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神色肃穆,道:“天月。”
方天月道:“徒儿在。”
“拿纸笔来。”明心老人道,“为师要你即刻启程,去临渊城,替为师送一封信。”
方天月怀揣明心老人的加急信,谁也没来得及通知,立即下了山。
赶到临渊城时,已是第二日未时,期间滴水未进,加之连夜赶路灵力消耗过剩,差一点昏倒在逐云门外。
正巧的是,在门口遇上了多日未见的李如雨。
彼时李如雨正追着幺白虎上房揭瓦,远远便瞧见方天月风尘仆仆,沿着临渊城的主街往逐云门方向而来。
她惊喜叫一声:“天月哥哥!”也顾不得抓幺白虎,飞身从围墙上蹿下,张开双臂,俏皮地挡在方天月面前。
“天月哥哥!”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方天月愣了一愣,不过在看清来人后,惊喜之qíng溢于言表:“雨姑娘,别来无恙。”
突然见着心心念念的人,李如雨一惯的大大咧咧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扭捏道:“天月哥哥是专程找我的?”
方天月道:“实不相瞒,我有要事找你爹爹李掌门。”
李如雨的俏脸立时拉了下来,哼了一声扭头便走,没走出两步,停下道:“还不快跟上?算你运气好,这几日我爹爹都在门内。现在怕是在静室打坐,若是一般弟子,定是不能去打扰他的。”说着说着,她俏皮地一抹鼻子,道,“谁让我是他的宝贝女儿呢。我带你去。”
二人在逐云门内兜兜转转,很快便到了一心堂外。未待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于是二人正正与准备出门的姜陵打了个照面。
姜陵的气色不是很好,白里透青,眼角血丝更是明显。
正是印证了明心老人的话,“灵基有损,元气大伤。”
方天月心中有愧,不自觉低下了头。
李如雨浑然未觉,甜甜叫了一声:“陵哥哥!这是天月哥哥,你们认识的。”她又对方天月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跟爹爹说一声。”
方天月往旁边靠了靠,道:“好。”
姜陵在他身边站定,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询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时李如雨的声音自屋内响起:“天月哥哥,快进来吧。”
于是他只对方天月略一颔首,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李如雨从后面追了上来。李如雨道:“陵哥哥,等等我。”
姜陵停下脚步,疑道:“你怎么出来了?”
李如雨道:“爹爹让我把你喊回去。”
姜陵道:“有事?”
李如雨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天月哥哥有十万火急的事qíng找爹爹,还带来了一封信,爹爹没看上几眼,就让我出来喊你了。”
姜陵不解:“十万火急?信上说的什么?”
李如雨道:“不知道,不过刚出来的时候,隐约听见爹爹答应说会去驭灵山。”
去驭灵山?去驭灵山做什么?
“哎呀,别愣着了,爹爹迟迟见不着人,待会儿可要骂我了。”李如雨打断他,拉住袖子就往回拖。
两人回到一心堂,便闻见一股纸张燃尽的淡香。李莫名见到他二人,道:“陵儿,雨儿,你们过来。”
方天月坐在李莫名左手边,沉默不语。姜陵扫了他一眼,却见他避开了目光,心中顿觉蹊跷。在李莫名跟前站定,姜陵躬身行礼,道:“师尊唤徒儿是有何吩咐?”
李莫名道:“为师要出一趟门,你二人留在门内,好生看家。有事就先行处置,不能定夺的,询问各位长老便是。”
李如雨心直口快,问道:“爹爹是不是要去驭灵山?”
李莫名闻言,立时板起脸:“小小年纪不学好,倒是学会偷听了?”
李如雨才不管这些,道:“我也要去。”
“胡闹。”李莫名道,“爹爹去是有正事要办,你去凑什么热闹。”
说到此处,李如雨顿时哑了,她偷偷瞄向方天月所在,还没看清对方的脸,就先一步垂下头,脸色刷得红了。
姜陵上前一步,解围道:“素闻驭灵山山清水秀,灵气充沛,是个修炼静养的好去处。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识过,师妹想去也无可厚非。”
说完此话,他又瞧了一眼方天月。这一回,他能确定,方天月确实有事相瞒。
他与方天月本无甚瓜葛,非要说有什么jiāo集,大抵是都认识同一个人。若是真的有事相瞒……想来也只有那人的事了。
想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又道:“若是师尊不放心带她前去,徒儿愿一同前往,时时督促师妹。”
姜陵这句话一说,倒是让李莫名犹豫起来。
他这一去不知要待多久,带上李如雨也未尝不可,加之驭灵山人杰地灵,对姜陵的身体也有好处。
李莫名略一思忖:“带你二人去也无妨,只是路途遥远,加之门内……”
李如雨一听有戏,忙道:“门内有各位长老坐镇,爹爹自不必担心。陵哥哥身体虽有不适,但是御剑赶路绝不会有问题的,是不是陵哥哥?”
姜陵唇角一勾,算是应了她的话。
李莫名还不放心,又道:“若带你们去,英杰他……”
李如雨继续道:“幺白虎尚未认主,哥哥他忙得很,才不会想出门去的。”
话都到这份上了,还能说什么呢?
李莫名只得叹道:“此次前往驭灵山是有正事要办,可不是去游山玩水,万万不可惹是生非。”
李如雨俏笑道:“一切听爹爹的。”
李莫名道:“事由紧急,连夜便要出发,你二人先带天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番。稍后此处汇合,酉时三刻出发。”
姜陵、方天月、李如雨各怀心事,离开一心堂。
姜陵走在李如雨和方天月中间,李如雨便隔着一个师兄,时不时与方天月说上两句。
走到半路,姜陵突然停下,对李如雨道:“这次出门不知要去多久,你去瞧瞧幺白虎,只留它在李英杰身边,我多少有些不放心。”
其实李如雨比姜陵更担心幺白虎,这么一提起,她自然连连称是:“那我去找幺白虎,陵哥哥你带天月哥哥去休息吧,我迟些来找你们。”
姜陵嘴角噙笑,点了点头。待李如雨走后,他立马收了笑脸,单手拦住方天月去路,扬起下巴,斜晲道:“你没有话想对我说?”
从见到姜陵那刻起,方天月就知道迟早会被他发现端倪,这会儿真被问起,倒觉得没那么煎熬了。
他斟酌片刻,道:“多谢姜公子所赠清血。”
看来是血液起了作用。
姜陵心中松快了些,想笑又觉不该笑,面上略略变得不自然起来,眼神闪烁道:“那蠢货现在好些了罢?”
方天月一顿,道:“实不相瞒,姜公子所赠清血,已为救治无妄老人所用。”
姜陵气急:“你?!”
只是这你字过后,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方天月问他讨要清血时,并未说明会做何用,拿来救助长辈,无可厚非。更何况血是他自愿给的,凭什么又去责怪旁人。
只是想到清血没有落在陆卓扬手中,姜陵心中又着实有些不可名状的不喜,神色不愉道:“那他呢?”
方天月自知无法隐瞒,躬身作了一大揖:“……我正是为此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今天作者无话可说。
后来想想,要不求个收藏好了……
☆、鸣笛
方天月自知有错,再问姜陵讨要清血着实不该。但若是姜陵得知陆卓扬目前病qíng,以他的脾xing,或会出手相助亦未可知。
被唾弃自私自利也好,yīn险狡诈也罢,方天月咬牙,大略将qíng况说了一番。
听他说完,姜陵有一瞬的失神。
他只道陆卓扬半人半魔体质特殊,魔气侵体亦有生命危险。但如今听方天月说来,似乎真实qíng况,并未如他口中这般简单——李莫名答应上驭灵山,是专程为救陆卓扬而去。
表面上看来,不过是李莫名应了老友之请,施以援手。但细细追究,内里却大有文章。
万骨峰上,方天月曾称陆卓扬体质引魔,需得逐云门纯阳正灵之力方可驱除。事到如今,他已将一切如实告知,自然可证之前所言皆是谎话。所谓的必须倚靠纯阳正灵之力,也不过是个借口。而仙灵大会后李莫名出手援助时,定是知晓陆卓扬身份的。
陆卓扬一介小辈,半人半魔,上门求助时李莫名承qíng,耗费大量灵力救他一救也就罢了。如今前后间隔不过数月,损耗的灵力尚未恢复,驭灵派一封书函,就能让李莫名十万火急亲自上一趟驭灵山?
若是为救治陆卓扬,恐怕这一趟又会损耗大量灵力,如此伤上加伤,或会损及灵脉,可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轻易恢复的。
李莫名明知这点也无半分犹豫,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陆卓扬到底是什么来历?遇上他的事时,诸位大能如此在意又是为何?其中难道……另有隐qíng?
将所有信息联系一起,有用处的却算不上多,想再往深处细究,却是不能了。一时千头万绪都被打上了死结,明知大有问题,却不知如何解开,这让姜陵很是烦乱。
细细去想,察觉烦乱源头是陆卓扬那蠢货时,姜陵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倒只更为焦躁了些。
他厌恶陆卓扬半魔身份,但又无法阻止自己去想对方的事,无法截断那些不必要的关心,亦无法杜绝想见那人的念头。
心思百转千回,在旁人看来,便是横眉冷目,一副煞气腾腾之相。
方天月只道他介意清血去处,伏低道:“方某自知有错在先,姜公子心中有气,尽管冲方某来便是,绝无半点怨言。若有需要方某赔偿,也尽管开口。”
“赔?”姜陵猛然回过神来,“为何要赔?赔我做什么?……不用你赔。那是你师弟,又不是我师弟。”
他如是说着,却忘了本来目的,将方天月留在原地,独自朝花园方向而去。
此时他心中烦乱得很,需要一个人静上一静。
幺白虎乃上古神shòu异种,懂人言识人心,大抵知道李如雨是来与它道别的,倒是乖巧了些,被抓着也没躲,任她搓圆捏扁好一通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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