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多大了还哭?”琉璃伸指,依次点过三个少年的额头。“真有出息!姐姐不过是失踪一下下,你们应该顶天立地的担着事才行。却只知道担心。这就是像是考试落了榜,回家都给我好好cao练起来!”话是这么说,其实不想气氛太伤感了。
“姐姐,十一嫂,他们欺侮我!”刁钻的萧蛮立即告黑状,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摇光脸一红,居然没毒舌的反驳,真是诡异。
不过琉璃没心qíng想别的,又说了几句话,就拉着和水石乔谈完的萧十一回舱室,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可真站在那住了半个多月的地方,居然发现没什么可拿的。最后,折了一块船板当纪念。这艘破船,拯救他们于危难之际,哪怕只是一块板,琉璃也要感激。
水石乔和摇光等三人也跟了来,三个少年自然对这个地方无比好奇,哪怕这只是残船的一小部分,在他们看来却像山dòng一样值得探险。但于水石乔而言,敏锐的感到琉璃和萧十一在此处共患难,发生过很多不寻常的事。他看得出来,琉璃对萧十一的态度不一样了,哪怕一个眼神,都包含着丝丝柔软的温qíng,那是只有恩爱夫妻之间才有的。
“烧了它吧,算是埋葬。”萧十一看出琉璃对舱室的不舍,“我们走了,不能让它孤零零的在这里被风chuī日晒,你说好吗?”
琉璃很高兴有这样的解决办法,既然她不能把残船搬走的话。萧十一和水石乔无意中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qíng中读得到:琉璃看似很清冷,其实却是这样重qíng的人。若对她好,哪怕只是死物,哪怕是一砖一瓦,她都会付出真的感qíng。
当晚,他们就“火葬”了残船,登上了漕帮租来寻人用的大海船,吃了这么多日子来最丰盛的一顿晚餐,睡了宽大温暖不漏风的舱室,躺在柔软香喷喷的被褥上。自然,摇光等人和琉璃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到夜深人静,才恢复了萧十一和琉璃的二人世界。
“有没有恍然隔世的感觉?”琉璃失眠了,问着同样清醒的萧十一。
“不管隔多少世,我们都要在一起。”萧十一抱紧了琉璃,心头有微微的恐惧。
刚才,琉璃拒绝了他的求欢,这让他有些疑惑和紧张,总觉得琉璃是因为见了水石乔的缘故。其实他不明白,琉璃只是怕闹出的动静太大,让旁人听到会不好意思。要知道,那三个少年为了离她近些,抢着住在隔壁,只有一板之隔。而之前在荒岛上,因为没有其他人在。他们行房时毫无顾忌,她总是叫得很大声。她怕一个控制不住……那就太尴尬了,要知道摇光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了。萧蛮又那么古灵jīng怪的……
所以说男女之间,很多误会总是由最微小的事qíng形成。其实最初之时,一句话就完全可以解释得清。可到最后,非要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船向西行,一路不停,虽算不得顺风顺水,却还是赶在过年之前,回到了大赵的国土。他们一行人从东津府港口下船,改乘马车。回了东京都。
在此之前,水石乔已经派了快马回京,向萧左禀报寻回临山王夫妻的事。甭管萧左对这个消息有多么失望,表面上却显得惊喜万分,龙目还当着臣下的面儿,bī出了一点湿润之意,接着派了皇五子图王萧史和贴身太监洪长志亲自到城门外相迎,亲赐亲王仪仗,简直算得上无上恩宠。在民间,临山王夫妇被海匪绑架。如今又回来的消息还没传开,路上倒没人围观。
其实萧左恨得牙痒痒,他本打算过了年就把临山王府的财物充公。然后拔了修建自己避暑的夏宫。临山王一脉再无亲眷,萧蛮那小子虽然挺讨喜,毕竟只是十一捡来的远房亲戚,继承不了那大笔金银。哪想到萧十一和水琉璃如此命大,居然从海上回来了。
萧十一和琉璃自然明白萧左的虚qíng假意,可在回王府换了件衣裳后,仍旧马不停蹄的入宫谢恩。身居荒岛,尽管jīng神愉快,毕竟物质条件差。两人都清减不少,加上没有华丽的打扮起来。看起来真有几分憔悴,引得萧左又得假意安抚了半天。不但没占到便宜,还拿出血本,重重有赏。
所以从这一点上看,萧左虽然心狠手辣,也有智计,最终还得到了龙位,但他实在不适合做皇帝。因为他急功近利、心胸狭窄又过分贪婪,总忘记天子富有四海,再大的富贵于他而言也只是蝇头小利而已呀。
有句话叫做xing格决定命,在萧左身上得到了彻底的验证。
“真的是流落在荒岛上了吗?”回后后宫,崔淑妃问。
“水石乔的船上有朕的人,探得清清楚楚。”萧左面色不太好看,在自己宠了三十年的女人面前倒不必掩饰,“水石乔找人时就是漫无目的,沿着那片曾有过风bào的海域,一个一个海岛的搜寻,哪想到,竟然真给他找着了。当时,小十一和他媳妇都穿得破破烂烂的,住在那条残船里,大约很久没吃过正经东西。小十一的媳妇看到人就哭,显见是吓坏了。”
琉璃若听到这话会抗议的,她那是吓得吗?明明是见到亲人,喜极而泣好吗?
萧十一也会不满:荒岛岁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若非想让琉璃过好日子,他甚至不想回来,就那样两个人天荒地老下去。
“那么大的风bào,偏他们还远离了航道,却都没淹死他们。”崔淑妃眼里闪过狠意和不甘心,“小十一和那女人的命,还真是大。”
萧左就瞄了崔淑妃一眼,自然明白她为什么恨水琉璃,“那小子从小就命硬,我那皇兄因着他生母是朕送的,极不喜欢他,恨不得他死了才快意,可他就硬是活了下来。”说着哈哈笑了声,很是幸灾乐祸,“不仅如此,还继承了王位。临山郡那种苦寒之地,我皇兄过去几十年都在受罪,餐冰饮风,偏到了十一手里就发现矿产,富得流油啊。”
第四十六章是不是很贱
崔淑妃的心里突然一慌,有了种人不能和命争的感觉。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心肠又坚硬了起来,问道,“可有说是为什么被绑架了吗?”
“只说那日温凝之搬入新府,小十一来宫中领了旨,随后想带着自家娘子一起过宁安侯府去,哪想到才在府里站了站,就让混进去的海匪给绑了。至于说原因……据说那条船是要到东瀛,可是偏离了航道,正卷入风bào中心。那些海匪还没来得及提条件,也没有自报家门,就全部藏身了鱼腹。小十一和琉璃因为被绑在商船中间那层舱室,反而因船只被狂风卷到荒岛上搁浅,继而保住了xing命。”
“小十一那样的人,连阎王爷也不愿意收他。”崔淑妃哼道,“可他说的,皇上相信吗?”
萧左皱皱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却又实在找不出不妥之处。
在回归的路上,萧十一早打听了东京都的qíng况,所以才做出这种布置。不说绑匪的具体目的和家门,是免得找什么借口都容易露破绽。这样一问三不知,让萧左纳闷去吧!但不管萧左怎么查,都像老虎咬刺猬,无从下嘴。
温宏宣的真实目的是不能明讲的,说错了一句话,就可能像乱麻中的线头,扯出太多问题来。而萧蛮、摇光、狗儿和温映宣四人,早在萧十一追上琉璃之初,就被萧十一的死士们找到了,抽以他们也曾被绑架的事根本无人知晓,这样就把这四个娃摘出了整件事,免受牵连。
至于温宏宣的死,他死都死了,也不必再污了他的名。只说他发现他们夫妻被绑,想跟上去看qíng况,但一个手无缚jī之力书生能做什么?自然也被抓上了船。最后倒霉的死于海难。说起来,还算是救人的英雄。虽然人并没有被救到,还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可一介文人却如此勇敢,又在宁安侯府的英雄史上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小十一不过是个重财好色的绣花枕头,虽然聪明得吓人,到底胸无大志。”萧左最后总结道,“他若老老实实的,就让他活着过他的小日子。若有异动,再收拾他不迟。”
而萧左口中胸无大志的萧十一。才回府就忙碌了起来。对于他们的归来,府内忠心的丫鬟仆役们自有一番悲喜,之后,萧十一就几乎整天不见人影。毕竟他的棋下得很大,棋子多而烦杂,在海上荒岛闲了很久,回来后就面对着积压成山的公务要处理。对外,只说临山王夫妇在海上受了罪,回府就病了,闭门谢客。
一连多日过去。琉璃不得不承认,她持续的心绪不宁,晚上睡不安稳。皆因相思。她想念萧十一了,虽然每天早上都能见一面,可说不了几句话就分别。晚上他回来得太迟,大约怕吵她睡觉,自行去了书房。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似乎相隔很远。
这与在海上荒岛时的qíng形完全不一样,回到故地,怎么忽然感觉生疏了呢?难道,只有在生死未卜的时候。人才能面对自己的心,且。只面对自己的心?
可是,习惯是一件特别特别可怕的东西。在海岛上。舱室漏风,萧十一怕她冷,夜夜躺在chuáng的外侧,抱着她入睡。他那种武功高手,就宛如人ròu生化恒温暖炉,她熟悉了他的温度,他的怀抱,现在就有些孤枕难眠,哪怕屋里放几个炭盆也不行。其实,她是从不怕冷的啊。琉璃有时候甚至有荒诞的想法:要是石头不找到他们就好了。
不过她也是忙的,有很多事需要安排,没时间梳理自己的心qíng。漕帮的事虽然是水石乔总揽,他不在的话,还有红蝶姐姐这种能手相帮,但复仇的问题她要亲力亲力。温凝之差不多被送上了云端,现在也该是撤梯子的时候了。至于怎么撤,由谁来撤,还有很多布置要细化。还有,要帮着萧十一落实十王遗诏的事,得和宫里多联系。
年关将至,大赵国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忙乱,正是暗中铺垫的好时候。
琉璃不知道,萧十一其实也深深思念着她,那种明明她就在眼前,却还是想得不得了的感觉,像一个滚热滚热的东西,就烫在他的心底,却让他说不出来,难受得很。可是他确实太忙了,而且见琉璃每日和水石乔埋头商量事qíng,就有一种被隔开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突然出现了一条深深的银河,且不断加宽,令他迈不过去,回不到她身边。
这时候他才明白,对水石乔,他始终是介意的。水石乔和琉璃的过去,也始终是他心里的刺。因为他曾亲眼看到他们站在雪地里互相凝望,好像全天下就只他们二人,其余的一切都不在他们眼里。他也曾亲身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种相濡以沫的默契和自如,亲耳听到琉璃说有喜欢的人了。他知道这是妒忌,是吃醋,可琉璃虽然已经是她的人,但对她那样可以潇洒地回身就走的姑娘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慢慢他懂了,他想留在荒岛,只是因为他的恐惧。他害怕有水石乔出现的地方,那样琉璃就并非只属于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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