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离地尚不到一尺之遥,忽觉体内灵力一滞,身形不稳,堪堪从飞剑上跌落。好在离地不高,只摔了个灰头土脸,倒是没什么大碍。
他扶着院墙往旧宗祠里走,院子里只有两名守着罗秀和李英杰的低阶弟子,以及风云二位长老,看他二人悠悠漫漫,竟是没有半分要去捉拿姜陵归案的意思。景秋在角落里择了个平整的地方,扫开尘灰蹲下,竖起耳朵偷听二位长老的谈话。
那云长老显然还没从气愤中缓过神,直抚着胸口,恨声道:“风师兄,疯了一个姜陵还不够,你怎得与他一道疯?!”
“你心中清楚得很,又何必明知故问。”风长老道,“陵儿此举乃是公然与五门六派作对,若不将他逐出师门,只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你我二人奉命捉拿修真界败类玄月罗秀一行,可不是替逐云门树敌而来的。”
云长老道:“本该让我再激他一激,指不定就回心转意了。”
风长老道:“你待陵儿是英杰那混小子?”他啧了一声,又道,“以他为人,必不会伤了自家师兄弟的xing命,大可不必担心;而其他人想伤他,也没那么容易;至于那魔物……倒是有些难办,不过既然陵儿说了会全权负责,那便由了他去吧。”
云长老叹道:“罢了罢了。该说的都让你说完了。”他摆摆手,转而对看守的低阶弟子道,“你们几个别光顾着发愣,把那罗秀与你们英杰师兄一同带回去。”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风长老一同先走一步。
那二低阶弟子本蹲在一处聊天,这会儿得了令,一个去扶李英杰,另一个去扶罗秀。景秋冷眼撇了撇,却是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李英杰倒还好说,虽重了些还是扛得动,但那去搀扶罗秀的却是出了状况,那低阶弟子还没走到罗秀身边,就只听得一声惊呼,好似被什么吓着了,连连后退。
景秋在他背后抵住去势,不屑道:“怎么了?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低阶弟子指着罗秀,哆嗦道:“人,人化了!”
景秋道:“化了,什么化了?”
低阶弟子道:“罗秀!罗秀整个都化了!”
景秋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人推开,冲到了罗秀身边。此时罗秀哪还有半分人形,像燃尽的烛泪,更像蠕虫化开的黏液,整个都瘫软成一团,软塌塌地贴在地面上,还有不明液体顺着衣料流成了一大片。
景秋大惊失色,一把又将人拽了回来:“你怎么看守的?人都变成一摊烂泥了你才发现?!”
“我,我……”低阶弟子自知犯了大错,我了半天,却是半个字也吐露不出。
再与他纠结也是无济于事,景秋一把将他推开,满面惊恐,跌跌撞撞跑出院子。
被种了死虫的人出现这种qíng况,只有一个原因……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景秋哆哆嗦嗦掀开衣袖,露出方才被罗秀咬开的牙印。此时伤口又红又肿,细细看去,皮肤底下好似有活物在来回游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死虫不会轻易离开宿主身体。”他惊慌失措,拼了命去搓揉伤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对,还有一只生虫活着。”想到此处,景秋跳将起来,要往回赶。
只是没踏上两步,又似被什么无形之物扼住了喉咙。
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生死不离只有两对,一只生虫早已被他捏碎丢到了火堆里;而唯一剩下的那只生虫,他给了陆卓扬。
就在半盏茶之前,他亲自将之踩碎了。
那抹莹绿到现在还晃在眼前挥之不去。而那死虫,恐怕是在他身上闻到了生虫的气味,这才在罗秀咬他时,借着机会爬到他的身上……
☆、争斗
五门六派联盟的人加起来二十有余,哪怕个顶个的不中用,排上阵法,一人一剑也能将人困上个一时三刻。
硬碰硬非明知之举,这一点姜陵心知肚明。他不与人缠斗,若有人追赶上了,便过上三招,将人退开点到为止,毫不恋战。
如是对了几个回合,一赤发领头人便觉出不对来,他拦下身侧弟子:“这小子难缠,一时半会拿他没有办法,倒是那神shòu异种,算算时辰也该露出原形了。你二人跟我走,去将那魔物先抓回来。”二名低阶弟子喏声应下,跟着赤发领头人折了个方向。
姜陵一边与人周旋,一边又提起十二分jīng神,时刻注意众人动静。
幺白虎的斤两他清楚得很,威风不过一刻钟,往后就真如赤发领头人所言,是“显出原形”了。
时间仓促,没有太多时间考虑后路,只粗略与幺白虎做了个约定。他先将人引开,留下足够时间让幺白虎与陆卓扬找到藏身之处。余下的,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现在赤发领头人已经带人去追,自然不能放他离开。
姜陵运了几分真力,用掌风将挡道者推开,紧紧跟上赤发等三人。
五门六派领头人也不是真笨,见姜陵一反常态非要拦下那三人不可,自然也都回过味,各自下令,让所有低阶弟子运起全力,尽速追赶幺白虎。几位领头人则拦在姜陵面前,将几处去路封死。
饶是姜陵再如何淡定,此刻也是心急如焚。
姜陵道:“让开。”
几位领头人相视一眼,自知是押对宝了。“不让又如何?你如今孤身一人,还想与五门六派抗衡不成?”
姜陵心下一横:“不让也罢,我打到你们让开便是。”说罢下盘微沉,双臂张开,运力凝神。
众人只觉一股热làng袭来,姜陵掌心蓄起团团焰火,以ròu眼难辨的速度飞快转动,飞she出数以百计的小小莲花。
数百枚莲花火围在他身侧一同幽幽燃烧,只叫人眼花缭乱。
“纯阳正灵之力。”一领头人嗤笑一声,“你已经被逐出师门,居然还有脸面用逐云门的术法?”
姜陵心知他是激将之法,然门派养教多年,他已为私yù叛出师门,再万万做不到让门派术法被人耻笑。
他握掌成拳,将莲花火尽数收灭。
那领头人心中暗骂了姜陵一句:迂腐。正自得意,却见姜陵仍是凝神戒备,摆着进攻的起手式。
怕他假意收回纯阳正灵之力,实则打算偷袭,于是又道:“修真之人亲自应下的诺,可别反悔。”
小人之心。
姜陵不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领头人道:“如此正好。”
没了纯阳正灵之力加持,一人独对四人,高下立判。那人冲同伴使了眼色,几人御剑相围,又将包围圈缩小了几分。
还真会打蛇随棍上。
姜陵道:“这般便可以了罢?再多费口舌,我也不会与你们客气了。”
那领头人道:“那是自然,我等又不是那乡间悍妇,还与你胡搅蛮缠不成?”
姜陵道:“那便最好。”
他冷哼一声,又摊开双掌。
这一回,掌心再不见冉冉焰火,而是逆转出十数朵莲花冰。
烈日炎炎之下,周遭却似镇上了冰,凉意习习,直教人愉悦万分。只是几位领头人却是愉悦不起了。
“纯阳正灵之力不用便是。”姜陵道,“这日头bào烈恼人,我便做做好事,教你们降降火气吧。”
幺白虎驮着陆卓扬一路往没人烟的地方跑。它在云彩里撒着爪子一通狂奔,往后头瞧了几次,见不着追兵了,于是高兴地摇头晃脑。好在它还知道自己的短处,没太过得意忘形,不敢继续往天上跑,转了个向慢慢落回地上。
前爪子落地还没站稳,幺白虎便浑身一抖,豁然缩小了身形。威风凛凛的犄角和獠牙都收到身体里,只留下额间两个芽包和两颗小小的虎牙,它不甘心地一阵嘶吼,喉间却只漏出猫叫般毫无威慑力的嗷呜之声。
背上之人在它身形变化时掉到了地上,好在冲势不大,只滚了满身的落叶。
幺白虎认得这人,尾巴上被扎的三针就是拜他所赐,若不是姜陵要求,它必不会多搭理他。此时这人还十分不合作的装死,幺白虎极度不满意,跳到他脑袋前,抬爪子糊在他脸上:“嗷呜?”
这人根本不理它。
幺白虎张嘴在他颊上狠啃了一口,留下几个浅牙印和满脸的口水,不过这人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无法,它只能咬住这人的衣服,喉间发出非常不高兴的呼呼声,一边将人往深山里头拖去。
幺白虎拖着累赘在树影下穿行,因为身体小,力气也小,时不时要停下来喘口气。这会儿在歇脚的地方发现一个兔子dòng,于是兴致高昂地可劲扒拉,意图将兔子dòng刨穿,打点野食垫垫肚子。正扑腾得起劲,忽然听见了什么动静,它小耳朵耸了耸,连忙跳将起来,一口咬住累赘的裤腿,哼哧哼哧将人拖进灌木丛中。
几个呼吸后,十数个御剑乘风的修真之人从树顶飞窜而过。幺白虎扬着肥脸,目送他们离开,随后打了个喷嚏,颇有些遗憾地打量一下那个倒霉的兔子dòng,继续拽着累赘赶路。
趁着几个领头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姜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cao控半数莲花冰打入一人气海,那人一声未吭便被锁住了灵力,一时三刻是解不开了。
没有灵力维持,长剑便是寻常物,哪还能载得住人,于是在一声惊呼中,连人带剑一起极速往下掉落。
电光火石之间,姜陵一声bào喝:“还不快去接住他!”一人略作犹豫,便直冲而下,前者坠落速度极快,几乎在距地几尺处后者才堪堪将他拽牢。正待松一口气,殊不知姜陵竟还有后招,在他二人相触之时,冰寒之气经由双手,窜到了后者身上。
这是姜陵从引导陆卓扬修习时获得的启发。气运相连,灵能相抵,在毫无防备之时将冰寒之气从一个人身体渡入另一个人身体,对二人同时设下禁制,该完全是可行的。
他算准了两人相触与落地的时间,jīng准地留存了冰寒之力,既不伤人xing命,又同时解决二个对手,正可谓一箭双雕。
留在原地的二人自然不知道底下发生了何事,不过他二人生了警戒,姜陵再想故技重施是万万不可能了。
没了取巧的法子,同时对付二个领头人便有些难办。他二人首尾相夹,一个qiáng攻,另一个便伺机寻找破绽,两方合作,威力大了不止一点半点。若是从一开始几个领头人便这般团结一心,姜陵怕是早已束手就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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