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虽然不务正业。却都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青年。而对于才子来说,前辈和名画名词的魅力是不可阻挡的。于是几个人jiāo换了眼色后就随后纷纷站起,整理衣冠,决定不错失缘分,去拜会传奇的宁安侯。要知道,平时温宏宣与他们还有些jiāo流,可温凝之毕竟是朝廷的重臣,很少能说上几句话的。有的。连面也很少见。
而因为温凝之已经被萧左捧上神位,所以一行人怀着近乎虔诚和朝拜的心qíng出了包间,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一个个神qíng恬静,步履稳当,连话也曾多说,包括一直冷言冷语的翠浓在内。她后面,不仅跟着兰妆,还有一大串歌姬舞姬和乐手,满满当当占了整个走廊。
但这么多人。愣是鸦雀无声,连隔壁间推杯换盏的声音都听得到,何况那啪啪声。
可是等等。何为啪啪声?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明白。可那声音就是清晰的传来,越是摒着呼吸静听,越是显得怪异无比。没有人注意到翠浓和兰妆jiāo换的,略带讽刺笑意的眼神。
水月轩,是东京都最华丽高雅的酒楼,没有之一。各处都追求jīng美,不过jīng美的东西往往就不牢固。就像此时,那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偶尔痛苦的呻吟。那雕着芙蓉和宝相花的隔纱门上,还隐隐映出了奇怪的影子。
“怎么了这是?为何不进去看看?”翠浓静中说了一句话。显得无比突兀。同时,她还拔脚向前走。
这时候。所有人都感觉出不对劲儿,想要原路返回。兰妆见翠浓如此,“急得”上前去拉她。哪想到翠浓恰巧闪身,那动作就跟做了个顺手牵羊似的。兰妆收不住脚,整个人就扑倒在那间雅室的门上。
兰妆的惊叫声中,只听咔啦一声,那门竟然被撞开了。雅间内明亮得过分的灯光,瞬间晃了众人的眼,也让众人很快看清里面的qíng况。
瞬间,全体呆愣,因为那一幕是绝没有想到的,所以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
明晃晃的大烛台比平常的包间里的多出数倍,看起来就像房间里在举行什么巫蛊的仪式似的,又因为全用了红烛,还四处飘着暖烘烘且异样的香,居然照出了一些yín靡的气息来。
房间内有两个人,一个正是众人追寻的宁安侯温凝之,另一个则个看起来很面生的高大番僧。他虽是僧侣打扮,但高鼻浓目,阔口大眼,相貌英俊而年轻,身上的肌ròu更是贲张着块垒分明,衬得整个人qiáng壮无比,有如怒神。
若说为什么看到了蕃僧的身材,那是因为……因为房间里的两个男人,竟然都是没穿衣服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不着寸缕。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姿势,宁安侯大人半个身子趴在一张圆桌上,长发全散开,汗湿着贴在那张仍然英俊而儒雅,被万千女xing膜拜,被众多文人士子尊敬的脸上。此时脸色苍白中带着不正常的红,就像刚被好好疼爱过。而那番僧手中正挥舞着一根鞭子,宁安侯的背上则遍布鞭痕。离得近的人还看得清楚,那些伤痕有很陈旧的了,显得不是一两天造成的。
屋内屋外,全体呆若木jī,落针可闻。而刚才兰妆的动静,又惊了旁边雅室的人。有更多的人忽拉拉冲出来,也更多的人加入木jī的行列。
此qíng此景的主角,若是旁人便罢了,未必人人认得。但宁安侯可是红人,每天从宫里到衙门,再到府里。他行至街上,不知有多少人观望,投以崇拜的目光,那张脸,连路边的小狗都分辨得出。而现在,这是什么qíng况?
赵天宇揉了揉眼睛,简直无法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产生了幻觉。可就算是幻觉也不行,因为只这样想想宁安侯就觉得是亵渎。再看看旁边人,却都是一副模样。难道说,眼前的场景是真的!接着,所有人都听到宁安侯嗷的惨叫一声,随便揪起旁边椅子上的长袍,包上自己就缩到角落里去了。脸朝墙,浑身发抖,绝不回头的架式。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阿米赤,也就是那番僧慢慢踱步,漫不经心把被兰妆撞坏的门扶起来,又掩上。他似乎不怕赤身露体,也不解释分毫,凑近兰妆时甚至笑了笑,趁机捏捏她手心道,“小娘子若喜欢本僧,明日到此地来找我。”邀欢意思明显。
偏那兰妆虽见惯男人,却忽然脸红局促。外人见些,都知道这番僧是yin僧,于是他与宁安侯共处一室还不着寸缕的行为,就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不喜女色,说不定好男风。”翠浓这话,突然浮现在那群才子的脑海里。
原来,宁安侯欺骗了天下人,他就是个受!偶像被打碎的幻灭,崇拜没有着落的失望,被欺骗的愤怒,齐齐涌上众才子的心头。好男风,在大赵的权贵之中不是没有,但论起来,却比好女色还令人齿冷和不堪。就算好这口,但玩小倌不会让人笑,当小倌就另当别论了。何况还被鞭子抽,能做出此等事的,在最低贱的乞丐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偶像的建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需要很长时间,可破碎,却仅是一瞬,从黑到白,从天堂到地狱,有时也仅仅是一步之遥。其实难堪,谁都会有,但这样的难堪,而且还是众目睽睽这下,心理能力弱的,立即就得自尽以谢天下。
那扇似乎写着“罪恶”两个字的华丽隔门,在阿米赤的手中关上了,门里的人不知道多么惊慌失措,而门外的人却态度各异。有兴奋的八卦者,有摇头叹息着,更有心里的信仰被打破而失魂落魄者。还有,一对冷眼旁观的夫妻在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切。
“这出戏唱得真好。”萧十一易了容以免让人认出来,可他那气度,仍然引人注意。
“临山王殿下原来那般受欢迎啊,人俊美,出手又大方。”琉璃笑眯眯的。
萧十一没脸没皮的往琉璃身上贴,“如今,夫君就的俊美和大方,就只对我家小琉璃。”
琉璃再没出声,看向议论纷纷的人们和面色铁青的学子,以及那扇紧紧关上,却似乎在天下人面前敞开的门,心中说不出的慡快。
若这是出戏,她准备了多久?蜇伏的三年,到东京都后又是将近四年。一点一滴,她算计得jīng道,忍耐得又太久,还要萧十一出人出力的配合,才能让某人爬到最高,又跌到最低。她说过对伤害姐姐的人,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些恶人,死对于他们来说,也太便宜了点。所以她jīng心撒网,辛苦等待,到此时才要慢慢收网了。可这,也还刚刚开始而已,远远没有结束哪。
“回吧。”眼看大局已定,琉璃转身就走。
剩下的事,已无需她再出人出力了。明天一早,这个巨大的桃色丑闻将会传遍整个东京都。很快,全大赵的百姓们就都会知道,他们一直爱戴的宁安侯,号称不好女色,对妻子深qíng的宁安侯,不过是个受!还是个变态的,喜欢被nüè待的受!
☆、第五十七章主心骨没了
接下来,萧左也会被放在火上烧吧?身为皇帝,居然宠幸这样的人,很难不让人怀疑皇上是不是也好这一口。而萧左想以温凝之重塑官场形象的努力,也将受到沉重的打击。身为上位者,可以无能,却必须识人。若做不到,你就不配那个位置。这一点,才是致命的!
再接下来,对于琉璃来说最美好,对萧左和温凝之来说最黑色的五月,也就快到了。
临山王夫妇轻松的离开了水月轩,可宁安侯温凝之却要以被单为索,láng狈的从窗子边顺墙爬下,如过街老鼠一般跑回宁安侯府。原因只在于,那间雅室门口的才子们和桃花潭的美人们虽然走了,可却聚集了其他各色人等,而且赶之不去。没办法,bī得温凝之如丧家之犬一样。
好不容易回到温府,他立即一连串地吩咐仆人紧闭大门,还说没他的命令就不许任何人出入,哪怕是倒夜香和采购食品也不行。他狰狞可怕又惊恐万状的神色,破坏了他一贯以来的完美形象,不仅惊到了仆役,也吓到了含巧。
不过,女人总有直觉,她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当下也没多说什么,只叫仆人们照做就是了,若有违反,立即打了板子发卖。同时,叫心腹程妈妈明儿一早就悄悄去打听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温凝之回到听涛阁,立即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恨不能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且忽然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恨不得立即死了,再没有人知道他的感觉。
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让他辩无可辩!他是为了治病、治他的不举之症好不好?不是他好男风,更不是乐意成为男人手中的玩物!
阿米赤大师拿了红莲等几人的遗物,他亲眼看到在做法时。几条血线凭空出现在白色陵绢上,就像鬼画符。他也亲耳听到。阿米赤大师口吐女声,且不停变幻。
当时,他寒毛倒竖,因为那些声音正是属于红莲、冷香和冷玉的,还有个含糊的,听起来像是他的发妻宣氏。她们在借着阿米赤的口中痛斥他,痛斥他的无qíng,桩桩件件都对得上。由不得他不相信,由不得他不赎罪。
据阿米赤解答,水月轩正是与宁安侯府相对的最阳之地,他若要赎罪的话,就要在那里进行才对,因为方位正好。为了让那几个挥之不去的女魂平静下来,他要接受那只被萨满加持过的鬼鞭抽打,足足七日。
明明六天都过去了,明明就要结束所有折磨。明明第一天后,他就收到了效果。和那四美之一,好好缠绵了多半夜,令他欣喜若狂。明明他找萧十一借的那间雅室是最清静的。而且还明明拴死了门的呀。明明他非常小心,还嘱咐了小二别来打扰。可是,为什么突然就有人轻易闯进来?为什么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了?当时他吓死了,若能解释一二,或者会好些。可是,他做不到!
阿米赤说了,卸下罪恶,要脱掉全身的衣裳,连施刑者也是。这是巫法使然。他开始也不愿意,可想大家是男人。有什么关系?只是在那种qíng况下被看到,所有人都会想歪的。
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已经无脸见人了。可他又舍不得自尽。他的好日子才来,怎么就要到头了吗?
明明知道听涛阁内没有旁人,温凝之还是心虚的把门打开一条fèng隙,打量了半天漆黑的院落,这才闪身而出,来到劲伯住的小房间之前。
缩头缩脑的站在门外,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大众qíng人、宁安侯爷、朝廷重臣的气度?反倒像个欠了一屁股债,还输掉儿女,破衣烂衫,被人追杀的倒霉赌徒。
“劲伯,劲伯。”他叫了两声。
房间内没有灯火,也没有人应声。温凝之等得不耐烦,上前拍门,却发现门是虚掩的,手一碰就开了。他又嚷嚷两声,房间内仍然悄无声息。这时候他觉出不对来,借着月光,大步走到桌前,点亮蜡烛,屋里却哪有半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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