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大神/聊宅志异_一度君华【完结】(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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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吟间,寿王妃出来,接过了他手中的婴儿,她当时正值双十年华,钗环叮当,裙裾逶迤,容貌仍带了异族的野xing,言行举止间却渗了南方女子的柔媚,施施然往寿王身边一站,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有机灵的偷眼瞄唐黛,她依旧举了杯与身边的文人谈笑,神色如常。

公开亭的书稿越来越多,唐黛雇了许多编辑仍是繁忙,她素xing和万象书局联盟,只是万象书局主攻出版,她主攻连载。编辑在事务繁忙时亦可相互借调,如此一来,万象书局与公开亭,大有合二为一之势。
沈裕并不管这个,他是个擅于放权的人,何况这事也无坏处。

及至六月间,大荥当政者与穿越者再起纷争。太平天国卷土重来,而另一股神秘的势力,也在秘密崛起。据说领头的人名叫阿尔萨斯,唐黛还很疑惑来着——这名字怎么听着这般耳熟?
最后一听对方名号,她认识了,对方号——巫妖王。
唐黛掀桌——bào雪,你们家魔shòu也穿越了!!

阿尔萨斯传言破坏力极qiáng,唐黛都急了,沈裕却并不慌乱。他细探了阿尔萨斯的来历,迅速派了许多文臣商议。
次日,民间开始流传一些谣言,道阿尔萨斯手上那柄名叫霜之哀伤的武器,乃上古天神遗留之神器,具有先天神祝,得其杖便能得天下。
流言传出,百姓均议论纷纷,俗言道三人成虎,无人能辨其真假。

你猜谁最相信传说?
穿越者,因为穿越本身就是传说。

七月下旬,太平天国放弃了进军嘉和关的计划,转战已被阿尔萨斯占领的涪城。阿尔萨斯虽勇,却禁不住太平天国的人多势众,被众穿越者斩杀。临死前悲鸣之切,震动涪城。
太平天国得其杖霜之哀伤,随即因夺此杖而起内乱。讧乱时被大荥重军一举绞杀,兵士战死十之八九,太平天国自此一蹶不振。

唐黛后来有幸见着了那柄霜之哀伤,除了外观造型稍显华美以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她还研究了好一阵,本待是想留在小楼里观摩些日子的,沈裕拒绝了:“这等物件,留在哪里都是灾祸,倒不是本王小气,若是真留给你,你的小命只怕今天晚上就要丢掉。”
唐黛将信将疑,及至第二天便传出了皇城国库失窃,宝物霜之哀伤被神偷司空明盗走的消息,她方是真的信了。
怀璧其罪,罪莫大焉。

而神偷司空明在盗出宝物后第三日即遭围杀,霜之哀伤据传落入了的风堡,后的风堡亦遭大火,堡毁人亡,而霜之哀伤还在继续辗转流落。
朝廷也没有找回的意思,沈裕对此很看得开:“得之乃幸,失之是命,就让宝物自觅有缘人为主罢。”
众皆赞寿王高义,唯唐黛怀疑——若是霜之哀伤真藏有什么巨大秘密,为何阿尔萨斯在被穿越者斩杀之际,也没有靠它救命?

唐黛看过许多武侠小说,祸事的根源,无非能练成神功的秘藉,能号令天下的圣物,能chuī毛断发的神兵利器,霜之哀伤横空出世,只闻其名,未见其任何出众的地方。而这件宝物出世后,真正的得益者是谁?
“我靠!”古案前的唐黛低骂了一声,若是平常有人告诉她巫妖王也穿越过来了,恐怕连头猪都不会相信。可是现在她偏偏信了,还跟个SB一样抱着那柄所谓的霜之哀伤研究了好一阵子。
她悲愤了一阵,很快便平衡下来——那个江湖,那个从来不缺高手与智者的江湖,那个已庞大到让朝廷坐卧不宁的江湖,还在为这柄所谓的神器而流血撕杀。还有无数世外高人认定这根长杖是宝藏的开门砖,他们已按这柄兵器的纹路绘制了所谓的藏宝图,试图西行寻宝。
唐黛觉得至少比起他们来说,自己也不算太傻。她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说谎,能骗过天下人。

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阿尔萨斯,这就是权谋家,他一个谎言,剿除了太平天国之患,又暗害了无数江湖袅雄,而最后他还可以慷而慨之,大言不惭地道让宝物自寻有缘人为主!
这需要何等厚实的脸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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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不得即是无缘 ...


第五十七章:不得即是无缘
公开亭运转良好,黛色烟青声名日隆。
其实一个写言qíng小说的写手,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神祗,唐黛也清楚,就好像琼瑶和鲁讯一般,其实琼瑶的读者远比鲁讯先生多,她也比鲁讯先生富有很多。可是若当真论成就和尊崇,二者便不可同日而语。
细究原因,其实并非琼瑶就比鲁讯先生差,只是先生的作品,被赋予了一个时代的jīng神,随着日久时长,敬佩愈浓。而言qíng呢?时日久远之后,qíng节被用得太多太滥,敬佩惊艳是没有了,惟狗血天雷尔。
同理而证唐黛这浮世盛名虚实几何。

好在唐黛也不在意,她本就一市侩小民,并无赢得生前身后名觉悟。沈裕对她的钱财卡得很紧,但是唐黛随后又在公开亭推行了打赏制度,读者可以在公开亭管理员处登记,打赏自己喜爱的作者银钱、布帛、器具,所有收益公开亭与作者三七开。公开亭的收支名目,一直层出不穷,是以饶是沈裕百般防范,唐黛依然是很敛了些钱财。
那时候钱庄并不像现在的银行这般严谨,若非雇主要求,存据并不留姓名。唐黛各大钱庄将钱换成各种面额的银票,用盒子慢慢装攒。

至十月末,唐果儿又被请了一次家长。原因是在私塾打架,一人拼倒了私塾里八个孩子,先生拿了戒尺前去制止,他抢了戒尺,竟然将先生也打了。
唐黛去的时候学堂还一片混乱,先生直让唐黛将孩子领回,他再也不教了。
唐黛还没有去到学堂,唐果儿自忖这次必遭她毒打,一惧之下跑了。唐黛着人寻遍半个长安城,实在没办法又重金雇了江湖人四处寻找。
最后在城郊一座破庙将他寻到,那座寺早已残败斑驳,昔日大雄宝殿也已成残垣。只有外殿所立石碑上,兰若寺三个字,仍能辨认。
唐黛拖他出来时本是满心怒气的,唐果儿也做好了准备免不得要吃上一顿狠的了。他闭了眼,半晌仍没有等来拳头,难道娘亲寻觅兵器去了?
他迷惑地偷偷睁眼,却只见他的娘亲怔怔地望着这破庙,那神色太过沉郁,他突然有些害怕,忙摇晃她:“娘亲?娘亲,果儿错了,你打果儿吧,不要生气了……”

唐黛这时候才低头看他,那时候他五岁,已经很高了,长得也甚壮,完全不见当年的孱弱。唐黛抚着他的脸,那眉眼竟然像极了何馨,真真天生的美人胚子。
何馨,你能看到他吗?
她突然牵了他,语声疲惫:“好了,回去吧。”

唐黛的第二次有孕,来得突然,待大夫诊治过后,她依然不能相信。倒是张氏颇为她快慰,她是个普通妇人,她见过沈裕几次,却并不知他身份。只看他气度不凡,以为唐黛是富贵人家圈养的外室罢了。
她见唐黛带着唐果儿,只以为是富贵子弟养了一个寡妇。那时候的人很重子嗣,所以她也很为唐黛高兴:“不是总说母凭子贵嘛,到晚间他来,你告诉他,没准他就能娶你进门了。”
“闺女,女人这一辈子,能年轻多少年呢?虽说可能做不得他正室,但是有个依靠总是好的。要不等一天你年老,靠谁去啊?” 她的言语非常朴实,只是也难掩其中的同qíng。
她本贫寒,夫妻两一年的收入抵不过唐黛一盒脂粉钱。可是她同qíng唐黛。
唐黛也笑:“是啊,没准他就能娶我进门了!”她亦兴高采烈地回她,张氏放心出了小院,天色晚了,她需回家给家中丈夫做饭。

唐黛看着她关门出去,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渐渐消失了。
可惜他们家门槛太高,不要说怀孕了,我就是拿根杆子玩撑杆跳也是跳不进去的。她突然抚了小腹,那里依旧平坦,她什么也感觉不到。可是那里已经存有一个生命,他会像果儿一样渐渐长大,会哭,会笑,会叫娘亲。
当然,如果没有人伤害它的话。

唐黛一直在等沈裕,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唐黛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是世上最短的书信。来信是“?”回信是“!”。

她与沈裕相处的时日实在不短,如果说她的等待是“?”,那么他的回避,已经是那个“!”。若她稍微识趣,便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这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心态再难复当年的绝决。她已经年过三十了,即将是在二十一世纪,也算得上高龄产妇了。
许是顺从太久,她突然下了决心想要硬气一回,保一件失之将再难复来的宝贝。
所以她老着脸皮,就这么过了大半月。

沈裕一直没有来,只是这一天,叶独城出现了,时不时在她身边照应,这里的事二人都心照不宣。终于这一天,他开口:“主子,属下带你走吧。”
唐黛与榻上抬眼看他,语声比他想象中的平静:“你能带我去哪?”
叶独城明显已经想好:“属□上有寿王府的腰牌,若遇急事,即使深夜也是可以出城的。属下可以……”他的神色犹豫而矛盾:“可以带主子到主子想去的任何地方。”
唐黛凝望他,半晌才开口:“即使我想去长白山也可以么?”
叶独城喉结微动,半晌方道:“属下愿带主子到主子想去的、任何地方。”

唐黛在第二天后半夜便将熟睡的唐果儿从chuáng上揪了起来抱到马车里,她将小院金银细软俱都收拾了,食物饮水也都备好,叶独城亲自驾车,马车速度至长安城西门,用着寿王府的腰牌出了城门,一路向西,消失在夜色里。

路,渐渐颠簸。唐果儿揉着眼睛问唐黛:“娘亲,我们这是去哪里?”
唐黛任他靠在自己怀里,那时候官道上已少行人,只有车辕和马匹时不时发出声响。十二月的夜,无月。难见前路。

这一行,便是六十余日。日夜兼程,马车终于驰近了大荥延边一带,远处的峰岔若隐若现,天边的云似镶了金边,天气越发寒冷了,唐黛和唐果儿都穿了裘衣,马车里也升了暖炉。
两个月的星夜急驰,马匹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次,便是叶独城这样的人都露了疲色,何况四五岁的唐果儿和有孕在身的唐黛呢?
但这就是流亡,它其实远没有想象或者小说中làng漫。你以为你可以得到整个世界的自由,实际上不过只拥有了马车里这巴掌大的地方。

车行至金沙关时,叶独城放她和唐果儿下来活动活动,他指着前方蜿蜓崎岖的小径告诉唐黛:“再往前行,约有五六日路程,便可到达长白山了。”
唐黛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片延绵的群山仿佛已经近在眼前,那就是她梦想中的地方。朝看糙长莺飞,暮听渔舟唱晚,携我良人,山野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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