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我们本来是说下回要约在哪里见面是不是?”chūn荼蘼眼见黑夜过半,想到很快夜叉就会离开,连忙问,“然后说到本心大师,话题就偏了。”
夜叉微笑,“是啊。你就是有这个本事,让别人的思路跟着你跑。总之,本心大师是完全值得信任的。他其实只在láng眼中待了一年,就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遇到高僧点化,顿时大彻大悟,由此出了家,随后来到长安,想必是故土难离。还收了两个徒弟。他落发前发誓绝不再用武功,哪怕面临生死危险。所以,现在的他不过是个老和尚罢了。”
“他怎么能脱离láng眼?我听说这种组织是终身制,不死不能离。”
“那就死遁。我帮了大忙。”
“他身为佛门中人,而且那么虔诚。会为你提供与姑娘约会的场所?”chūn荼蘼打破砂锅问到底的jīng神开始发挥,“难道是因为他欠你的qíng?”
“佛门弟子也知道成全别人好吗?”夜叉啼笑皆非,点了下chūn荼蘼的额头,“我又不会在佛门清净地做什么坏事,他为什么不帮我?无名寺因你打的官司而获益,虽然不是本心大师所期望的,但你常来常往倒有借口。我们初一、十五之日在无名寺相见。应该没有危险,而且不会让人怀疑了。”
“培养点宗教信仰也不错的。”chūn荼蘼很高兴夜叉安排周到,“我以前听过一句话,意思是人若什么也不相信。就会什么坏事都做得出。”
之后她算了算,因为过了午夜,算是五月初八了,离十五还有一周时间。真是舍不得和夜叉分离那么久。但她也知道,他们没有频繁见面的资格。也只有忍耐相思。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她没急于调查金藏老道长和外祖父的关系,而是窝在院子里做自己的事。好歹才打了一桩大案,她得舒缓一下身心。
因为外祖父赔银子给县衙修屋顶,她借机叫人把县衙里那棵小树挖了回来。那小树是为了让毛屠户做证时被砍断了,不过根部没伤,还是可以生长的。她怕县衙的人不好好对待,就养到凌花晓翠中,找园丁专门照顾。
“小树为审案做了贡献,不能亏待和背叛。”chūn荼蘼叫人对外这么说。
很快,这话就传开了,所有人都说chūn六小姐在法庭上无qíng,私底下是个有qíng有义的,连一棵树也不肯辜负,人品那是……用现代的东北话来说……那是杠杠的!
她当然是故意这么做的,这也是公关,是广告,提升个人形象的。她想改变人们对状师的轻视和敌意,不想只在有麻烦时,人们才觉得状师是可以帮助人的,状师是一份值得尊重的职业。虽然这样做不可能很快改变人们的观念,但该尽的人事,还是要尽。况且,她是环保主义者,真的不希望那棵小树死掉。
接着,她画图、找能工巧匠做的折扇出成品了。头一批扇子只有十把,除了她自己留下的三把之外,分别送了外祖父、祖父、父亲、康正源、韩无畏。最后两把最jīng致的,放在锦盒里呈送给了皇上。
该拍的马屁,一定要拍,反正也不费什么。
折扇这个东西很容易仿制,而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但是大唐没有,它胜在新奇,巧在心思,想必会龙颜大悦吧?
果然不出所料,龙颜不仅大悦,皇上还亲笔题了书画,又反赠回来一把。反正,宫里的巧匠会制造出更好的来。但有御笔的折扇,那可不是一般的荣耀啊。
这笔生意,做得真值!
当然,她自己亲手做的那把,虽然质量不那么好,但她放在自己fèng的扇套子里,打算约会时送给夜叉,心意不同嘛。
而心意,是最珍贵的。
第十二章佛院下面有暗道
就这样等啊等,十五约会日到了。
对别人而言,这七天转眼就过去。可对chūn荼蘼而言,她算明白什么了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叫平生不懂相思,才懂相思,便害相思的滋味。
头天晚上,chūn荼蘼已经告知白敬远,今天要去无名寺。白敬远丝毫没有怀疑,还只当因为红绣鞋案,自家外孙女与无名寺建立了渊源。而皇上崇佛,荼蘼若沾上与佛有缘的名声,对她自己和白家而言,只有更好。因此,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给了香油钱。
其实他不答应,chūn荼蘼也照去不误,但面子上的事,该做的她不会少做。特立独行看着与众不同,实际上却是给自己找麻烦。当然,非做不可的事除外,比如她要当状师。
五月十五一大早,chūn荼蘼就出发了。她秘密多,自然不用国公府的护卫,而是由大萌和一刀当保镖,加上个会武功的小凤和小管家婆过儿,一行五人在晨霭中离开安国公府。
chūn荼蘼没坐马车,而是五人都骑马。她在现代有骑马的基础,来古代后稍做训练,挑上温顺的马,不快跑的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无名寺虽然得了皇上的封赏,也拿到了杜家赔偿的大笔银子,但本心大师坚持苦修派的行事风格,凡事必要自己亲自动手。吃饭,除了自家开荒种的粮食蔬菜,仍然是靠香客的施舍,或者到山下化斋。人家给毒药,他也打算一口吞下,因为这是因果。
若要修一条通向山下的路,就也自己一块砖一块石头的铺就。除了重塑佛像金身。和因见义勇为而被封了忠勇和尚的望尘大师的石雕像,是皇家派了工匠来做外,其余全靠自己。因为辛苦工作,于他而言是修行,是修心,是求得内心平静祥和并彻悟的根本。
那些银子,本心大师全部捐给了善堂,用于救济贫民。
而因为红绣鞋案,无名寺一时之间成了名寺。好多虔诚的佛教徒很认同本心大师的佛学理念,自动来做义工。其中,大部分是平民百姓。不用捐香火银子而只出劳力,让他们觉得更加靠近佛祖,内心欢乐喜悦。
可是这么一来。从山脚到半山上无名寺的那条路,修起来就非常慢。修路人乐此不疲,急着上山的chūn荼蘼却等不得,于是还要从后山的荒树林绕过去。因马车无法通行,她这才换了胡服骑装,骑马而来。
他们天蒙蒙亮就出发,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日上三杆才到。好在是半山上,倒并不是太热。到了地方一看,前面已经起了很高的大殿,是供奉佛祖神像的地方。左右两侧各一间小配殿。其中之一是放置望尘大师石像的,另一个不知供奉的是谁。
但在大殿之后,仍然是三间普通的屋舍,正是本心大师师徒三人平时所住。无名寺没有围墙。从前是掩映在树丛中,现在树被伐光。那三间小屋就显得孤零零的,还特别显眼。
chūn荼蘼站在那儿,看着大殿那边,工匠们已经热火朝天的工作了,而屋舍那面就屁大点儿的地方,这这这……怎么约会?
正愕然,望空和尚缓步走了过来,略施一礼道,“女施主,我师傅等您多时了。”
chūn荼蘼怔了怔,但很配合的嗯了声,又问,“不知方丈大师今天要给我讲哪段佛法。”
“坐禅听经。”望尘四平八稳地说,随后转身,前在带路。
大萌和一刀面面相觑,齐齐的心道,“小姐之前约过本心大师吗?他们怎么不知道?”
小凤和过儿也对视一眼。
她们当然清楚小姐没有提前约好来无名寺,但鉴于小姐的心上人有可能是朝廷密探,到这种地方见面也是迫不得已,当下就装作提前就知道的样子。
大萌和一刀见小姐的两个贴身丫头如此,也就释然了。对嘛,他们是长年在外面跑的,小姐真正的心腹,是这两个丫头呀。
三间屋舍前,本心大师已经等在那里,待chūn荼蘼走近,唱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女施主如约前来,必是一心向佛,善哉善哉。”
chūn荼蘼瞬间就红了脸。
她来做什么的,本心大师不会不知道。现在说得这么端庄严肃,还一本正经的,令她真的很羞愧。佛门清静地,她却来会qíng郎,不会遭报应吧?
“我要怎么坐禅听经?”她连忙问,拼命压下向上冲的气血。
“右边的小屋,老衲亲自布置成了禅室。女施主且自行进去,把门窗关好。这样,便于静心,不受外物打扰。老衲就在外面,席地诵经,女施主不必专注,只守住本心,听到念经的声音即可。能入耳多少,就是多少,不必qiáng求。”
“这种天气,关上门窗会不会太热啊。”过儿忍不住担心。
“心静自然凉。”本心大师道,“如今因有工匠在,喧嚣四起,若要静心,也只能如此。再者窗子要留有fèng隙,不然如何听得到诵经声?”
chūn荼蘼连忙接过话来道,“我不热。但大师此举,是要培养我对佛经的感觉吗?”
本心大师只说了四个字:随心就好。
信息量很大啊,这四个字!怎么解释都可以。是说佛心,也是说她的爱恋之心。不过看本心大师一脸端正平和,令chūn荼蘼更加局促,只好快步进了“禅室”。
临进门时,吩咐随行的四人道,“你们别在这儿傻站着,有本心、望空两位大师在,我不会有事的。到附近林子里逛逛,算我给你们放假。若有秀丽景色,看好了地方,咱们下次去玩赏。”她这样说,合了她平时的xingqíng,大萌和一刀半点没有怀疑。
“中午吃饭怎么办?小姐要听多久的经啊。”过儿终究不放心。
“说不定得一天。”chūn荼蘼厚着脸皮说,之后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厚道。瞄了本心大师一眼。
她“听”一天经,难道要人家也跟着念一天,不累死吗?
于是,连忙改嘴,“不过也许只一个时辰,或者再多点时间……”真舍不得啊,半个月才见一次面,却不能整天在一起。
哪想到本心大师却说,“女施主不要顾着时间。尽管坐着听经就是,不乱动,不开口,一切凭心。老衲平日里曾经念经十二个时辰,完全不会有负担。”
四个人惊讶。佩服,chūn荼蘼却逃似的钻进禅室。
本心大师要么是腹黑的,表面正经,一肚子暗笑。要么是有道高僧,认为两qíng相悦是红尘里的正道,因为帮助起来毫无压力。但不管是哪一种,她真是无法保持淡定。
而她走得急。连过儿准备的一篮子食物都没拿。小凤要给送进去,望空和尚道,“小寺有斋饭,女施主不必担心。再者。听经时不能吃荤。”
“算了,咱们自己吃吧。”过儿拉过小凤,四处望着,“要去哪里逛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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