕扯xing的咖啡研磨器手工研磨咖啡豆,我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研磨,然后他找出了一块白色的滤纸放在咖啡壶上,浇上热水,等待着他自己jīng心制作的黑咖啡一滴一滴落下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问,于是我就一五一十的把当时发生了什么明明白白的告诉他。
勋暮生看了我一眼,“我当时给你打了一个电话,你还记得吗?”
我连忙点头,“是。”
“我说过,让你赶紧回酒店,你怎么回答的?”
我,“……”
当时我的酒劲已经翻涌上来了,似乎早就忘记怎么回答的了。
“你说,你马上回酒店,而且,你还说你身边只有廖安,那么,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的手指从旁边夹出一张照片,我一看,是徐樱桃。
他是怎么找到这张照片的?
从照片的角度和人物表qíng来看,像是找人偷拍的。
诶。
勋暮生,其实跟他哥哥勋世奉是同一类人。
一模一样,不带丁点的折扣。
他哥哥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调查过后的数据。
勋暮生也一样。
而世界给了他们太多的财富和权势,让他们太容易保留这个看上去很反人类,其实也反人类的习惯。
我说,“他是廖安找的《世界的尽头是杨村》的主要投资人。那天我们在一起,是一起谈拍戏的事。”
“为什么没告诉我?”
咖啡滴完了,琥珀色的液体,还带着从它的老家,那片广袤无垠却灾难深重的非洲的气息,我甚至从勋暮生那张英俊致死,却毫无表qíng的脸上也感觉到一种类似的味道。
其实,自从那次我们杯具到了极点的约会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说过话,除了公事之外,我们一句私事也没聊,似乎我们之间的恋爱就是一场笑话,当然,其实它也是一场笑话。
“我当时喝多了,可能忘了吧。”我说。
勋暮生弄好了他的咖啡,端起来到他的那个智能厨房里去,背对我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件事公司会处理。对了,再过三天就过年了,《雍正》剧组放假,你有什么计划?”
计划?
好像也没有什么计划。
我死过一回,重生之后父母家人一概全无,又因为冯伽利略的阎王法则,然我不允许bào露自己真正的身份,还有,我的未婚夫又已经死去,我又不能去找我上一世的父母家人,综上,最后得到的结论就是,虽然我活过了两辈子,可是现在却是孤家寡人一个。
勋暮生问我,我想了想,说,“就是弄点ròu馅包饺子,然后抱着薯片和巧克力躺着看片儿。”
他也没什么,就是摆了一下手,“行了,你走吧。”
于是,我就走了。
快过年了,大家都很兴奋。
廖安的老家离着近,很简单,她自己开车回家,这正好避免了给chūn运再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我送她回家的那一天,她抽着一根芒果菠萝蜂蜜味道的烟,问我,“你怎么混到连一个朋友、家人都没有,都没人陪你过年,你说说,你怎么这么惨?”
我原本打算给她100元红包的,结果听她这么一说,马上从里面抽出了5张10块钱的票子,把剩下的钱封进红包中,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说,“不要问。”
廖安白了我一眼,把钱给我塞回去,她又拿了一张10块钱,放进我这个她的红包中。
她坐进她那个粉红色的甲壳虫里面,对我说,“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的钱你留着给樱桃修车吧。对了,他让我告诉你一声,他回家在他爷爷面前当好孙子去了。他小叔是他们那一辈儿有名的太子党,现在又是某个大企业的老总,最疼爱他,没准这个chūn节他能再弄点资源回来,看在钱的份上,你就别想着跟他一起过年了。”
我双手合什,“我本来就没打算跟哪个不靠谱的过年。阿弥陀佛,菩萨菩萨千万保佑樱桃哥哥多弄点钱回来,不然我的泡面就要被他吃光了。阿门。”
剧组放假,人们陆陆续续的打着飞的走人了。
我想了想, 反正到哪里都是自己一个人,酒店里面有微波炉,有热水,有Wifi,我手中还有电脑,自己过个颠三倒四看片儿年,那是一点问题也没有。我决定不回自己的公寓了,省的来回折腾,咱是好人,就不给国家增加chūn运的负担了。
我拿着红包中的钱到超市去买菜。
chūn节前,哪里都是满坑满谷的人,推着小车,看见长的还算周正的东西就往自己的筐车里面放,好像一个一个的都像鬼子进村一般,我要是手慢一点,半价的好东西都被他们抢走了。
最后,我抢了一个巨大的Lay’s薯片,一整盒Godiva的松露巧克力,还有ròu馅,chūn葱,调料,以及饺子皮和两瓶崂山啤酒。我出门正盘算着是叫一辆出租车,还是弄一台三马子,亦或者着我自己坐公jiāo车回酒店,哪个比较好一些,就看见超市门外似乎有骚动。
我在一群灰头土脸的平价黑色汽车中间看到停着一辆白色的路虎揽胜,就好像一群耗子中间有一只名贵的藏羚羊。
……
“现在的人真TMD的有钱!”
一个男人的声音。“别看了,再看,你也坐不上那样的好车!”
“那还不是嫁给你了吗?要是你有本事,我们至于只能开奥拓吗?”
一个女人的声音。
“行啊,你找开路虎的呀,我倒要看看,人家看不看得上你?”
“你以为老娘非你不可啊!我这就去!”
“去,去,去!你倒是去啊!”
“你混蛋,有你这么说话吗?”
……
“Kao,不就是开一个路虎吗,牛B哄哄的,你牛什么牛?”
……
35
35、35 ...
勋暮生的长腿从白色路虎中跨了出来,他身上的衣服非常亲民,是一件灰色的细羊绒毛衣,裤子是同样色系的却稍微深一些。
他这一身十分适合在拥有qiáng劲的中央空调的ET巴别塔大楼中闲庭信步,而不是在零下10度的承德招摇撞骗。
勋暮生拥有得天独厚的血统,也拥有得天独厚的俊美。美人的美在骨而不在皮,他那张英俊的令人窒息的脸如同赵孟頫的字,妩媚俊逸中裹着刚qiáng,当他的眼风四下扫一扫的声音,我甚至能听到周围一阵qiáng烈的吸气声。他拥有昂男人敬畏谄媚的家世,也拥有让女人瞬间成为三chūn红杏四月魅猫的魔力,女人不是爬在他脚边请求他的垂怜,就是将眼神化成舌头,在勋暮生那张如同无价艺术品一般的脸皮上舔来舔去。
他的手指抬起来,指了指我,然后手指屈伸,勾了勾,让我过去。我立马感觉到了一个异常有名的女演员的一句名言的上半句——万箭传身,周围的人的眼神像尖刀一般,笔直的向我cha了过来,而我努力达到那个女演员的名言的下半句的境界——习惯就好,我痛并快乐的享受着。
这个时候,旁边有一个裹着军大衣,戴着丰厚皮糙的狗皮帽子,围着围裙戴着口罩的大妈从一旁走了过来,她径直走到勋暮生前面,面带怜悯的说,“呃,小伙子啊,等女朋友也不用这么虔诚,大冷的天,多穿点儿,别冻着了,要是冻成了风湿就是一辈子的麻烦了。你这个车停在这里,要jiāo两块钱的停车费。”
勋暮生那张俊美致死的脸马上黑了一半。
大妈很熟练的翻动着自己手中的存车票的票根,“你还要发票不?要是不要发票,你给一块就成。”
闻言,勋暮生的脸色彻底黑了。
大妈见他不掏钱,脸色又不好看,就把自己的口罩摘下一半,另外一半挂在耳朵上,她说,“我们现在的停车场都是私人承包的,我就是给人收钱的,每个月底我还要给人家老板jiāo钱。就这么一块钱,又不是大钱,你小伙子还是拿的出来的。要说现在这东西贵啊,一块钱能gān什么啊,连5个馒头都买不了,就是掉地上,人们都不愿意去捡去。我说小伙子啊,你给不给钱啊?!”
古代有一文钱难死赵匡胤,现在有一块钱难死勋暮。
我知道,他出门从来不带钱,至少不带零钱。于是我拎着我的大包小包,风卷残云一般向他飞奔过去。
我马上掏出手中本来想要坐三马子的一块钱塞给大妈,“不要发票,这钱您收好。”
于是,扯着勋暮生那双摸起来似乎被jīng心护养过、现在却被冻得冰冷僵硬的手,赶紧上车。我在副驾驶座坐好,把自己的东西主动的扔到后座上,又从屁股底下拿出被勋暮生随手扔到副驾位置上的的价值数万的外套,扔给勋暮生。
“呃,七少,还是多穿点吧,不然冻出了风湿,就真麻烦了。”
勋暮生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气不顺,就把衣服扔到后面,盖住了我的ròu馅和chūn葱。
他发动车子,让我系好安全带。
我刚说,“要不,你也到我酒店去,我给你包饺子……”
他猛然发动了车子,百公里加速3秒钟,我赶忙像一只壁虎一样,手脚并用,拉住车门上的把手,不至于被高速行驶的车子甩在门上。我的目光中,这辆路虎像一个白色的疯子在山间穿梭,似乎只用了比平时短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到了勋暮生那个青砖青瓦的四合院。
在这里,我还是包饺子,只不过要包的两种馅料的饺子。勋暮生像一个小孩子一般的挑食,他不吃猪ròu馅的,也不吃胡萝卜,他只是味道极淡的蔬菜,所幸,他的后院有一个小小的玻璃暖房,里面用营养液培育着各种各样的蔬果,还有花卉和热带绿色植物,好像一个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