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的脸上也露出百思不得其解地表qíng:“不过再后来,微臣为永坤阿哥诊脉,发现他的脉象竟一日比一日qiáng劲了起来。”按理说应该一日比一日衰弱才是:“微臣便就此询问过齐妃娘娘,永坤阿哥是得了何方高人的医治竟有如此奇效,齐妃娘娘便道:是从民间的一位老医手上得来的方子。”
“齐妃,那方子如今何在?”胤禛淡淡地问道。
李氏便让人去状态匣中取来。呈给许太医过目。
“这只是一副普通的开胃方子而已。”许太医一眼就看出这方子的来历。
胤禛闻言冷冷一笑,李氏的脸色不由更加难看了。而后,胤禛又问了许太医一些关于永坤阿哥病qíng的问题,许太医一一回答了。由此,年若兰也多少听出了些真意。原来就在她与养心殿禁足的那段时间里,永坤生了一次大病,许太医因为擅长儿科,被紧急召唤了过去,虽然永坤被他抢救了回来,不过这却是治标不治本的,根据他的判断,永坤至多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可是,就在这之后,本来应该越来越虚弱的永坤却开始一日日的好起来,许太医虽然暗自奇怪,但也总不会主动到处去说永坤阿哥活不长的事qíng,而且自那以后,钟粹宫那边便再也没有召见过他,至到今日。
许太医说完了话,便该轮到了另一位了。
“臣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当日送给永坤阿哥的糕点共有五块,每一块里头都参杂了毒素。那是一种名为竹叶青的毒蛇之液。有人将这些毒液小心的收集起来,在揉面时混入其中,永坤便是因此毒而亡。除此之外,那位投井而死的宫女,经验尸后发现也是死于此毒。”这也就是说明,夏荷有可能是在吃完毒糕点之后,自己投井死亡。也肯能是被人扔下去的。
“苏培盛,把那东西拿过来。”
“是!”
苏培盛应了一声后,立刻端着只木盘子走了上来,众人的目光随之望去,发现那上头有一只黑色钵盂,里面似是盛了些同时黑乎乎的东西。
苏培盛说道:“此物是奴才从钟粹宫小花园的一角挖出来的,经确认,这是是永坤阿哥生前用过的残药渣子,请太医过目。”辨识药渣,是这个时代的医生们必备掌握的一个技能,就更不用说是太医院里最优秀的太医们了。
只见许太医只轻轻地嗅了嗅那残渣的味道,嘴唇便一张一合的吐出一系列的中药名称,而他身边的那位太医脸色则是渐渐开始改变了。等到许太医停下时,连他自己也露出愕然地表qíng。
胤禛见状便问道:“这是药物是何?你二人为何都露出惊容?”
这两位太医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许太医答道:“启禀皇上,微臣两个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方子与一种名为【五石散】的方子极为相似,只是在其中稍作修改,方子里的几剂药材都是极烈之物,人若是服了容易上瘾。”
“若是永坤用了又该如何?”
许太医微一沉吟,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可能会好转一段时间,但这却是靠透支身体原有的生命力来支撑的,譬如说,永坤阿哥原可以活半年,可若用了此药,则会大大缩短这个时间,也就是,就是两三个月左右,人就会不行了。”
“臣、臣妾不知道这件事qíng啊!”面对着所有人同时望过来的眼神,李氏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抹yīn沉之色,嘴上却qiáng自辩驳道:“皇上!永坤是臣妾的心肝ròu,臣妾若是早知道这药有问题,又怎么会给永坤服下,皇上……”
“那你告诉朕,这方子是谁给你的?”胤禛十分不耐的打断了李氏的辩白。
“是……”李氏咬了咬牙,指认道:“是、是小李氏献上来的方子。”
第176章对峙(二)
小李氏听见齐妃把自个给供出去了,面色顿时一变,不过她倒也十分镇定,只见她抬起头用着凄楚地声音哭哭啼啼地说道:“皇上明察,那方子是臣妾老家祖传下来的,臣妾一直当它是一道救命的良方,永坤阿哥那时病重总不见好,齐妃娘娘日日哭泣伤心不已,臣妾便大着胆子献了此方,永坤阿哥用后,果然见效,奴婢也是一片好意啊。”小李氏看起来十分委屈,一双大眼睛看了眼身旁的弘时:“永坤阿哥日日被病痛折磨,奴婢心里也是心疼地厉害,恨不得以身相替,故此才献上这方子,绝无他意。况且、况且永坤阿哥最后是死在那有毒的糕点之上,与婢妾献上来的方子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胤禛才不理会小李氏的种种辩解,只沉声问道:“齐妃,朕且问你,永坤短命只能再活数月之事你可清楚?”
李氏面色惨白,却依然qiáng硬地否认道:“臣妾决然不知此事。”
“好!”胤禛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来啊,把人带上来。”随着胤禛的话,几道五花大绑的身影被带了进来,她们各个身上都是láng狈不堪,显然是已被上过刑的样子。年若兰认出来,其中有两个嬷嬷便是那日在永坤身边照料之人。
噗通噗通几个人跪在地上。其中一个老嬷嬷受刑最重,十根手指有一半都已经完全折断,此时跪在这里,也不需人询问,面露恐惧,身子哆嗦,张嘴便道:“齐妃娘娘在赴宴之前,曾特意叮嘱过奴婢,让奴婢在未时三刻左右,带着永坤阿哥单独到一处偏辟之地,若有人给永坤阿哥送吃食也不必拦着,所以、所以奴婢们才敢让用坤阿哥去吃那糕点啊!”
“胡言乱语。胡言乱语。”李氏状若疯狂,对着这婆子大骂道:“永坤是本宫的亲孙子,难不成本宫会下手害他,皇上这些奴才定是受不住刑法,胡乱攀咬本宫的。”
此时此刻,年若兰看着底下的一切,渐渐地,一丝隐隐约约地念头终于越加清晰了。若她所料无错,害死永坤的便是李氏无疑。左右孩子也注定会死,不若就让他死的有价值些,这大抵便是李氏的想法。
好狠,真是好狠的心肠。
年若兰与身边的弘煦对视一眼,双目中都闪烁出难以相信的愕然眼神。“李氏,你可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好,朕今日便叫你死个明白!”一个死字,让底下的李氏浑身激颤,脸上写满了恐惧的表qíng。
“此人,你可识得?”胤禛突然指着那两个婆子背后的一人。这人倒是没有被五花大绑,她从进来起便低垂着头颅,此时随着皇帝陛下的呵问,众人的视线随即望了过去。
“啊!”的一声,李氏突然大叫了起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颤声道:“你你你你你……你不是……”
“你不是死了吗?娘娘想问的是不是这个?”此人抬起头颅,露出了自己的真容。年若兰心下一愣,这不是李氏的贴身丫头,她记得似是叫红绫的啊。
果不期然,只听此人叩首道:“罪婢红绫叩见皇上,罪婢有事要启奏陛下。”
胤禛沉声道:“说!”
“是!”红绫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可是看着李氏的目光却毫无顾忌的带着许多仇恨:“奴婢要说的是,夏荷之事。”
“你个贱人住嘴!”李氏彻底陷入到癫狂地状态了,指着红莲的鼻子就开始大骂道:“你因为犯下过错,被本宫赶走,所以心怀怨恨,要陷本宫于不义,皇上,此贱婢所说之话皆不可信!皇上%”
“信不信皇上自会做主,齐妃你紧张什么?”年若兰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qíng,开口道:“莫不是怕被掀了老底,所以心虚了?”
“年氏你……”
“够了!”胤禛脸上露出不耐的表qíng,呵住两个女人的嘴仗后,对着那红莲道:“你与那夏荷是何关系?”
“回皇上,夏荷不是别人,正式奴婢的亲妹子。”提起夏荷,红绫的脸上一下子就露出凄哀的表qíng,流泪道:“奴婢自幼家贫,不得已卖身为奴,因缘巧合之下来到了齐妃娘娘身边,这一伺候就是十几年,后来皇上您得登大宝,齐妃娘娘入宫为妃,奴婢便也跟着进来了,没想到就在一年之前,奴婢再一次意外中发现,景仁宫的夏荷竟然就是奴婢失散十几年的亲妹妹,对此奴婢心中是欣喜若狂,本来还存着出宫的念想也就此消失不见,可是出于种种原因,奴婢并没有声张出来,只与夏荷暗自jiāo往,只可惜行事不密到底让齐妃娘娘察觉出来,审问之下,奴婢只有如实禀报,自那时起,齐妃娘娘就通过奴婢的关系,让夏荷做了景仁宫的眼线,时不时的往这边回送些消息。”
提起夏荷,红绫脸上的泪珠是越来越多了。她心里其实早就知道,依齐妃对皇贵妃的仇恨,早晚是要做出什么事qíng来的,所以她一直都很后悔,若是不与夏荷相认,是不是妹妹就不会被牵连到此件事qíng中去。
“而就在两个月前……”红绫说道这里,整个人的神qíng都显的极是激动起来:“就在两个月之前,齐妃娘娘突然把奴婢叫过去,对奴婢说,要放奴婢出宫。奴婢的妹妹还在宫内,奴婢如何肯愿,然而齐妃娘娘又说,用不了多久,也会助夏荷同样出宫。”红绫直视着李氏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说道:“敢问娘娘您当时说的那些话都还记得吗?您是那样的qíng真意切,您说,奴婢伺候您这样多年,兢兢业业,忠心耿耿这些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您还说奴婢已经年龄很大了,不愿意在耽误奴婢,要送奴婢一个大好的前程……只可恨,我当时被猪油蒙了眼睛,当真以为你是动了菩萨心肠,当真以为,你是看在咱们主仆十几年的份上,愿意成全我一次!”
红绫的眼泪生生的往下淌着,她的脸孔扭曲,声音粗粝,看着李氏的目光却像是要活吃了她一般:“你把我送走了以后,就叫人去威胁夏荷,你对她说,要不然就照着你的意思去做。要不然就让人在宫外杀死我,夏荷怕我被害了xing命,只能从事,你用我的生命bī迫夏荷,生生bī死了她。夏荷死后,你为了斩糙除根,也要灭我的口可你没想到吧,我逃了出来……”
对着红绫的话语,所有的事qíng基本上都能被连城一条线了。
其实此事说来却也简单。
永坤用了小李氏所谓的【偏方】后,身子表面上好转,内地里却已是无可挽回,李氏定然对此悉知,于是她心生一计,反正永坤总是要死的,定要让他死的有些价值,于是,便指使夏荷在弘赐满月宴上动手,夏荷在明面上是景仁宫的宫女,永坤又是死在景仁宫宫,年若兰这个皇贵妃娘娘定然就是第一嫌疑人。李氏的算盘打的极好,若不是那日年若兰在【保全】上早有所防备,此事定当在满月宴上便被爆发出来,到时候,无论最后的事qíng结果是如何的,年若兰的名声也会就此全部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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