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楚衡被吓了一跳,刚要询问怎么了,陆庭却已经伸手捧着他一侧的脸,凑上前来,吻在他的唇上。
唰一声,房内的蜡烛被弹指熄灭,一瞬间,房内只余月光。
楚衡睁着双眼,见透着月光的屋内,陆庭半垂的眼帘下,那双理当深蓝的眼眸蕴着星光,心头一软,回了一个吻。
“不想一直听我说别人的事?”
楚衡笑着问了句。陆庭稍稍侧过身,摩挲他的唇:“嗯。”
楚衡只觉好笑,隔着中衣,摩挲陆庭的胸膛,按在身后的手掌,从背脊处逡巡,一路摸到了臀部。
彼此贴在一起的那物,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互相摩擦。楚衡忍不住发出喘息,陆庭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不多会儿,便再顾不上其他。
陆庭常年习武,体魄qiáng健,往日里同楚衡在chuáng上行事,总是能将人折腾得大汗淋漓,恨不得勾成一团在chuáng上睡个一天一夜补充jīng力。
这一回,却难得只做了一次,就将人搂着睡了过去。
可睡到半夜,从西厢院忽的传来了尖叫,紧接着是一连串的怒喝,听得出来都是庆王府护卫的声音,隐约还能听见刀剑相jiāo的碰撞声。
“怎么回事?”
听到声音的瞬间,陆庭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扔在地上的衣裳被他一把抓起披上,随手抓过佩剑,就要开门往外走。
楚衡也紧接着惊醒,穿上衣裳也跟着往外走:“这声音听着是从西厢院传来的?”
西厢院内。
阿苏娜用过药后,很快就发了一身汗,擦过身后在chuáng上睡了过去。江离不肯跟嬷嬷睡,硬是蜷缩着挤在阿苏娜的身边,这会儿也已经睡得打起小呼噜。
值夜的小丫鬟得了嬷嬷的嘱咐,半夜时悄悄进屋,给两个人掖了掖被子。等到她悄悄关上门,低头去chuī手里的火折子,眼前忽然亮起光亮。
那道光像是嗖一下划过,却亮得惊人。
小丫鬟吓了一跳,扭头朝着光亮划过的方向去看。月色下,躲在院中树上的黑衣人几乎无处可躲。
“有刺客!”
话音未落,有飞镖破空而来。小丫鬟吓得丢下手里的火折子,抱头蹲在地上无助地尖叫。
不远处巡逻的庆王府护卫,几乎在听到那一身“有刺客”的大喊后,随即反应过来,涌进西厢院。
庆王府的护卫大多身qiáng力壮,庆王早年下过奖惩,若是有能gān的立功的,就能从护卫升入亲卫军。因为,在听到声音的时候,当值的护卫们很快就冲了过来。
尽管如此,那被吓坏了的小丫鬟还是被从树上下来的一个黑衣人一刀毙命,直接横死门前。
潜入西厢院的黑衣人不止一个。杀死小丫鬟后,其中一个人猛地撞向房门,却发现里头不知何时竟然上了门栓。阿苏娜从睡梦中惊醒,丝毫不敢大意地抵在门上。
黑衣人的目标十分明确地直指阿苏娜。一人撞门,剩下几人在不断抵挡护卫。一时间,刀光剑影,甚至还有人趁机she弩。
混乱中,有护卫被打伤,也有黑衣人被砍了一刀滚到在地。
陆庭的佩剑名为龙泉,是一柄利剑,死在这柄剑下的大钺氏人及流匪无数。这一次,他持剑而来,很快与护卫一道,将那几个不怀好意的黑衣人制服。
撞门的黑衣人一声怒吼,持剑猛地往房门fèng隙中捅,房内传来阿苏娜的尖叫。
陆庭脚步不停,飞身上前三步,手中龙泉剑瞬间横在对方喉间,而后一拉,顷刻间,鲜血喷涌,溅she在门面上。
西厢院内的下人大多没见过杀人,此时听到门外动静暂歇,悄悄推开门打探qíng况。院中灯火通明,地上到处都是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熏得一阵阵想吐。
楚衡几步上前,先给几个受伤的护卫止住血,而后才有空看了一眼那几个黑衣人。
“把人带下去!”陆庭收剑,将倒在门前的黑衣人踢开,“去联系亲卫,把这几个活着的嘴里的毒囊抠出来,当心还没问出什么就先自尽了。”
因这些年,陆续也有大钺氏的刺客潜入归雁城,试图刺杀庆王。庆王的亲卫以及府内护卫,早已习惯了将人拿下前,先把人打晕,而后抠出嘴中毒囊,以免这些人咬破毒囊自尽。
护卫们利索地将人带走,陆庭在阿苏娜打开门后,拍了拍楚衡的肩头,径直去找庆王。
虽已是深夜,可这满地的血仍需要下人们赶紧打扫。
阿苏娜一身冷汗地坐在地上,身边依偎着江离:“楚郎君……”
“这些黑衣人,你是不是知道是谁派来的?”
“是江坨。”
“江坨?”
“就是老阿爹。”阿苏娜闭眼,脸颊贴着江离,眼角垂泪,“阿姐临死前叫我带着离离逃走,老阿爹他一定是把我们的事告诉了他的主子,不然不会一路上都有人想尽办法地要杀我们。”
阿苏娜这一路来的遭遇,楚衡已经得知,然而看到黑衣人,越发清晰地感觉到,江坨等人要杀她之心的坚决。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然,他们为何要下这个杀手?”
阿苏娜似有犹豫。她原本的确藏了点话,可眼看着入城之后,果然如阿姐所言,的确得到了楚衡的帮助,且有庆王府的庇护,日后无论发生何事,离离的安全都能得到保障,似乎……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对,”她下定决心,伸手取下离离贴身挂在胸前的一块金锁,“这里头是阿姐亲手写的一份信。”
楚衡垂眼,看着阿苏娜手中的金锁,摇了摇头:“明日天亮,我带你去见庆王殿下,这些事还是由你亲自与他说的好。”
“不必等明日了。”
房门外,忽然传来庆王的声音。楚衡吃了一惊,赶紧往门外走,庆王与陆庭正一道站在门口。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恰好能将阿苏娜的话全部听进耳里。
这一晚,西厢院一直亮着烛灯。
楚衡与陆庭陪坐在房中,听阿苏娜哭着将所有的事原原本本告诉给庆王。
这一晚,冲刷过的院子里,血腥味似乎渐渐淡去,可谁也不敢再睡下,生怕睡梦中,不知从何处又跑来黑衣人,手持长剑,逢人就砍。
另一边,远隔重山的燕都。
被横竖三十八条街道分割成一百多个坊的城郭之中,西市一家以胡姬闻名的酒家中,一群高鼻梁,蓝绿眼睛的女子莺莺燕燕,舞姿婀娜。
酒家的大门紧闭着,似乎是担心里头的丝弦声传至外头,叫武侯们听见了,破门而入把人抓走。
羌笛声低低chuī着,场上的年轻郎君们搂着怀中胡姬嬉戏,酒水从互相jiāo缠的唇舌间淌下,湿了大半的衣襟。
如今任职司药局直长的丘九郎搂着坐在怀中的胡姬,大胆地伸手揉弄,下巴抵在胡姬的脸上来回蹭。
歌舞看得舒心,酒也喝得畅快,酒家的大门忽然叫人撞开,丘九郎喝得有些迷糊了,还来不及推开怀里的女人,已有刀剑架在了脖子上。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向领兵破门的来人。
庆王世子赵笃清手握佩剑,剑尖挑着他的下巴道:“丘直长?丘九郎?”
赵笃清笑了笑,眼底一片冰冷:“走吧,本世子请你去大理寺坐一坐。”
第66章
明德帝之死,其实真正关心的人,已经不多了。
那样一个皇帝,在位这些年,好事没gān多少,劳民伤财的蠢事倒是做了不少。如今人走茶凉,谁还记得去想他究竟怎么死的。
是传闻中死在宫外胡女的身上?还是在宫里突发急症bào毙?
似乎在太子赵贞被匆匆推上帝位后,已经一丝一毫都不重要了。
丘家自太子妃正式册立皇后后,就一直上下联手,试图在各宫安cha更多的自己的人手眼线。
同为丘氏女的太后直接以皇嗣为由,往新帝后宫送了几名选自丘家旁支以及依附丘家的几个世家之女。新帝所说乖巧地将人都收入后宫,也在太子妃的温柔劝慰下,去了其他妃子的宫殿内,却始终以“三年孝期”为借口,未曾与任何人行周公之礼。
另一方面,唯恐新帝成为丘家傀儡的太皇太后,不断地拔除着宫里丘家的眼线,直接将自己的态度摆在了明面上。
丘壑几次借太后之名入宫,要求面见太皇太后,都被她婉拒。不知不觉间,整个朝廷分分两派。
一派依附丘家,以丘壑马首是瞻。另一派则是则是保皇,明德帝在时哪怕昏庸这一帮人也照常护着皇帝,为他出谋划策,名得地驾崩后随即拥簇新帝赵贞。
而在这两派之中,其实还有一群人。
他们忠心的对象,是元王。
“九郎被抓了?怎么回事?”
丘府堂屋门口,丘壑之妻高氏正在高声呵斥一个庶仆,与那庶仆一道过来的几位郎君杵在那儿,一时间cha不上话。
九郎是庶出,其母不过只是丘壑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的通房丫头。那丫头如今成了姨娘,仍旧侍奉在正妻身旁,可听说儿子出事,已经顾不上身份,跪在高氏的身边哭求。
“老太太,九郎年纪小,稍有错漏之处,在所难免,您一定要帮帮他啊……”她眉心紧蹙,面上的胭脂被眼泪冲刷得乱七八糟,“九郎进司药局后,做的所有事,可都是老太爷的嘱咐,万一九郎因此获罪,可是要连带……”
“闭嘴!”
丘壑领着几个儿子匆匆而而来。那姨娘被呵斥地打了一个哆嗦,跪行到夫主身下,死死揪住他的袖子,哭得悲痛yù绝:“郎君,郎君,那是我的儿子,是咱们五房唯一的儿子啊……”
丘壑瞪了眼眼看着就要和正妻姨娘一起掉眼泪的庶子:“没用的东西。”他扭头,向那庶仆询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丘府中的郎君偶尔在西市留宿,只要不将那些不gān不净的女人带回府中,丘壑从来不管。九郎入司药局后,更是要与他人来往,不过是喝一夜的酒,抱一夜的女人,丘家任其自由。
兴许也是因此,丘九郎被抓走后,庶仆连夜在城中奔跑回府传信,武侯们就是撞上了也不敢将人关起来。
这才叫庶仆在九郎被抓后不久,就赶回了丘府。
“九郎本身与人在吃酒,哪想庆王世子忽然带人闯入酒家,直接将九郎抓走了!”
“庆王世子?”丘壑眯起眼,又说,“可知带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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