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_柳暗花溟【完结+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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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拦着她!”张宏图急得直拍桌子,“快拦着她!”在他任上出了这种事。于qíng于理说出来也不好看。

  有差役上来,拉住赵家的,可她的哭声却似乎无数钢针,刺入每个人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你这样恨他。为什么早不动手,要等到今天?”chūn荼蘼qiáng迫自己冷静,咬着牙问,“别说到现在才有机会!你就招了吧,是谁指使的你。”

  “没有!”赵家的矢口否认。

  “没有吗?”chūn荼蘼第一次对这个糊涂的女人产生了怒意,“我告诉你,大唐律是怎么说的。凡预谋杀人的,处徒刑三年,已致伤的,处绞。已致死的,处斩。从犯中对杀人起推动促进作用的,处绞。随从杀人而不起推动促进作用的,处流刑三千里。最先表达犯意的,即使不参与杀人,仍是首犯。知道什么叫表达犯意吗?就是最先提出杀人的人,那才是首犯。就算是你动的手,你也只是从犯。所谓造意者为首,随从者减一等。难道,你愿意为了个猪狗不如的赵老七去偿命?难道你不明白,那个教唆你杀人的,并非是出于好意?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赵家的被chūn荼蘼的话,问得愣住。但她仍然紧咬牙关,眼神虽然挣扎,却还是不开口。

  chūn荼蘼再下猛药,冷笑道,“赵家嫂子,你是好心人,一人做事人一当,不牵累旁人。可是,你为什么任由临水楼的方娘子被人冤枉,你知不知道,若她被叛故杀,是会丢命!你是可怜,可难道就能伤害别人?你说你不能丢祖宗的脸,可你的所作所为,就能让赵家祖宗得脸吗?”

  这句话,击溃了赵家的心理防线。

  她挣脱拉着她的差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会害人。她说,方娘子顶多被判成过失杀人,jiāo赎铜就会没事的。临水楼开在咱们范阳这么多年,是最红火的酒楼,方娘子有的是钱。就算我这样做对不起方娘子,好歹先除了这个祸害乡里的恶霸才对。以后,至不济我当牛做马,还方娘子的恩qíng就行了!”

  “她说?!”chūn荼蘼一挑眉,加重了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谁?”张宏图忍不住站了起来,欠着身子大声问……

  第四十二章睁眼说瞎话

  这案子,还真是一波三折啊。一环套着一环,就算抽丝剥茧,到现在也没见着底。

  “张大人,您可以发令签了。只要到了赵家,就能把那个‘她’捉拿归案。”chūn荼蘼不再追问赵家的,而是直接胸有成竹的说。

  只是张宏图刚要照办,堂外就传来一阵喧哗,听审的百姓自动向两边分开,韩无畏带着人走了进来。

  他身穿正式的武官戎装,看起来英姿飒慡,俊美非凡。他的身后,跟着几名亲卫,再往后就是卫士押着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男人也穿着军装,三十来岁,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一脸沮丧和仓皇。那女的倒是认识,正是藏匿在赵老七家的人。

  “张五娘!”张宏图失声喊了起来。

  众皆哗然。

  张五娘这个女人,可能很多人不认识,但最近没听过她大名的人却是很少。chūn家的女儿在打官司这块崭露头角,就是拜这个女人所赐,此事整个范阳县都传遍了。

  可是,那不是chūn大山案中的犯妇吗?怎么又和临水楼案扯上了关系?听说这女人不贞,居寡而有孕,是不是她身边的那个男人经手的啊。

  围观者猜测纷纷,chūn大山却是震惊的,因为那男人他认识,是他的直属上司,队正付贵。

  折冲府最小的武官是队副,两个队副配一名队正。但平时兵训,都是他和另一个队副,他的好朋友魏然负责的。付贵和他们关系非常冷淡,只不知他在这些乱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韩大人,您这是……”张宏图慌得从公座上跑下来迎接。

  康正源也站了起来。

  韩无畏一摆手,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不必多礼,只是我早就派人盯着赵老七家。今天这女人鬼鬼祟祟的想逃,本都尉就给带来了。当然,还有接应她的人。”说着,冷冽的目光瞄向了付贵,一眼也没有看向chūn荼蘼。

  做事真漂亮!chūn荼蘼暗暗的道,唇角抿起,免得微笑起来。她没有嘱咐韩无畏。他却明白要担起调查的名头,不然她一介民女是不能把手伸这么长的。而如果彼此间的显得熟络,与她的名声又有碍了。反观他现在的表现。半点不拖泥带水,不错,实在不错。

  “这女人怎么在赵老七家?”张宏图惊讶,随即就意识到,赵家的口中的那个“她”,不会真的就是……

  qíng不自禁的,他望向chūn荼蘼。好像在这一团团的迷雾中,只有这小丫头才能拨云见日。

  chūn荼蘼没让他失望,走到大堂的中央道,“这是一个复杂的故事,不如就由小女子解释给大家听听。”

  “chūn姑娘请讲。”康正源二度开口,眉间挂着舒畅之意,因为他知道,不用第三堂了,今天这案子就会结束。有他在,也不必再走形式。可快速结案。

  另一边,韩无畏也不见外,由自己的亲卫搬了把椅子来,置放在康正源身边,就那么大喇喇地坐了下来,端足了威严的架子,并不开口说半个字。

  “赵老七之死的造意者、首犯,正是张五娘。”chūn荼蘼伸出手,白嫩的指尖。正对着那女人一张慌乱中带着凶狠和不甘的脸。

  “你有什么证据?”张五娘大叫。

  “别狡辩了好吗?好歹留点傲xing吧。”chūn荼蘼嘲讽地道,“赵家嫂子已经全招了,你还抵赖个什么劲儿。”

  康正源怔住,随即又觉得好笑。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这个chūn家的小姑娘实在是诡计多端。先是诈出赵家的心里话,现在又来诈张五娘,其中连犹豫片刻都没有,真是黑心肠啊。

  其他人也是愣住,特别是赵家的,居然一时没来得及反驳。

  张五娘见状,信以为真,gān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的叫,“是我又如何?”转头啐了赵家的一口,恶狠狠地道,“你就是个窝囊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活该你男人不把你当人,活该你爹娘被你带累死!你怎么不去死,不然也牵连不到我!”

  这话太毒了!

  赵家的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本想着为张五娘分辨,把罪过揽在自己身上,却被她这番话噎得喘不上气儿,也终于明白chūn荼蘼说得对,她是想赵老七死,但却被人当枪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糊涂一拍惊堂木,阻止了张五娘继续骂下去。

  “各位大人,各位乡亲。”chūn荼蘼又像男人那样,团团施了一礼,“张五娘无端诬陷我爹的案子审结之后,她转天就离开了范阳县。当然,是有人帮她出的赎铜,并安置了去处。那个是谁,咱们待会儿再说,总之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有关的。可是那个人不方便露面,于是张五娘就一人外出。不巧,遇到了赵老七。”

  “此事,你是如何得知?”康正源好奇的问。

  chūn荼蘼轻轻一笑道,“赵老七有很多狐朋狗友,他又是惯爱chuī嘘的,做了哪些事,岂能瞒得了人呢?何况他是把人劫持到自家去的。”说着,从袖中拿出几张纸,上前放到欧阳主典的桌上,“这是那些人的口供,是真是假,派人带他们来,一问便知。”

  康正源侧过头来,以极低的声音问韩无畏,“这种抓人bī供的事,是表兄代劳的吧?”

  “为不善乎显明之中者,人得而诛之。”意思是:在光天化日下做了坏事,人人都可以谴责他、处罚他。

  韩无畏板着脸说了句庄子的话,但心里却好笑。

  昨天,堂上那丫头请他派人捉拿了几个人,并亲自询问。那方法,啧啧……就四个字,威bī利诱。现在想想她那小恶徒的模样还觉得好笑,可是,却真真管用啊。吓唬人的时候往死里整,给好处时简直让人无法拒绝,之后还概不认为账,只一句:我说谎了。刚才是骗你的,不好意思。哈哈,不得不说,连他都学了几招,以后逮到突厥的jian细可以用。

  “之后又如何呢?”那边,张宏图继续问案。如果说开始时,他还顾虑两位上官。现在却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他为官几十年,虽然一直没得升迁,倒也见过些世面。把案子问得这么丰富有趣的。他还是第一次。

  “赵老七就是个欺男霸女的混帐东西,但却是有几分眼色的。他见一个有些姿色的女子匆匆赶路,而且专门走小路,就知道不是正经人家的娘子。正像我之前所说,他立即出手,把张五娘劫持到自个儿家里。”chūn荼蘼说得绘声绘色,就像她亲眼看到了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本来yù图不轨,可张五娘以身怀有孕为由,保全了自己。”大唐人迷信,男人和孕妇那啥啥,是非常不吉利的。

  “哪想到两人纠缠之间,竟然发现是彼此认识的。那赵老七虽然没有看审,但也知道我爹那件案子。而张五娘更是很清楚赵家的qíng形,心知赵老七觊觎方娘子许久,因不得手而一直不甘。为了摆脱赵老七。也为了报复方娘子,她想出了一条毒计。”

  “什么方娘子,分明就是个贱妇。四处勾搭男人,却许看不许吃,引得男人朝思暮想。全是她!所有事全是她搞出来的!贱妇!贱妇!贱妇!”张五娘突然bào发,又挣扎束缚,要跳起来去抓方娘子的脸。其状似疯狂,很是骇人。

  因为没有结案,方娘子还站在一边。被吓得差点坐在地上。幸好押着张五娘的两个卫士很快反应过来,又控制住她。其中一个恼羞成怒,恨张五娘在都尉大人面前给他没脸,自动掌嘴两下。让她暂时噤声。

  “张五娘知道赵老七的本事,就给他献计,让他半夜去临水楼,破坏芙蓉鱼汤的原料,然后第二天去酒楼吃饭,以便讹诈。赵老七不是没想过这一招,但他担心方娘子在镇上做生意日久,人脉很广,到时候偷jī不成反蚀把米,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可是这一次,张五娘以自己为例,说明自己能从诬陷案中全身而退,只因她在衙门和当地折冲府中有人护着。如果赵老七这回去讹诈方娘子,她能保赵老七无事。”

  “胡说!”听到这儿,张宏图不乐意了,“张五娘诬陷chūn大山一案,本县秉公依例办理,哪有徇私枉法之处!”

  “确实如此,本官看得清楚,张大人不必介意小人的诛心之言。”康正源适时开口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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