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平日里身子有病,不适宜这种人多的场合,可是看到人多了之后也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庄含青在一边为他开道,很快他就站在了阮尽欢的身后。
天都的灯会远比山阳的灯会来得浮华艳冶,也更富丽堂皇。
这里似乎没有穷人,没有痛苦,也看不到泪水。
不是那天的那队伍,也不是那天chuī的曲子,更不是那天的唱词。
阮尽欢脑子里只有那句“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
“沈老板,你看到那个庙神老爷了吗?”一时之间,阮尽欢兴奋了一下,看到了熟悉的庙神老爷!
沈恙有些苦恼,“看不到啊。”
前面的阮尽欢一下愣了,他转过头看着沈恙,背着光的脸看不清表qíng。
“怎么了?”沈恙被他吓了一跳,突然转过头来看什么?他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阮尽欢看了看沈恙的身高,不知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他跟薛忘音差不多高呢。
深夜了,灯会散了,河里飘着的河灯也开始熄灭,刚刚还流光溢彩的河面上顿时只有星星点点的光,还在微风里摇曳,闪烁。
夏三天带着王府的侍卫出来寻人了,阮尽欢同沈恙告了别,然后就朝王府走去。
回到百叶青峰,他合上门,坐到chuáng上,双手环住自己的身子,抱得紧紧的。
在山阳城逛灯会的那天,薛忘音也站在自己的身后,他问他看得见吗,他说看得见。第二天早上在乌篷船里醒来的时候,他问他虎头灯为什么还亮着,薛忘音说兴许是十文钱的灯跟别的不一样吧……
“薛二爷,真是突然之间就很想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其实很想当后妈……点击这里:
☆、第四十三章真正的夏临渊
薛忘音坐在牢房里,看着那口小小的窗,表qíng很淡。
牢头哭着从班房那边滚过来,使劲摇着牢门,“爷,爷,爷您就出来吧!我们这个牢房真的养不起你啊!”
薛忘音回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爷,算小的错了还不成?是小的对您出言不逊,是小的错了,小的该死,不应该跟您较劲儿,您就出来了吧!我求求您了,知府大人今天就要来巡视牢房了,您就出来吧……”牢头叫做李晓三,他当了半辈子的牢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人物,这天下间哪儿有这样的疯子专跑过来住牢房的?还还一住就是半个月,看上去就跟不打算走了一样。
薛忘音还在思考人生,“你说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
牢头李晓三一听,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接溅到牢门上,尼玛的又是这个问题!
后面的狱卒都上来把牢头扶开,然后迅速打来水清洗牢门,一边洗还一边战战兢兢地道歉:“薛二爷,抱歉,抱歉,我们牢头他不是故意弄脏您的牢门的,呵呵呵呵……洗gān净,我们给您洗gān净……”
薛二爷的洁癖很严重。
他闻言点头,又看着窗外去了。
大半个镇南王府的人都在找薛忘音,可是一无所获。
书房里,夏临渊直接将下面的人递上来报告qíng况的折子丢在了地上,骂了一声“废物”。
张莫问稳稳地坐着,心想这薛忘音当年就是手染无数人鲜血的江洋大盗,当年就没抓到,现在要抓到也难,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考虑了一下,他还是决定转移自家主子的注意力:“主子,现在天都这边的时机也基本成熟,三王爷那边已经决定跟我们一起反了,又有颜沉沙那边连本上奏,我们不如……”
“理由呢?”夏临渊冷冷看了张莫问一眼。
张莫问自然知道夏临渊还在为寻找薛忘音不力一事而震怒,他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听夏临渊这样问,他本来想说直接说幼帝昏庸无能的旗号灭了就是了,可是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阮尽欢同他说的那些话。
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的,镇南王昏迷了那么久,一年到头都在喝药,御医换了一轮又一轮,从来没见醒过,府里的姬妾竟然在镇南王还在世上的时候就被夏临渊遣散了个gāngān净净,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镇南王残bào,坏事做尽,全天下的人也都认为镇南王有个出色的儿子,夏临渊是天下人眼中的君子,是天下人认为的慈悲救世的人,可是身为夏临渊身边的谋士,张莫问很清楚,镇南王没有做那么多的坏事,很多事qíng都是夏临渊的意思,可是最后背骂名的都是镇南王。镇南王府没有王妃,听说早在镇南王还在江北那边的时候就死了,也听说镇南王和世子不和,张莫问以为都是传言,可是现在想来……
看着张莫问眼神闪烁,头上冒出冷汗,夏临渊很好奇他想到了什么,暂时丢开了薛忘音的事qíng,却问张莫问:“莫问,你想到了什么?”
张莫问头上的汗是止不住地淌下来,他咬了咬牙,“天下重孝道,镇南王已经昏迷许久,御医说无药可治,不如……”
“砰——”
砚台摔倒张莫问身边的几案上,墨汁飞溅。
夏临渊面染寒霜,双眸似剑,“谁告诉你这个办法的?”
张莫问看夏临渊这样的反应,忽然之间什么也不怕了,他站直了身子,肥胖的身躯看上去还是那么滑稽,只是不知为什么多了一种难言的倔qiáng。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夏临渊忽然叹息了一声,坐下来挥了挥手,“莫问,你先走吧。”
张莫问躬身告辞,“莫问先行告退。”
出了书房,张莫问正遇上走过来的管家夏三天,夏三天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推门进了书房。
忽然之间,张莫问就觉得事qíng已经完全清楚了。
镇南王昏睡时日太久,若非人为,怎么可能?
只是……主子他的心肠当真能够这么狠吗?他有时候也设想过假如自己身处夏临渊的位置会怎么做,可是没有答案。然而阮尽欢那天看似玩笑地提出了这个方法之后,他就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夏临渊的谋士,自然希望夏临渊以最完美的方式将天下纳入掌中,镇南王的生死在他看来只如糙芥,他甚至很赞成阮尽欢的方法。
想不到,阮尽欢竟然是整个镇南王府、甚至是整个天下,唯一看得懂夏临渊的人。
一切的一切都太巧了,所有的条件都已经具备,就像是早就算计好的,现在他们杀了镇南王,嫁祸给皇帝,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qíng了。
虽然希望夏临渊用完美的办法登上皇位,可是他又隐约觉得这样的办法太残忍,更觉得夏临渊的深藏不露太可怕。
镇南王府里发生的这一切,恐怕也只有夏临渊一个人能够无声无息地做到,如果有了夏三天的配合或许就更完美了。
张莫问回望了那书房一眼,顿时觉得有些压抑,很让人喘不过气来,他又想去阮尽欢那儿了。
“帅胖,你又来了啊。”阮尽欢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那棵已经枝繁叶茂的梨树下跟他打招呼。
张莫问有些想不通,怎么阮尽欢就能够如此闲散逍遥自在呢?“我跟主子说了那天你说的办法。”
阮尽欢的眼神闪了一下,“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你不好奇主子是什么反应吗?”张莫问有些无奈,明明是想引阮尽欢上钩,谁料这家伙贼jīng贼jīng的,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他是什么反应与我何gān?”阮尽欢回答得异常冷漠。
张莫问愣住了,随即摸了摸自己厚厚的下巴,的确是与他没什么关系啊。不过他现在有个考虑了很久的想法还是要告诉阮尽欢,“阮尽欢,你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快点想办法逃走吧。”
“为什么?”涉及到自己的小命的事qíng,阮尽欢当然十分关心,虽然自己身上的毒早就解了,可是人身自由始终受到限制啊。
“因为你再待下去,我一定会力劝主子杀了你的。”张莫问如此回答。
“帅胖,你越来越毒了。”阮尽欢感叹了一句,缩在太师椅上,惬意地看着天,“不过为什么你一定要我死呢?”
“因为我嫉妒你。”张莫问很是严肃地说着,眼底闪过的却是异样的光芒。
“因为你觉得帝王是不能有感qíng的才对吧?”阮尽欢没有看张莫问,依旧是在看天,这么蓝的天空,很少见。
张莫问沉默了。
阮尽欢眯着眼睛,刚刚躲进云层里的太阳又钻出来了,他的声音懒懒地,“夏临渊未必不是这样认为的。”
不懂,完全不懂。张莫问觉得自己的智商真是不够用了。
“帅胖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阮尽欢笑嘻嘻地问着他。
张莫问脑门上青筋蹦了一下,“你智商才不够用!”
“哎呀,帅胖,没关系的,你长得胖,智商全给了你身上的肥ròu,大脑自然就显得小了,我知道你苦衷的。”阮尽欢坐起来拍了拍张莫问的肩膀。
“你刚刚的话是觉得——主子一定会杀你?”张莫问只想到一种可能。
可惜答案是错的。
阮尽欢摇了摇手指,“他一定会放了我。”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主子一向是奉行不能用的人就消灭掉的原则的。张莫问觉得阮尽欢必死无疑。
“因为啊——”阮尽欢拖长了声音,斜着眼睛偷偷看张莫问的表qíng,然后恶意地弯起了唇角,接着道,“哥这种奇葩是世上少有的,哈哈哈……”
张莫问肺都要气炸了,他脸色青黑,想不到自己又被阮尽欢给摆了一道,他现在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这王八蛋算了!
阮尽欢这种人要是活在世上,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折寿的!绝壁会折寿的!
阮尽欢打个呵欠,“哎呀,帅胖你就不要多想了嘛,想多了会伤身的,伤身就会不举,不举就会没老婆——”
“你闭嘴!”狰狞地怒吼了一声,张莫问觉得自己一代天才,怎么到了阮尽欢这里就活像个傻bī了呢?尼玛的伤身是那个意思吗?你才不举,你全家都不举!污言秽语!这阮尽欢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qíng啊?!
“帅胖啊,你生气的时候好可爱,哈哈哈哈……”阮尽欢笑弯了腰。
我们亲爱的帅胖站在院子里,雷了个外焦里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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