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李英杰自己倒先紧张起来,他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姜陵要是想走,这屋子里的人加起来都拦他不住。
这个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早知就不该故意支开长老,现在也不至于下不来台。
“也好。”姜陵点点头,喝光杯中茶水,站了起来。
“你要作甚!”李英杰往后退去一步,“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耍花招!”
姜陵道:“不是回门派受罚么?”
他的视线往周遭扫了一圈,恍然在人群中看到一个聒噪闹腾的身影,定睛去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他道:“那就走吧。”
……
三年后,临渊城。
逐云门大院内,灯火通明。
巡夜的人手比往常多了三五倍,巡逻的间隔也短了不少,一道不长的连廊,从头走到尾,中间就遇上了三波人马。姜陵刚从外头回来,见到这阵仗,未做停顿,便径直走向一心堂。
一心堂果然还亮着灯。姜陵在门板上敲了敲,唤道:“师尊。”
屋里头没有回应,他gān脆推了进去。
李莫名站在书桌前,手中握着一支朱砂笔,正盯着桌面低头思索。
姜陵又唤了一声:“师尊。”
李莫名这才回过神来,见到是他,于是道:“陵儿回来了?怎得不去歇息,跑来这里做什么?”
书桌上平摊着一张山水地图,姜陵没有直接回答李莫名的话,反而问道:“师尊在看什么?”
李莫名将朱砂笔倒了个头,拿笔尾点在地图上:“前几日五门六派合力抓到一只大槐蝎,‘槐蝎有九命,死而复又生。’术法不能将它完全杀死,只能送到此处。”
视线跟着落在地图上。
锁魔井。
姜陵心中一颤。
李莫名道:“现下护送的人马正在偏院歇着。正好英杰这几日无事,我打算让他跟前辈一起,把槐蝎送过去。”
姜陵道:“我来送。”
“陵儿。”李莫名看着他,“你该去歇息了。”
姜陵道:“徒儿不累。现下徒儿也无事,押送槐蝎正合适不过。”
“不累也得去歇息。”李莫名道,“刚抓了梦蛛就赶着去捉风鼬,不论大小魔物你都要cha上一脚,寻常人中出个江洋大盗你也要管——你说说,这二年来,你可有片刻停下的?”
姜陵垂下眉目,又道:“徒儿不累。”
“你不累,为师瞧着累。”李莫名摆摆手,“早知如此,当初真该多关你一年才是。你也别多说了,赶紧回去休息,明日雨儿和天月要回来,你陪他们叙叙吧。”
姜陵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李莫名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地图上,一笔一划专注认真地划派最合适的线路。
极西之地锁魔井上,用朱砂画了一个醒目的红圈,叫人瞧着眼睛疼。
姜陵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李莫名果真不愿搭理他了,只能闷声退出一心堂。
这会儿不过亥时末刻,时间尚早。他略一合计,没回自己的房间,反倒是走了另一个方向。
李英杰的卧房就在那边。
第二日,护送魔物槐蝎的人马都醒了,休整一番后,在逐云门大门前汇合。
只是他们左等右等,直到约定的时间都快过了,也没等到李莫名指派的逐云门领头李英杰。
“这李英杰还来不来?”
“要不派人去问问?”
“或许是有事耽搁了?这般去问,会不会不合适?”
……
正在几个领头的jiāo头接耳时,走廊里总算来了人,却不是李英杰那身惹眼的红衣。
三年前姜陵叛出师门,又受罚重回李莫名门下,一时间闹得人尽皆知。后头因为表现还算不错,被约法三章后提前放了。
这两年里连轴转,接连抓着了不少叫人头疼的大小魔物,加之一张冷脸俊美无俦,在修真界名声大噪,几乎无人不知。是而他才一露面,便有人认了出来。
“姜公子,怎得是你来了?李掌门有言,让李小公子随我们同行。”
姜陵道:“李英杰身体有恙,出不得门,我替他去。”
几个领头的面面相觑。
“还愣着作甚?”姜陵道,“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这张更新的时候,导演已经在去涠洲岛的路上了。
因为要洪湖水,làng呀么làng打làng,所以下面两章更新时间可能就不太确定。
明后天尽量争取抽点时间用爪jī码一码。
千万不要给导演寄刀片,谢谢!
☆、小偷
此次五门六派合力捕抓的槐蝎,少说活了上百年,十分qiáng大。
前往极西之地锁魔井之时,盛放槐蝎的坛子躁动了一路,惯常使用的镇魔符几乎都压它不住。为防万一,护送队伍走的陆路,以车马代步,日夜都有人守在槐蝎周围,不敢半分懈怠。
逐云门弟子同属五门六派,自然也排了值。姜陵本是逐云门的领头,却没有要管事的意思,也跟门内弟子一同轮值。
其余几个领头人拿他没有办法,好在姜陵人虽不好相处,做事倒是牢靠得很,也就由着他去了。
行进半月有余,护送队伍进入极西之地。
许是靠近锁魔井的缘故,槐蝎的骚动轻了些;又及向西数里,坛子彻底安静下来。至此,几个领头人都松了口气,队伍连日里压抑紧绷的氛围也相对松快了些。
进入锁魔井地界后,护送队伍弃了马车,将盛放槐蝎的坛子驮于马背,在山林里缓缓而行。
这日时近傍晚,队伍正依序前行。一名探路弟子折返,将前方见闻一五一十汇报。
几个领头人听完,略一合计后,其中一人对姜陵道:“翻过眼前这座山就是锁魔井入口所在,尚有半天的路程。然山路难走,若是连夜赶路怕出差池。前头有一个十几户人的村落,今夜便在那里借宿一晚,明日一早出发去锁魔井,姜公子意下如何?”
姜陵自然是没有意见的,道:“悉听尊便。”
那领头的便传令下去,指派人先行一步,与农户jiāo涉去了。
姜陵原本骑马走在队伍中间,这时候众人心qíng愉悦,轻声聊些闲话,好一派其乐融融。而他总是冷着一张脸,与人毫不亲近,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尚有些自知之明,不忍扫了大家的兴致,于是御马放慢脚步,远远落到队伍的最后头。
众人与姜陵相处了半月有余,对他的脾xing也算了解皮毛,知他不喜与人jiāo谈,不喜别人太过接近,自然都十分识趣地不去打扰。
但也并非人人如此。
姜陵尚未清静多久,便有人朝他所在的方向慢慢踱靠过来。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水月门的应飞飞,姜陵目不斜视,只作未见。
众所周知,水月门只收女弟子,拜入门中的女修不论个人修为如何,容貌都是一等一的。这回护送任务水月门也派了人,除了两名长老,还跟着好几个漂亮的年轻女修,因着容貌秀丽沿途受足了照顾。其中尤以掌门亲传应飞飞为最。
但应飞飞却是不领qíng不听劝,一双美目非绕着冰山打转不可——从最初在逐云门见到姜陵的第一眼开始,应飞飞便对他上了心,一路上柔qíng以待,真真是羡煞众人。
这会儿应飞飞穿过队伍,含羞带怯地与姜陵并排而行,行过一段,取出随身带着的水囊,柔声问道:“姜公子喝水么?”
姜陵道:“不必。”
应飞飞低下头,自己小小喝了一口,视线落在姜陵衣摆上,鼓足了勇气又道:“姜公子……”
这回她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有人喊道:“大伙儿抓紧些,村落就在前头。”
众人欢呼一声,纷纷加快速度。姜陵也不例外,一夹马肚,赶上前去。
“哎——”应飞飞开口想唤他等一等,话没出口,那人早已跑到了前头,她只能抿了唇,将委屈收回肚里。
队伍进村的时候,各户人家的大门都开着,男女老少进进出出,忙碌地收拾屋子。众人自发下马,三两一组,各自进了院落,帮着主人家一起收拾起来。
姜陵牵着马,沿着村落里的小路往里走,半路上被人叫住了。
“这位仙官,咱家的屋子收拾好了,你就住在这吧。”
循声望去,却见一头发花白的老太站在自家院落口,一边笑一边朝他招手,笑出了一脸褶子。
姜陵也不推辞,牵马进了院子,准备将缰绳拴在糙棚柱子上。
老太一见,连忙阻止道:“不能拴门口,来来,牵屋里去。”
姜陵不由瞥了一眼糙棚中正吃着gān糙的土马,道:“这马有灵气,不会与本地马儿打斗。”
“仙官误会了。”老太连连摆手,坚持要去拉姜陵手中缰绳,“不瞒仙官你说,咱们这儿叫做‘极西村’,是二十几年前地动之后新建的。村里头住户不多,也就十几户人。”
姜陵不明所以:“这与拴马有何gān系?”
“gān系可大了。”老太道,“方圆百里就只有这一个村落,山上的山jīng野猴想偷吃的,就只找咱们村。前些年还好些,偷得少;这两年就不成了,隔三差五的。jī啊、鸭啊,连馒头、水果都会偷。咱家里头的土马不打紧,要是仙官的仙马都给偷了,那罪过可就大了!”
“原来如此。”姜陵了然,使了巧力让老人放开缰绳,“老人家不用担心,让马留在院子里便是。”
他四下打量一番。不止老太家,周围几户人家也不尽相同,院落又破又旧,本就不富裕,再被山jīng野猴频繁偷了东西,只怕生活更会难上加难。
姜陵道:“明日我等要上山一趟,回头空闲了些,我替你把山jīng野猴抓来。”
老人家浑浊的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仙官可是认真的?”旋即又想到什么,为难道,“咱老太婆一个,可给不了高的价钱。”
姜陵道:“酬劳就不必了。夜里借宿一晚,便两两相抵,可好?”
老太道:“这……”
“就这么定下了。”姜陵没给老太犹豫的时间,一边捆着绳索一边问道,“老人家,可否劳烦你备些吃食?”
“好,好。”老太自觉占了仙官的便宜,这会儿姜陵开了口,她便拿出了十二分的殷勤,抱了柴火烧水做饭,动作倒是麻利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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