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想来是应了一声“是”,沈嘉言的头低了下去,眼圈微微泛红,眼睛眨得厉害,只是越眨那眼里的水雾好像越多。他面部僵硬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样啊,那恭喜你。顾寄,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还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只是在他出门的刹那,眼角的泪终于顺着脸颊划了下来。一个踉跄,终于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开始放声大哭。
“可以了。”郑导很难描述他那一瞬间的感觉,像是亲眼见证一块璞玉被打磨出来的感觉。又像是突然间有了更多的野心——他不但要凭借这部电影去获奖,而且还要把这部剧拍成一部经典,流传下去的经典!
郑导当即就拍了板:“好!何锦年这个角色就是你的了。”
就在这时,场助却突然把郑导拉到角落里悄悄道:“郑导,刚才杨胥来过了,正好看见季洛歌在试镜。他就说、就说这戏要是季洛歌来跟他搭的话,他就不演了。”
杨胥是目前正当红的小鲜ròu,五官俊秀,笑起来有点坏坏、痞痞味道,很是圈了一批萝莉粉的喜爱。而且演技也可圈可点,属于新一代里面的领军人物了。
郑棋在拍这部电影之前,也是有他的考量的,他的电影一向是叫好不叫座,他就想这次用杨胥的话,说不定也可以把作品的热度给带上来。
更何况,杨胥的外貌和xing格跟书里的顾寄像足了九分,几乎可以说是本色出演了。
但是,杨胥现在却跟他说要是季洛歌来演的话,他就罢演这样的话来!郑棋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还说什么了?”
“他发了好大一通的火,说是这种题材的本来就不想接,是看在郑导您的面子上才会来的。谁知道您还给他找了那么一个名声烂的来搭戏……”场助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郑导,要不咱们还是把季洛歌给换了吧?”
说到季洛歌,场助的心里也有点发怵,现在季洛歌跟苏佑的事qíng闹得沸沸扬扬的。她可不想这部电影就因为季洛歌一个人,还没有开播,就已经担上了一片骂名。
郑棋冷笑了一声,一脚把旁边的椅子踹翻:“告诉杨胥,让他滚!”
“郑导,您说什么?”那场助几乎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郑导刚才说什么,让杨胥滚?
郑棋头也不回地说道:“告诉杨胥,这部戏不需要他来演了。还有,把苏佑给我叫来!”杨胥,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是你白白放过的。希望将来你想起来的时候,千万不要后悔。
演员定下来以后,郑导这边就开始忙着给他们俩进行封闭式的培训。苏佑跟沈嘉言要进行不同的训练,故而正式拍戏之前根本见不到对方。
而另一边,在微’博和网上抵制苏佑和季洛歌的行动越演越烈。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进来,扬言只要是他们俩演的剧,就一律拒绝观看。
这活动一直进行到今天。看着越来越多的导演以及商家贴出的以后拒绝跟他们俩再合作的消息以后,他们的心里都有一种奇异的满足。甚至到了后来,有人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初衷是为什么而反对的了,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但是在一众胜利的果实之中,谢昀微博上发出来的“绝不会更换任何演员”的告示就显得格外的刺眼。
只是谢昀毕竟是国际知名的导演,他们没有办法直接抨击。那他们就拒绝观看,这总行了吧?
谢昀的《蛰伏》上半季已经拍完可以播放了。可是在各大电视台正式播出后,收视率较之他以往的成绩,却是十分惨淡——总收视率不到1,所有的电视剧中排名第十一。
这样的成绩对于谢昀来说,可以说是明晃晃的羞rǔ了。但谢昀就像一个没事人一样,整天剪剪片子,要不就闲逛溜达,一点也不担心《蛰伏》成绩的模样。
收视率再低,那也总还是有人去看的。
不知什么时候起,微’博上开始刷起了关于《蛰伏》的话题,也悄无声息地多了这么一小批画风清奇的粉丝。
他们每天的状态,都跟着片子播出的内容在改变。
“沈钰跟祝复的互动真是萌死我了!傲娇yīn冷狠毒受和忠犬阳光攻有木有?嗷嗷嗷,沈钰说什么不想要瞎了眼的狗,明明就是舍不得自己的老攻剜眼嘛。”
“我去,为什么我总觉得祝复有点怪怪的?我好方,他不会要背叛我的沈美人吧?千万不要啊,哭瞎了。”
“祝复你这个渣攻,我沈美人不但那么好看,而且那么好看,而且那么好看,你怎么忍心地去做卧底?沈美人不要被这个渣攻千万给骗了,快来我的怀里。”
“沈美人舔血的这一段简直是妖孽啊,我就是那根手指,沈美人快踹了那个渣攻,跟我在一起吧!最后还是要说一句,我沈美人果然嘴硬心软,嘴上说得毒,还不是偷偷把人给放了?”
“前十集我已经撸了无数遍了,所以说下半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大家快点把收视率给刷上去,为了见到我们的沈美人,gān巴爹。”
就这样,收视率从第十一一路攀爬,最后爬升到了第一。其中,还有无数的人终究没能按捺住好奇心,就看了一眼,自此沦陷的。
沈钰和祝复的cp楼已经高高地盖了起来,无数的大手开始写同人文,画萌系的小漫画,无不jīng彩万分。有的人从剧中的角色萌上了真人,更多的人则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再也没能出去过。
一见复钰误终身,从此bg是路人。
第19章
而此刻正在拍摄《锦书何寄》的郑导,却表示他有点心塞。
大弄堂里,青石板街上,一道道污水像小溪流一样流淌在街道上,倒在路边的中药渣散发出中药独有的苦涩气息。这就是何锦书对于他的青chūn的全部晦暗的记忆。只除了,那个人。
“顾寄,你起来没有?该去上学了。”何锦书身着深蓝色的校服,眉宇间透着清秀俊逸,站在弄堂的门口喊着顾寄上学。
何锦书妈妈的身体不好,靠吃中药调理。爸爸常年在外,木讷又不善于言辞。
顾寄的妈妈从小看着何锦书长大,又是心疼又是喜欢,心中早已把他当作了半个儿子:“锦书,又来找我家那个臭小子一起上学啊?来,方姨煮了两个糖心jī蛋,你拿着和那个臭小子在路上一起吃。”
何锦书的推辞还没有说出口,方勤早已把jī蛋塞到了他的手里:“那臭小子总不爱吃早饭,帮方姨看着点他,啊?”
何锦书听到这句话之后就不再推辞:“那,谢谢方姨。”只是视线飘向手里的jī蛋时,有一瞬间的恍惚和愧疚:方姨一向对他那么好,可是自己却……
何锦书还在思索的时候,顾寄已经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有些肥大的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剑眉凤眸,鼻梁挺直,还不知道以后会吸引多少的小女生。书包单肩斜背着,对着何锦书挑了挑眉笑道:“走吧,上学去。”
顾寄在前面蹬着车,初夏的风chuī鼓起他的白衬衫,猎猎作响。
坐在后座的何锦书很小心地凑近,嗅到了很gān净的皂角的气息后,便忍不住偷偷抿嘴,眼眸笑弯成新月的形状。
何锦书还在偷乐,冷不丁一个颠簸,整个人就毫无防备地扑到了顾寄的身上。为了不被摔出去,何锦书下意识地抓住了顾寄的衣角。
顾寄拉着何锦书的手,环抱住了自己的腰:“这儿路有点陡,抱紧你哥,下坡喽!”
何锦书微怔,犹豫了一会后,抱住顾寄腰的手渐渐收紧。最终双手jiāo握,牢牢地抱住了顾寄。
初夏的阳光照在两个少年的身上,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单纯的笑容,画面的每一帧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好,让人舍不得叫停。
但郑导还是叫了停。
“苏佑,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儿应该没有顾寄让何锦书抱住他腰的这一段吧?”郑导一脸不忍直视的表qíng,“我说过顾寄对何锦书只是单纯的兄弟之qíng,为什么你拍出来的画面,却是那么的,基?”
郑导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可是刷着关于苏佑和季洛歌的微’博,也让他学到了不少新的词汇,就比如上面的那一个“基”字。
苏佑一本正经:“从专业的角度来说,就是因为顾寄是单纯地把何锦书当作好兄弟,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做出这些举动来。在我看来,好兄弟之间有些亲昵的动作是正常的,所以加上这么一段可能会显得更自然。”
“那从不专业的角度来说呢?”郑导突然有些好奇。
苏佑眨了眨眼睛:“从不专业的角度来说的话,我还没有跟洛歌一起骑过自行车,想顺便感受一下被他从后面抱住的感觉。”
于是,郑导就又融会贯通地明白了微’博上“被qiáng行喂了一嘴的狗粮”这句话的意思。
但郑导虽然心塞,但还是拿出了作为专业导演的素质:“好吧,这一幕过了,准备下一个场景。”
下一个场景是在顾寄的房间里。
温和的阳光透过纱窗照了进来,透过罅隙在地面上留下了点点光斑,顽皮地跳跃着,透着午后说不出来的美好。
“锦书,今天语文老师布置的作业我还没有写。你语文好,你帮我写了呗!”顾寄懒洋洋地呈“大”字型躺在chuáng上,嗓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
何锦书一向拿这样的顾寄最是没辙,当下便好脾气地问道:“在哪?”
顾寄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就在书包里,你自己拿。要做古诗鉴赏,你随便抄一首上去,再扯几句就可以了。”
“哦。”何锦书应了一声,拿出语文书的时候,却又不小心扯出了好几个粉红的信封。信封上娟秀的字迹,以及能够嗅到的若有若无的香气,让何锦书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他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语文书的扉页,把它揉得皱皱巴巴的,然后又像意识到什么一样,缓缓把书页抚平,声音很轻地问道:“顾寄,有人给你写qíng书吗?”
“有啊,在学校里,想要追哥的女生可是一抓一大把。”顾寄蓦然坐直了身子,谈到他得意的话题,一双凤眸里都染上了光彩,“怎么样?有没有很崇拜哥?”
何锦书垂下眼:“很崇拜。”
说完后,何锦书伸手推开顾寄凑到他面前来的脸,语气陡然间冷淡了下来:“你让一让,你挡住我的光了,这样我没法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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