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很准时,子时的更鼓才响,他就出现了。仍然是悄无声息,像从黑暗中浮现。
chūn荼蘼绽开笑容,跳起来就要迎过去。
夜叉连忙摆手,声音压得极低的拒绝,“别过来。”
“好吧。”chūn荼蘼虽然因为没抱着有点遗憾,但还是很尊重对方的,于是站着不动。
两人对视,到底是夜叉绷不住了,一步上前,俯身吻下来。他的吻总带着些侵略xing,肢体很明确的表示,他想要的更多。只是他不能,于是唇舌jiāo缠间就极尽热烈和缠绵,还有**的表达,最后吻得chūn荼蘼连呼吸都快断了,身子软得要攀紧夜叉的肩膀才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他们头抵着头,都喘息得不行。
“不是说不让你过来?”夜叉低声责备,听起来却像宠溺的轻哼。
“明明是你过来的。”咱是律师,事实一定要讲清楚。
“因为你冲我笑了。”
“我没有!”
“至少……在看我。”
“好吧,我闭眼,这总行了吧?”她多配合,多温顺哪。
而闭上眼睛的后果,就是又被吻得差点断气。两人就这么腻乎了好久,夜叉得不到她,就只在外围折磨彼此,直到最后擦枪走火的危险一触即发,chūn荼蘼才连忙气氛调整到严肃的频道。
“阿苏瑞。”她轻轻叫了一声。
夜叉一怔。
他没有告诉过荼蘼这个名字,因为阿苏瑞代表突厥王室的láng之子,身世神秘复杂,有可能陷入权利斗争。可夜叉,却只是她一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他只告诉过金藏老道长。因为救命之恩。不能欺瞒。
“韩无畏说的。”chūn荼蘼老实回答,“那天你受伤离开,他跟我说了这个。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也查到了叶记。这样,不要紧吗?”
夜叉沉默沉默半晌,摇头道,“不要紧。”他不问她为什么为韩无畏挡掌,因为深信她有自己的理由。况且,伤不重。就算重。也宁愿选择不让她为难。
不过,韩无畏真是本事,他自以为隐藏得够深了,仍然让姓韩的挖了出来。
“他若是把你的身份捅出去……”
“你信他吗?”夜叉突然打断chūn荼蘼,“你信他。我信你。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可是你要冒很大风险……”
话再一次没说完,夜叉就抱住了她,“我不能离开你。”至少,五年内不会离开。
“如果你不安心,我会换个落脚的地方,不会再让别人找到了。至于叶记。锦衣暂时不能走,不然太突兀。反倒惹人怀疑。”他补充道。
“其实我也舍不得你。”chūn荼蘼吸吸鼻子,“但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刚才真是好紧张,生怕夜叉做出另一种选择。虽然觉得他不会。可到底他说出来,她才踏实。不过她仍然有不安隐藏在内心深处,因为他们的爱,就像走钢丝。好像随时会掉进深渊里。
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之间的爱意瞬间就达到极致。她在享受初恋的美好。同时陷入热恋的疯狂与甜蜜。
“我从来没有过安全。”夜叉笑了,无奈,但也骄傲,满不在乎,“在突厥,我是被暗杀的头号对象。萨满已死,没人再能控制我,所以巴戈图尔不能拿我当杀人武器,就必要杀我而后快,他的王位也才安稳。在大唐,我是通缉榜上的首位,韩谋想逮到我给突厥制造混乱,令大唐有入主阿尔泰山的机会。荼蘼啊,你真倒霉,遇到我这样的男人,得跟着我一起冒险。可是我很自私,我喜欢上你,就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走。除非,死亡将我们分开。”
chūn荼蘼听到后面一句,心头凛然。说不清是什么,就是感觉很不好,于是立即抓住夜叉的手问,“我还没问过,你的伤如何?”
夜叉又笑,窗外的月光洒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满目落拓而轻苍,好像他一肩挑起了全部月色似的,“现在才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自从两人倾心相爱,他的话多了,qíng绪也明朗不少,“不过无碍的,当时韩无畏缩了手,我也闪开了要害。”
他说着,就坐在窗边,而后揽过chūn荼蘼,让她坐在他膝上,怀里,两只手臂搂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就这么与她轻轻脸颊相碰,说不出的温柔怜爱。
“可是我听锦衣说,你以前用过那什么神功,对身体是有影响的。”chūn荼蘼问。
夜叉身子一僵,但马上就说,“别听他乱讲。他祖父阿古是个非常忠诚的人,救过我,教过我,是我的大恩人。可他从小就被阿古教育要保护我、追随我,所以特别紧张我。他这人表面上看着温和,实际上对谁都很戒备。这一点,你们很像的。”
chūn荼蘼哼了声,好像是被带开了思绪。事实上,她这么敏感的人,怎么会忽略夜叉身体的瞬间异常,还有他故做轻松的声音?
有问题!夜叉的身体有问题!
第十一章我只要你
不过,她没有直接bī问。
因为夜叉不说,一定有他不说的苦衷。而他不说,她难道就查不出来?他与她之间,属于禁忌之恋的范畴,见个面都很困难,所以要珍惜相处的每一分、每一妙。
“明晚……你要来吗?”chūn荼蘼坐在夜叉的腿上,头就窝在他肩头,低声问。
“不来。”夜叉吻了吻她的额头,“夜探白府终归太冒险。而且,你不能总是晨昏颠倒。”
他是为她好。真有事爆出来,受伤害的是她。再者,韩无畏能查出他的行踪,其他手握重权的人也能。特别是杜府。荼蘼这回把后族得罪狠了,他们势必要报复,明着不敢,暗里也会动手。直接不敢,但间接找她的错处却是容易。
“你有其他见面的方法?”chūn荼蘼问。
实话说她也想换个方式约会,因为她已经腻歪不能白天看到他。虽然知道爱上这样身份和背景的人就不能奢望幸福的将来,也注定和别的qíng侣不一样,但她还是贪心的想和夜叉像长安贵族男女那样,一起逛街、骑马、到郊外野游、去乐坊看歌舞、到食肆去吃饭……
理智是一回事,可感qíng的要求又是另一回事了。只是她不做要求,不给他压力。但他如果有好的办法,她肯定是非常愿意的。
“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和无名寺的和尚认识吗?”夜叉问。
chūn荼蘼点头,随后略略惊讶,“别跟我说,本心大师是你的人。”
夜叉又吻了下chūn荼蘼的鼻子,“你为什么那么聪明哪。”
不会是真的吧?chūn荼蘼瞪大眼睛,差点惊叫。她的男朋友可是混黑道的。而且是个杀手组织的顶级大Boss。他的手下,岂不就是杀手?可本心大师一脸慈悲,参禅到几近迂腐。舍身饲虎、割ròu喂鹰什么的,本心大师一定做得出。杀人?太违和了!
可夜叉却给出肯定的答案,“他是汉人,曾经是朱礼的死士,后被谋反案牵连,逃到了西域去。本来,láng眼中的成员都是从小培养和训练的。从不中途收人。但本心和尚是个例外,他认识阿古……阿古信任的人,我都信任。”
又是朱礼谋反案!chūn荼蘼突然心生怪异之感,仿佛命运是一只手,拨弄她不断向这个案子靠近。这种事关国家的大事。在唐律中位列一等大罪,诛九族的。她根本不想cha手,因为在封建社会,这种案子处处凶险,到关键处,白敬远也未必保得住她。龙椅上那位的意思,她不想揣测。就算那位也做她的后盾。万一有暗杀呢?当初,刑部尚书许文冲可就死在针对这案子的暗杀之中。
她重生一回,重续了和父亲、祖父的亲缘,找到了两世渴望而不得的爱qíng。如今惜命得很哪,还要好好活着,执夜叉之手,与夜叉终老。可不敢四处招惹祸事。
但为什么,她有qiáng烈的直觉和预感。这件棘手的官司,最终会落到她头上?
想到这儿,人类自然而然就会产生的逃避心理令她甩甩头,把所有相关念头都摒弃。也许只是职业病罢了,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其实只是巧合。
“我一直好奇,láng眼到底是谁组织起来的?萨满吗?”她转换话题。想想,又不对。若是萨满建立的,那些人不可能成为夜叉的死士,只忠于他。
“表面上是萨满,实际上是阿古。”夜叉对chūn荼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萨满不耐烦用心经营,而是凭秘药控制láng眼中的成员,非常残酷无qíng。但阿古医术高明,悄悄地解了这些人的毒,解救了他们。于是,所有人暗中转为效忠于我,后来又私下壮大了。之前láng眼只是萨满为巴戈图尔铲除异己的工具,当我摆脱萨满的控制,杀掉萨满之后,láng眼才真正自由。”
不知怎么,chūn荼蘼又想起许尚书一行是夜叉带人刺杀的。这么说,朱礼谋反案和境外势力有关系喽?不不,不要想这样事!不想,嗯,不想!
“我记得你说过,阿古是锦衣的祖父。”她突然想起。
夜叉脸上露出笑容,很难得的,类似于亲qíng温暖的笑容,“是,他也是汉人,汉医。锦衣是他收养的孤儿,认为孙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流露到西域,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沦落到做王庭的奴仆,可他对我而言,也是祖父一样的存在。是他教我在逆境下生存,是他教我在黑暗中也没有失去本心,是他没让我陷入萨满的绝对控制,以至后来有机会摆脱。而他的高超医术,没有几个人知道,所以他才能在我那个王兄巴戈图尔的残酷统治下活下来,帮助我。他对我,恩同再造。可惜啊,他七年前去世了,但就算这样,他还把锦衣留给了我。只是,我没办法报答他了。”说着,眼眶微湿。
油然间,chūn荼蘼也很伤感,对这位老人也产生了莫名的尊敬和感激。于是她伸出手臂,搂紧夜叉的脖子,“若没有他,就没有你了。我怎么办?”
“你会遇到别人。”比如,韩无畏……
“不,我只要你。”chūn荼蘼说得任xing,可听在夜叉耳朵里却无限温柔,qíng不自禁吻住她。
两人缠绵片刻,直到都气喘吁吁,才qiáng行各自克制。
“看在阿古爷爷的份儿上,我以后会对锦衣好点儿。”chūn荼蘼笑说,“阿古是汉名?他不是姓古吧?”
“不,是突厥名的发音。意思是,毒。”
好奇怪,这么善良忠诚的老人居然叫这个名字。而且,医术如此高明,为什么要跑到西域去做奴隶呢?是被抓去的?还是另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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