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_柳暗花溟【完结+番外】(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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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看,单大人皱眉了,显然很反感他这种游戏公堂的不庄重态度。”过儿眼尖,又很是能举一反三,立即看出不妥当处。

  “可不,看审的百姓也很莫名其妙的样子,似乎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chūn大山也道,随后又发愁,“徐家总是这样,喜欢华而不实的东西。荼蘼说得对,这状师请错了,不如姓梅的。”

  “卷银私逃,携女私奔?可有证据?”堂上,梅状师果然开口反击,却仍然不急不躁地缓声说,“那范建就算入赘,也是范家所出之人。范建每年过年期间,都会回家探望老母,今年久等不来,范氏着急,也是人之常qíng,也值得吴状师怀疑吗?难道入赘之婿就算不人?或者徐家还就真拿赘婿不当人。”说到这儿,梅状师顿了顿道,“徐氏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夫君,倒是有几个证人可以说明。”

  第十六章下套儿

  “看到了吧?只一招,就把徐家拉到不利的位置了。”chūn荼蘼继续解说。

  再看堂上,足有四五个徐府的仆人出来作证。这些人大约全不是家生的,甚至是签了活契的,加上范家不知许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反正把老徐氏平时不尊敬夫君,克扣吃用银子,动辄rǔ骂,还有一次家bào,当然是女方殴打男方的事都抖落了出来。竟然,还请了当日给范建看伤的大夫出来佐证。

  看审的百姓哗然,听说过凶悍的婆娘,却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一时议论纷纷,舆论慢慢向范家倒了过来。再看老徐氏,脸色极其jīng彩,因为这个案子最后就算判她无罪,她的名声也毁尽了,徐家的家丑,就这么扬了出来,以后在涞水县怎么抬得起头?

  chūn荼蘼在一边听着,只感觉范家要的就是徐家败落,这和他们之前表现出的要人、要银子的态度很是相违。她之前推测出一个答案,这下子正好从侧面论证了她的正确。不过,这也说明老徐氏太不厚道,太不会做人,得把人bī成什么样,才会有这样的反击?

  而范家老太太,竟然当堂儿啊ròu啊的痛哭起来,好像笃定她儿子已经死透了似的。旁人瞧着倒还好,chūn荼蘼却暗中挑了挑眉。公座之上的单县令也头疼的喝止,把惊堂木拍得啪啪响。

  老徐氏请的吴状师简单气坏了,借着堂上肃静的那片刻,一直冲到公堂当中,高喝道,“就算徐氏与范建的夫妻相处之道与众不同,但那也不是指责徐氏杀人的理由。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夫妻不和,难道只是徐氏一人的过错?”他年轻力壮,嗓门又宏亮,一时还真把沸拂的群qíng压了下去。

  chūn荼蘼乐了。“这吴状师要是去唱戏,肯定能成名的。嗓音又高又亮,表qíng丰富,唱念做打俱佳啊。”

  噗嗤一声。后面两个坐得很端正的护卫都忍不住笑了。

  chūn大山瞪了女儿一眼,但没什么威胁力,怎么看怎么像宠溺的感觉。他指了指堂上,提醒女儿好好看审,别这么多废话。

  “想那范建是身有功名的人,可是却抛下圣人教化,贪恋富贵虚荣。在并无他人bī迫、家有高堂父母的qíng况下,自愿到徐家入赘为婿,这样的人,可称得上男人的骨气,称得上人品优秀?”吴状师接着大声道,“既然人品这么差,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范家有证人,学生这边也有!”敢上公堂的人。除了地方豪qiáng,大多数是有功名却无法官职的人,所以都自称为学生。

  徐家的证人是帐房。还有几处铺子的掌柜,最后是几名婢女。这些人一来证实范建及范家人经常会到“自家”铺子里白吃白拿。二来证实范建通过一些小手段,贪亏了帐上的几千两银子之多。三来……那些婢女证明范建是斯文败类,在家经常调戏丫鬟,花言巧语的说要收她们进房,将来一起远走高飞等等。当然,这些婢女全是人品清白正直的好姑娘,正色拒绝了范建的无耻要求。

  听到这儿,chūn大山露出羞惭的神色,忍不住叹道。“亲莫若父子,近不过夫妻。彼此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一桩案子,就把脸撕破了,互相揭短,有什么意思!”

  chūn荼蘼没说话,只牵住父亲的衣袖。算作安慰。父亲不明白,这世上确实有正直善良的逻辑,可也有自私自利的逻辑。那是普通的好人无法理解的,因为有的人,永远不懂为他人着想的美德。她却不同,现代信息爆炸,就算没亲眼见过,也知道有无数极品的存在,比这无耻好多倍的事都见过,免疫力qiáng大。

  不过,当又听堂上有人说起,范建最终勾搭上了女儿的陪嫁丫鬟时,chūn大山坐不住了。

  勾搭别人就算了,所谓的陪嫁丫鬟不就是小琴?都跟着徐氏嫁到chūn家了,又和原家的老太爷有了首尾,说出去会带累了chūn家的家风,更带累了女儿的名声!关键是,这不是诬告,前几天小琴已经承认了事实!当初以为这事捂着,过了风头把小琴扔回徐家就好,现在让人捅了出来,难道chūn家真要被徐家害死才算?这一刻,他无比痛恨自己几年前没忍住,招了祸害回来。

  “小琴何在?”单县令问。

  “与徐氏之女一起嫁往范阳,如今并不在涞水县。”吴状师答。

  单县令正沉吟有没有把小琴带到的必要,因为涉及到其他县,公务来往是有规矩、有一套繁杂的程序的,实在是很麻烦。chūn大山这边已经腾地站起来,很焦急,生怕万一扯到chūn家,扯到女儿身上……

  “爹别急,梅状师没那么菜呢。”chūn荼蘼又拉父亲做下,因为她神色平淡,好歹安抚了下chūn大山突然bào躁的qíng绪。

  果然,单县令还没做出决定,梅状师已经上前道,“大人,对方状师顾左右而言他,已经偏离本案的宗旨。我们告的是徐氏对范建的失踪负有责任,甚至,可以推想范建是不是遭了毒手,而不是两口子过日子时那点子钱财,那点子花花肠子。一个泥腿子从田地里多刨出点粮食来,还惦记着纳妾,何况这种大户人家?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吧?就算范建是赘婿,可是说起来,徐氏招其入赘,就是为了徐家的乡火,但二人成亲二十余年,却只有一女,还远嫁了范阳县。照理,徐氏早应该为夫纳妾,延续子嗣,好接管徐家。当然了,妒妇之行之思,常人难以揣度,只能以事实和证据说话了。”

  这招好!转移视线,不纠缠范建的桃色和金色问题,不让不利之处落在范建的身上,继而牵连到范家。chūn荼蘼暗暗挑了挑拇指,心道这才知道大唐的状师也不都是范阳县的孙秀才那样的,没有本事,还收费很高。

  单县令闻言也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倒省了他不少事。更不用说chūn大山抹抹额头上的冷汗,把好悬没蹦出来的心,又安放在胸腔之中。而堂下。看审的百姓听到妒妇什么的,也不禁都低声笑起来。

  府里的老爷收拢丫鬟,虽有丑闻的味道,也很有意思。不过在大户人家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倒是妒妇杀夫,显然更有趣味xing啊。

  老徐氏脸色铁青,只觉得从来没这么丢脸过。不过她不检讨自己平时行为失德,关键时刻决定失误,反而怪吴状师没本事,也忘记她没有听从chūn荼蘼的劝告。对状师没有完全说实话。

  “说到证据和事实……”吴状师又冷笑了起来,“学生倒有疑问。”

  “是什么呢?不如说来听听?”梅状师态度温和的微笑道,不像是在堂上针锋相对,而是两个朋友闲聊似的。

  吴状师明显看不上梅状师的手段,哼着骂了句,“惺惺作态。”之后面向单县令说,“请问大人,若某人自寻死路。他的妻为着他的名声而隐瞒其死讯,可有罪过?”

  单县令摇了摇头,“应判无罪。只是……令其夫的尸骨不能入土为安。只怕也是不妥当的。”

  “若是寻不到尸骨呢?”吴状师又问。

  “吴状师,你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单县令还没说话,梅状师就在旁边激了一句。

  chūn荼蘼见此,登时心中雪亮,不禁为吴状师感叹。

  他是要跳进人家的陷阱了啊,他以为查到了什么真相,但很可能,那是人家故意让他知道的,只为最后关键处驳得他哑口无言,无法翻盘。这是一招yù擒故纵玩得帅。看来老徐氏告诉了吴状师一部分事实,可却没有说全面,结果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只是若她上堂的话……

  她露出自信的微笑,看到吴状师向单县令深鞠一躬,面露怆然道,“学生代被告徐氏。请单大人垂怜。念其一片爱夫之心,所以前面有所隐瞒。”

  堂上堂下,嗡声一片,都被突然出现的新qíng况惊到了。

  隐瞒了什么了?是不是有更大的丑闻,或者秘闻?太有意思了啊,涞水人民缺乏这种比看戏还要jīng彩百倍的故事啊,徐范两家贡献大啊。

  “肃静!肃静!”单县令不得不再次狂拍惊堂木以维持法庭秩序。

  当看审民众略安静后,他对吴状师不耐烦的道,“有什么赶紧说,别卖关子了。”

  吴状师看了一眼老徐氏,才慢慢地道,“范建,已死!”

  轰的一声,人群再度炸开,犹如投入了重磅炸弹。就连在侧门看审的chūn大山、过儿和两名护卫,都忍不住惊咦出声。而他们发出的声音,居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完全淹没在公堂之下的震惊qíng绪里。

  范家起诉的就是范建遭杀害,而且杀人者直指老徐氏。刚才堂上辨了半天,不就是说两人夫妻关系不好,老徐氏凶悍,还有bào力史,而范建手脚和下半身都不太gān净吗?可吴状师是徐家的人哪,怎么能自己承认?照理,不是应该梅状师提出吗?

  退一步讲,纵然大家都觉得范建失踪那么久,有可能是死了,可现在直接揭出答案,还是很让人接受不了。

  只是惊讶的人中不包括chūn荼蘼,她紧紧盯着梅状师和范老太太,见他们都低头垂目,明显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根本不慌乱。可见,她猜的全中,这是范家要下套儿了。

  第十七章老天爷真可怜

  “到底怎么回事?讲!”听说出了命案,一直温文尔雅的单县令也急了。

  吴状师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人,你可听说过,前些日子在范阳县与涞水县jiāo界的坊市出了件奇怪的事。”

  他这一说,人群就又议论了起来。因为古代人迷信,那件事又涉及女鬼什么的,所以越传越邪乎,算得上人尽皆知,而且人人尽信。

  单县令当然也不例外,于是就点点头道,“那件事与本案有什么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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