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诀那颜色顿时更黑了,“你试试看……”
平白无故地,殷落痕打了个寒战,见季不寒那目光又撞上来了,他立刻解释道:“这亭子里一直chuī风,实在有些凉了,哈哈……”
季不寒探究地看着,“你今天很奇怪。”
为了防止这人看出什么端倪,殷落痕gān脆光棍地承认了,他直接将天诀摆到桌上,这个时候的天诀被迫迅速变白,一瞬间就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暗地里他却是恨毒了殷落痕,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看他回房间去了不好好教训他!
“刚刚我是在看江湖秘闻,唔,不小心翻过了,我翻回去。”
其实他刚刚拿出来的书页上什么都没有,全是白的。
殷落痕也只有在人前才敢支使天诀,这家伙,一到了没人的地方完全就是个黑老大,活生生的妖魔作风。自从揭穿了天诀的真实身份之后,这家伙也不再掩饰自己邪恶的属xing,总是能够捏住殷落痕的软肋让他gān这样gān那样,殷落痕最近过得别提多憋屈了。
不过这个时候,天诀自然是不敢露出马脚来的。
就算殷落痕不会真的烧了他,这儿的这个季不寒却不是什么善茬儿。
随着殷落痕缓缓地翻到前一页上去,那一页的墨迹迅速地显露出来。
殷落痕暗笑天诀反应快,他跟着那上面的念道:“林雪藏,现年二十二,体弱多病,乃是林德胜三房小妾的儿子,庶出。幼年天赋异禀,八岁之后,是患怪病,多寒疾,久治不愈。惊风楼消息,疑似……”
他忽然就念不下去了。
天诀只是匆忙之间的显示,这本书会跟着他的心意显示,他想什么,书页就能显示什么,刚刚他在想的就是这个问题,这也许是他夺取身体的重要凭借和依仗,也是巨大的突破口,可是他忙乱之间显示出错,导致了眼前这个悲剧。
季不寒看着殷落痕,淡淡道:“之前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等事。”
林雪藏原来也曾经是个天赋异禀的。
最离奇的是,八岁前后的变化,这看上去根本不正常。
庶出,小妾的儿子,天赋异禀,八岁患病,久治不愈,还有惊风楼那神秘的“疑似”——也就是说,林雪藏现在这种状况根本就是人为。
殷落痕合上书,也不怕季不寒觊觎这书上的秘密,黑色的封壳看上去带着古旧的感觉,他晃了晃杯盏里的酒,“我现在倒是觉得,五湖庄这一趟没白来。”
“那你原来是觉得自己会白来吗?”季不寒略微好奇。
殷落痕不说话,他喝了一口酒,带着梅子的轻酸微甜的味道,充溢满唇舌。“我对林雪藏比较感兴趣,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殷落痕说话也有这么直接的时候,季不寒也算是见识了。
“你该不会是真的对这位林三公子感兴趣吧?”
“别人都叫他病林三儿,你一个身份地位这么高的人还叫他林三公子,我倒是觉得你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之前季不寒已经误会过了,殷落痕也不介意他再误会,反正他行动是需要借口的。
“他与我素无jiāo集,我与他无仇,何必叫他病林三?”季不寒这人倒是顶顶地公正,“要见他的话,大约是在庄子里最偏僻的地方吧?”
“在哪儿?”
略皱眉,殷落痕忽然觉得五湖庄也不过如此,他怎么想也就怎么说了,“这五湖庄,外面看上去光鲜,里面还不是藏污纳垢,你们正道不过如此。”
季不寒整了整衣袖起身,“正邪不两立,你也不必说这么多,yīn暗的事qíng哪里都有。”
“可是只有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这样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看了就让人恶心。”他毫不留qíng地出言讽刺,附送一个冷笑。
然而季不寒不为所动,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开始的时候还会激烈地反驳,可是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不觉得怎么样了。这世道,大家都是这样。
“如果你是真的想要去见那个林雪藏的话,我认识路,可以带你去。不过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
“那就麻烦了。”自动地搁下刚刚那个话题,殷落痕也起身,将天诀抱起来,跟上季不寒的脚步。
“你的剑呢?”
他忽然奇怪,难怪觉得今天总是觉得季不寒身上缺点什么,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是剑。
因为平时季不寒带剑太自然了,让人很难注意到他还带着剑,所以今日没佩剑,竟然也不觉得有什么违和,只是看着不是太习惯而已。
五湖庄的下人比较多,沿路上遇到都认识季不寒,还要给他行礼。
天诀慢悠悠地吐槽:“假仁假义。”
殷落痕觉得好笑,悄悄给他比口型:“你其实是嫉妒吧?”
天诀立刻bào走:“要嫉妒,也是他嫉妒本座!”
于是殷落痕耸耸肩膀,安抚xing地拍拍书壳,这一拍,天诀那书页又黑了。
殷落痕快郁闷到死了:“大哥啊,你到底要闹哪样啊?动不动就黑脸,要不要人活了啊!”
天诀:“乖,叫大哥就可以了。”
贱人!
殷落痕内心毫不犹豫地吐槽。
他qiáng压下心头那滔天的愤恨,走到季不寒身边去,“还有多远啊?”
“很远。”季不寒惜字如金,回了他两个字。
“啊,是季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迎面走来的是林氏兄弟,这两位都是嫡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大公子林常、二公子林玮,也是这届武林大会争夺武林盟主的热门人物。
殷落痕冷眼看着季不寒应付着两人,心里早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两个人渣——刚刚天诀显示的那条秘闻后面,“疑似”之后却是:手足相残。
尽管这两人是嫡出,可是对庶出的兄弟下手也太过狠辣。
林雪藏的生母虽然是小妾,可是当初也是美名传扬的俏佳人白若风,却不想这白若风仰慕林德胜之名,屈尊嫁入林家,最后却落得难产而死的下场,留下林雪藏孤苦无依,也不知这些年来到底是怎么熬下来的。
林雪藏的身体已经被殷落痕看成了天诀的身体,自然也就恨上了这两个伤害林雪藏的人。
天诀见他这样倒是有些感动。
季不寒对这两人的热络表现得极为淡然,他眼角余光一扫,只看见殷落痕眼含冷意地扫视着这林大林二,也就明白了过来,之前那书上必定是写了什么让他愤怒的事qíng。
林常林玮见季不寒始终没有跟他们jiāo谈的yù望,此刻又有旁人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于是告辞。
他们前脚刚走,殷落痕就直接骂了声“人渣”,惹得季不寒回头看他。
他倒是大大咧咧,唇角一扬便讽刺道:“看不惯他们,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痕公子看不惯的人,季某哪里敢看得惯?”季不寒难得说句俏皮话,可换来的却是殷落痕一个白眼。
殷落痕抱紧了天诀,只担心他挑了个不好的身体,急于去见林雪藏,便催促道:“快走吧,我是很想见那人的。”
季不寒于是依了他,加快了脚程,只是脑子里还是想着殷落痕的目的。
不一会儿便到了,那是一间小小的院落,连个院名都没有,环境倒是清雅极了,只是看不到人影,冷冷清清。
殷落痕站在这月亮门外,抱着天诀,眼神忽然之间微茫起来。
第18章林雪藏
茶,生香。
殷落痕怎么也想不到,走进来会看到这样的场面。
穿着白衣的公子,脸色苍白,瘦骨嶙峋,手却很稳地抓住茶壶,晃了晃,然后将滚水倒进那茶壶里,很快茶香四溢。
季不寒跟殷落痕都没再往前走一步,只是看着眼前这画面。
这便是林雪藏了。
殷落痕之前在大街上的时候曾经模糊有过一面的印象,只是想不到,近了看会是这样。
墨发雪肤,眉眼淡淡,衣袖轻扬,落下时却带着挥不去的惆怅之意。
那林雪藏转过身,将桌上的茶盏敛好,抬眼就看到了这两个陌生的来客。
“二位是……”
说话的声音很细,给殷落痕的感觉却像是暗河,缓缓无声地流淌,却总是在酝酿着什么。
他看到林雪藏眼睛的第一感觉是:隐藏。
直觉告诉他,这个林雪藏不像是别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在下洛痕。”殷落痕微笑。
季不寒也是一拱手,“在下季不寒。”
“久仰二位大名,不知……”这林雪藏,说话总是说半截,让别人去填补他留下的空白。
殷落痕只觉得好笑,他才不相信有谁听过他的名字,还久仰个毛线啊。
季不寒却是习惯了,解释道:“只是我这位——”
“我们二人只是路过此地,却不想被这茶香吸引,在下粗鄙,不识得茶道,却知阁下这茶必是好茶。”殷落痕恭维人也是一套一套的。
只不过季不寒却皱了眉,他打算了他的话,似乎就是不想要他说出其实是殷落痕特意来找林雪藏的这件事。他本来很是不满,可是转眼之间就收敛了自己一切外露的qíng绪。殷落痕一开始对林雪藏这么感兴趣,本来就是让人怀疑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看上了林雪藏,似乎——还有待考证。
林雪藏倒是没有想到,会收到殷落痕如此恭维,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相逢,即是有缘,二位不如一起坐下,品品今年新出的明前龙井。”
明前龙井?
即便是不识茶,一听到这名字,殷落痕的眼睛立刻就亮了。他不自觉地抱紧了天诀,很高兴地走上前去,一点也不客气地坐下了。“那么荣幸之至。”
天诀真觉得自己培养出了这么不合格的一个反派简直是有伤风化,滚你妹的这样的反派估计迟早是被人cao蛋的命啊!唉,他这老前辈果然是跟不上时代的变化了啊。
季不寒没有想到殷落痕会这么gān脆地坐下来,只是他不可能驳了殷落痕的面子,说自己不想喝茶什么的,也只好对林雪藏抱歉道:“不知是否打扰了林三公子?”
林雪藏微微一笑摇头,“季公子也请坐。”
天下龙井出苏杭,每年清明时节,总有许多人到苏杭一带寻找明前的龙井。明前龙井,也就是清明前的龙井,据说只有在苏杭本地才能吃得上正宗的,流到外面的却是极少,这四海城不说偏远,却已经是在北面,这明前龙井能够到这儿,也算是十分稀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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