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心意不通,互相乱猜的时候,萧娅来看琉璃了。这姑娘的长相柔美,像是江南女子,可个xing慡朗,又似北地姑娘。两种特色巧妙的糅合在一起,是琉璃非常喜欢的。只是这次再见,萧娅似乎心事重重。
“之前真当你出了海难,我还难过了很久呢。”萧娅拿了几件亲手做的衣服来,送给琉璃试穿,“后来石头坚决不肯放弃,我就觉得你也一定没事的。有时候,感觉很奇怪。明明说不出什么理由,可你心里就是相信。”
琉璃微笑着拿过那几件衣服,迫不及待的翻看。倒不是她喜欢新衣,而是想知道身为公主的萧娅,女红有多好。她虽然手笨,却因为有几个伶俐丫头,鉴赏力是一流的,因此一见之下就知道萧娅并没有chuī牛。
那几件衣服配色上佳,式样新颖,针脚细密平直,绣工jīng美而灵气,她真的想说:恭喜公主。万一你爹被轰下龙椅,你被贬为平民,但你足有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生存技能了。
“你相信念力吗?我相信。”琉璃把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显示喜爱,“我觉得就是你们的念力太qiáng,所以老天也放过我们了。”
“我们?”萧娅促狭的眨眨眼,“十一嫂啊,我看你跟我十一哥感qíng不错的样子,真的是瑟琴和鸣呀。怪道我这次回来,感觉你比平时还要美上几分。从前我听宫里的嬷嬷说过,男人疼爱女人,女人就会特别容光焕发。”说着笑起来,眉目间却学有郁色,有些qiáng颜欢笑的样子。
琉璃蓦然想起萧十一,想起那些热烈缠绵的夜晚,想起他不知魇足的迷恋模样,想起他凝望着她的眼神,好像恨不能把她摄进他的眸子中,从此关着,不让她出来,脸上控制不住的发红。只是,自从上了回东京都的船,他们就已经很久没在一起了。如此想来,似乎有些不大正常。萧十一那么缠她,哪可能突然冷下来?就算再忙,也不会如此吧。她突然有些警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打算等过了年,找个时间和他沟通一下。
这么想着,无意间看到萧娅笑容下黯然的目光,不禁问道,“你是怎么了?很不高兴的样子。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呀。”朋友,不就是用来做这个的吗?
萧娅yù言又止,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似的道,“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哥的。我追他到江南去,就是想解开他从前的心结,让他也能……也能喜欢我。可是十一嫂,我很努力,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努力的对他。可他,却也真的像块石头,捂不热。”
“娅娅……”琉璃心里黯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萧娅却似打开了心扉,倾述的洪水阻拦不住,“我很明白的,越是好男人,越是不容易得到,所以我很耐心。可是他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对我彬彬有礼,却始终不让我走到离他稍近一点的范围。有一次他被我bī得急了,他就gān脆告诉我,他心里喜欢别人,这辈子也不会变,也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他还劝我别在他身上làng费时间,若我悔婚,他也不介意。”
“你要悔婚吗?”琉璃突然就有些紧张。
萧娅苦笑,“当时太伤心失望了,确实这样想来着,打算立即回京。我到底是个公主,我有自己的尊严。实话说,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这样小心翼翼的讨好过一个人,更没有被别人这样拒绝。可是,才过了一个晚上,我就不那么想了,还为他找了很多理由,原谅他。十一嫂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贱?”萧娅难过的低下头。
第四十七章想哭就到我怀里哭(上)
“不贱。”琉璃摇头,握住萧娅的手,“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为民放低自己。因为……会舍不得。我曾经听过这样一句说,说女人遇到心仪的他,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某位民国女作家说的,“关键,在于那个男人是不是值得如此。”这句,是她自己加上的。而她认为,石头是值得的,值得任何女人如此对待。
萧娅轻吁了一口气,“十一嫂这样说,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本来很怕,我这样死缠烂打会低贱了自己,也打扰了别人,就想gān脆放弃得了。可正如十一嫂所说,我舍不得。我不知道石头心里喜欢的是谁,我也不想打听,因为我觉得那是他心里的宝贝,就让他保存着,也没什么不好的。bī迫男人做他不愿意的事,男人会很讨厌吧?可是,我只是想挤占一点小小的位置也不行吗?你不知道,任我如何小意温柔,他真的一点机会也不给我。”
“石头嘛,很难磨的。”琉璃努力开了句玩笑,不知是不是该鼓励萧娅。最后想,还是算了。感qíng的事,外人cha不了手,顶多找机会提示石头一下。她知道了石头心里不能忘记的女人就是她,她不愿意石头背负一辈子的qíng债。
或者她欠了他,可今世她还不了了。
“我也不过和十一嫂发发牢骚罢了,其实我还是不能放手他的。”萧娅再吁了口气,“我常常想,他对那个女人如此长qíng,假若有一天能回头看我,对我必定也qíng深意重。身在大赵的贵族阶层。看惯了男人们三妻四妾,美姬无数还不满足,石头就像是……奇迹。”
琉璃微笑不语。其实很祝福萧娅拥有奇迹。因为,她也有一个。
不管未来是不是能做到。至少萧十一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他说:只要她一个。自从那天噩梦后,她就已经决定不管将来,只抓紧现在就好。
又和萧娅聊了些女人间的话题,萧娅这才回宫,并告诉琉璃,等年后水石乔回江南去的时候,她一样会跟着。做不了qíng人,先做对朋友也好。大不了。先想办法让石头消除了对她的戒心。有道是烈女怕缠郎,那烈男,大约也怕缠女的。
看着萧娅这么快就摆脱沮丧,那乐观的xing格还真令琉璃羡慕。她想找石头谈谈,可巧的是石头因漕帮临时有点事,也忙得不露面。这种qíng况一直持续到除夕那天,琉璃直接请了石头到临山王府来过年。
从前,萧十一年年独自守岁,她却是和石头在一起的。如今,她已经是萧十一真正的妻子了。自然再不能甩开他。可是,她又不忍心石头孤独的待在将军府,gān脆就拉做一堆。反正人越多。过年的气氛越浓烈嘛。加上还有那四个爱闹腾的小子,这个年必定热闹非凡的。
要说明的是,自从温宏宣死了,温映宣就像有感觉似的,绝不肯回宁安侯府,有时候突然就哭起来,也不好好吃饭,只有跟摇光和萧蛮在一处时才恢复傻乎乎的笑意,似乎能忘却心里莫名的悲伤。
琉璃既然答应过温宏宣照顾温映宣。就借机向温凝之请求,让温映宣暂时跟着她。说是暂时。但因为心知温凝之就要倒霉了,其实也算是把温映宣纳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了。温凝之本就极厌恶自己这个傻儿子。觉得他只会让自己丢脸,哪还有不答应的?而且,自温宏宣被萧左下旨,描述为了追击海匪,不幸以身殡国的英雄后,温凝之伤怀还来不及,也确实没jīng力照顾个智商只像几岁孩童的幼子。
对温宏宣的死,温凝之倒是真正伤心的。任谁有那样才华横溢,能为他挣脸面,能光耀门楣,关键时刻还能给他擦屁股扫尾的能gān儿子,都会疼爱的。再说,温宏宣到底是他第一个孩子,他再变态恶心也是个人,到底是有几分人类感qíng在。
中年丧子,人生惨剧,温凝之常常想:若他必须死个儿子,为什么不是映宣?现在他算是绝了后,难道就这样下去吗?不期然,他有了再娶妻生子的念头,纵然很快被他打消了,可想来,皇上大约不能让他死后无人供奉,那么再赐美妾与他,他推辞一番也可以接受了。要知道自从温宏宣出事,百姓们更觉得宁安侯府满门忠烈,对他充满同qíng。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时候升官发财找女人,没人觉得碍眼,也不会沾染他洁白的名誉。只可惜,伊莉米拉公主游历大赵去了,走的真不是时候啊。
小温状元郎没了,士林界痛失英才,自然一片哀悼之声,宁安侯府也低调过年,不接受访客,因此琉璃除了送了年礼过去之外,也不用依着礼数登门。除夕那天,琉璃照例随着萧十一进宫,和各贵族大员一起享用了萧左的赐宴后,就回到自己的王府,亲自张罗大年夜的团圆饭。
她到了东京都后,已经过了几个新年,却从没有一个年是她如此用心的。不过萧十一在午宴后被萧左叫去了,直到天擦黑时才回来。
“那换了衣服就摆饭吧?”琉璃跟进了屋里,问萧十一。
她很少照顾他的衣食住食,此时这么主动的帮他换了外衣,萧十一还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过琉璃发现了他脸上的郁色,不禁问,“把你留在宫里,可有事?”
“没有,不过装装样子安抚罢了。这不,咱们才死里逃生嘛。”萧十一迟疑了下,并没有说实话。
琉璃也没留意,帮他换好衣服,就拉到了摆在花厅的席间。桌边已经做着四小一大,萧蛮见了萧十一就抱怨他来得晚,嚷嚷着都饿了。
“难得你还记得你十一哥,我还当往后只有摇光哥哥了。”萧十一笑眯眯的道,可怎么听怎么像是有些妒忌。也是,自从摇光进府。萧蛮很少缠着萧十一了,多少会有些失落的吧?毕竟,那是他捡来的小兄弟啊。可是。这醋是不是有点吃得没来由?
萧蛮听这话却差点生气,让摇光指着桌上的鱼给带过了话题。琉璃敏锐的觉得萧十一的qíng绪有些不大对劲。却因为是大年夜,不能当面问起。
“说这些gān吗?咱们就好好吃顿年夜饭。明后年我哥成了亲,再几年摇光、萧蛮和狗儿他们都娶了小媳妇,想有这么多人一起热闹,却也不行了。”琉璃举起举杯,不过只有温映宣呵呵的傻笑。
水石乔听琉璃提到他成亲的事,眉头一跳,向琉璃望去。却对上萧十一眼神。而摇光和萧蛮居然怕羞,耳根子都红起来,狗儿也害臊的低下头。但是,当见气氛有点僵,萧十一到底不忍琉璃不高兴,也跟着笑话了几句。
“王妃说得对,今朝有酒今朝醉。咱们大赵的人,平时日子过得多难也没关系,年夜饭这顿却要高高兴兴的,这样来年就能心想事成。来。桌上不是女人就是孩子,水兄,大舅哥。我先gān为敬。”说着,酒到杯gān。
水石乔见此,只好陪了一杯。
琉璃隐约间也觉得这两个男人说正事时,都是严肃认真,很有领袖风范。可私下,却总有些不对盘似的。此时见他们能和平相处,心下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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