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大山笑了,咬着牙笑的,吓得范百坐了一个屁墩。
“好啊,你不去衙门,爷爷还要去呢。”chūn大山哼了一声道,“我倒要先问问县大人,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是个什么罪过。你说徐家老太太害了你哥哥,可有证据?但你搬了梯子爬进徐家来。却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哪。还有那些蹲墙根儿,起哄架殃子的,也是扰乱之罪,少不得一人一顿荆条抽着,管饱!走,咱们就一并说道说道。现在就去!”说着。伸手去抓范百。
范百看到那双蒲扇般的大手,想起刚才掐在自己脖子上那铁钳一般的力气,登时哧溜一声就闪了,一边跑一边没什么底气地叫嚣,“你等着。我……我这就见官,还不信没天理了。有种你别走,你不就是chūn家的姑爷嘛。我认识比你还大的官,还认识拿杀人不当回事的朋友……”
其实chūn大山根本没想抓他,不然以他那点子本事,如何能逃掉?而当范百和那些个闲汉跑gān净,chūn大山立即收获爱慕的目光及媚眼无数。现在徐府满院子的女人,却连一个顶事的男人也没有。chūn大山这种相貌、身材,这种气势和雄壮,迷倒了全徐府女人的心。
chūn荼蘼骄傲之极,感觉胸中那得意劲儿都冒出来了。她家老爹多好啊,真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平时拙嘴笨腮的,可跟在她身边久了,潜移默化,刚才连私闯民宅,扰乱民生的话都说出来了,真是聪明伶俐啊。
可惜,当chūn大山无视那些丫鬟媳妇们的目光,令她们的心碎了一地时,转身看到chūn荼蘼躲躲闪闪,要跑还没跑利索的模样,就皱眉道,“不是不让你出来吗?”他早知道那范百是个混横不说理的,骂的那些脏话会污染女儿的耳朵。虽然女儿已经决定以上公堂为生,可到底公堂上有主官管着,没有人敢说那么难听的。
chūn荼蘼施展嬉皮笑脸加撒娇**,很快哄好了chūn大山,爷儿俩个回到内院。这时,早有耳报神告诉了老少徐氏外面的qíng况。徐氏固然得意非凡,觉得自家夫君果然撑脸面,老徐氏却心qíng复杂。一方面觉得chūn大山替她解了围,终究是好事。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让chūn大山在她面前扬眉吐气了,以后不好拿捏,实在高兴不起来。
“娘,只怕范家不肯善罢甘休。”回屋后,徐氏劝自个儿的娘,“若我夫君住在这儿,他们就不敢太过分。还有啊,万一范家再告官,衙门顶不住要拘了娘上堂,也得有人在堂上帮您分说分说才好呀。所以,就让荼蘼帮忙吧。”
这话说得,好像能让他们父女留下,反而是徐家的恩赐似的。chūn荼蘼恼火地想。
可老徐氏却在犹豫!
chūn荼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说了句,“其实这事吧,关键在于把徐老太爷找出来。人好好的站在那儿,范家必闹不起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她仔细留意老徐氏的神色。见她虽然面上半点不露,但眼神还是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慌乱。
chūn荼蘼心里一紧:难道范建真的出事了?而且真的和老徐氏有关吗?那样的话,她还要不要帮打这个官司?明知道当事人有罪的话,要不要为他(她)辩护?没想到,在现代时遇到的难题,在古代重现了。身为一名律师,是为正义服务?还是为当事人服务?
良心让她往左,可职业道德让她往右。没有哪个比较重要,没有哪个是完美无缺,她要怎么办?
正犹豫。却听徐氏说,“对啊,我爹到底去哪里了?娘您真的不知道吗?咱得赶紧找,若真出点什么意外……”
“哪有你说得那么邪乎?”老徐氏打断她。“娘没事。你爹,说不定跟哪个小狐……”下面的话,她没说下去。但谁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chūn荼蘼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要把利害关系跟老徐氏说明白。如果能弄清大概的事实是最好了,就算不能,也得有个切入点,好为老徐氏辩护。
于是她站起来,略垂了垂头道,“徐老太太。能不能让我单独和您说几句话。”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话好说?”老徐氏本能的拒绝。
chūn荼蘼看了徐氏一眼。
徐氏这回倒是机灵的,劝道,“娘,您就听听荼蘼说什么呗!”说完也不等老徐氏反对。拉着chūn大山就出去了。
chūn大山本来还有点不放心,后来又想到他那岳母不可能把他女儿给吃了,也就离开了。
房间中只剩下老徐氏和chūn荼蘼两个人时,气氛一下子静下来。chūn荼蘼用了点心理手段,暂时并不开口,最后是老徐氏绷不住了,皱眉道,“你这孩子,不是有话吗。怎么又不说了?”
“王妈妈都告诉我了。”chūn荼蘼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果然,老徐氏一震。不过她倒真是会掩饰qíng绪,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道,“这事,刚才你母亲不是禀报给我了?”
chūn荼蘼愣了愣,缓了会儿才知道所谓的她母亲是指徐氏。还真是一时无法适应。不过她很快甩掉这些无关紧要的事,继续低眉顺目地道,“太太知道的不全面。那王妈妈是说……徐老太爷并非没有回过家,徐老太太您……是见过的。”
一句话,令老徐氏蹭地跳起来。
chūn荼蘼看她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所料不假。是的,她诈了老徐氏,因为她有非常合理的推测。王婆子是老徐氏的心腹,若非觉得老徐氏要倒大霉,她不可能放弃在徐府中作威作福、又轻省又饱的差事不做,跑回儿媳的娘家去寄人篱下。而这些日子来,徐府的糟心事,就只有范建的失踪了。
但,老徐氏能允许王婆子做出类似于背主私逃的事,而没有处理她,一是腾不下手,二就就证明她手里有老徐氏的把柄,可又绝对不是要命的,比如:杀人。那么剩下的,就是与范建失踪有关的的事了,比如:老徐氏是偷偷见过范建的。可这次见面,府里并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甚至,老徐氏知道范建失踪之谜。她咬紧牙关不说,是那件事必会牵连到她。于是,什么夫妻qíng义都抵不过自己的安危重要。或者她并没有杀人,却有间接推动作用。
正如刚才chūn荼蘼所说,找到范建是关键。或者,找到他的尸体。
范建是死是活?范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一个人,却牵连到两家、几方、好多人!
而chūn荼蘼诈老徐氏的目的,就是想弄清楚真相,打赢这场官司,解决由此引发的一切麻烦事,还自家一个清静。
“你觉得衙门会拿我?”半晌,老徐氏缓缓地问。
“范家这么闹下去,衙门不会不管的。”chūn荼蘼答。不知康正源走了没有,涞水离范阳这么近,地方官怕传过去消息,意思意思也要开堂审理吧?可只要上堂,老徐氏就不太可能全身而退,毕竟人是从她这儿消失的。
第十二章不要脸的老白脸
“也好。”老徐氏想了想,突然神色坚定了起来,“范家来闹,我就请几个地方上的豪qiáng来坐镇徐府里。要上公堂,涞水可也有讼师。大不了,花大价钱到幽州城请一个。幽州大都督治下,那地方能人才多呢。”
chūn荼蘼明白了,老徐氏宁愿请别人,也绝不让chūn家占了她的上风,要了她的qiáng!
“这是我身为晚辈的提醒。”她站直了身子,神色淡淡的,半点不qiáng求,“徐老太太自求多福吧。我和我爹,今晚就收拾东西回去,徐老太太尽可以放心。”
老徐氏仍然没有虚留。
只是,当chūn荼蘼走到门口声,身后传来老徐氏的声音,“王婆子没都跟你说,对吧?”
“徐老太太,您没明白。”chūn荼蘼没有正面回答,“我知不知道隐qíng不重要,其实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但若您想请讼师,所有的细节就都要告诉他。”
律师和当事人之间必须信任,当事人对律师不能隐瞒,哪怕是最说不出口的隐秘,也得提前告知,这是她当了多年律师的心得。否则某些证据被对方掌握,在法庭上就会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她提醒老徐氏,是做到仁至义尽。
至于老徐氏听不听,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总之,人家不愿意chūn家cha手,她离开就是。
徐氏听到这个消息,急得要去劝说她娘,却被chūn大山拦住了,“岳母这么做,必有自己的考虑。你不必非得左右。这样,你和小琴先留在娘家,等此间事一了,我就来接你。或者再有什么事。你找人捎个信儿去就成。岳母是好脸面的人,我们在这儿,她反而不快。”
徐氏哭哭啼啼的只是不愿。可终究拗不过她的娘,只好去帮chūn氏父女收拾东西。若依着chūn大山的意思,立即就要走。可他们到徐家的时候是近中午时分,折腾了半天后,天色已晚,此时离开会错过宿头。他带着女儿,自然不愿意女儿跟他露宿野外。只能先将就一夜,打算第二天一早出发。
当晚,老徐氏安排了丰盛的晚饭给chūn氏父女送过来,但她自己并没有露面,还把徐氏给叫走了。在这节骨眼儿上。chūn大山也不会挑礼儿,和女儿匆匆吃了,就吩咐chūn荼蘼早点睡觉。
chūn荼蘼也确实很疲惫,因为旅行本身就很累,何况古代的条件实在有限。只是她才迷迷糊糊的要睡着,就听到有人轻轻叩了两下窗户,小声叫她,“小姐,小姐睡了吗?”好像还刻意捏着嗓子。改变了声线。
不是过儿。chūn荼蘼知道,因为她不习惯叫人值夜,过儿一向是睡她隔壁的。这两天累得狠了,睡得相当沉。而chūn大山睡在另一边的厢房,听不到这边的动静。当然,她也不会以为是女鬼。有哪只鬼会这么规矩,早应该穿墙而过,在她面前哭诉冤qíng。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是小琴三更半夜的不睡觉,找她来说隐秘了。之前,听说她要回范阳县,把小琴和徐氏留在徐家,小琴就跟被人抽走了全身的血似的,脸色白得吓人。看得出,她非常害怕。想必,此时是为了这个来找她吧。
她披衣下chuáng,点燃了蜡烛,打开了房门。自从在幽州城遇刺,她在外面睡觉,一定是要闩好门的。
果然,小琴局促地站在外面,还不住的东张西望。
“进来吧。”chūn荼蘼没有表现出一点惊讶,转身回屋。
小琴连忙跟了进来,又把房门反手关上。见chūn荼蘼重新回到chuáng上,围被而坐,连忙拔了拔炭火盆,又倒了一杯温茶,递到chūn荼蘼手里。不得不说,她是个眼色极伶俐的丫头,比过儿qiáng得多了。可惜,正是因为她心思太活,反而容易出状况。
“说吧,你和徐老太爷是怎么回事?”chūn荼蘼压低着声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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