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诱芷_槿岱【完结+番外】(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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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意识到不对,便感觉到腕间一松,就有什么从袖口处滑出。

  掉落在厚毯子上的佛珠无声无息,红色的珠子被透过窗格洒落月光照得异常刺目。

  宋大老爷与他都怔愣片刻。

  下刻,他就冲出了马车。

  “子冲,你这是要上哪儿?!”宋大老爷被他举动闹得莫名心惊。

  徐禹谦被猜测到的事qíng吓得呼吸都快停滞,只道:“俞府!”

  俞府二字使得宋大老爷也变了神色,他忙也下了车跟上前,却又见女婿骤然停下,用有qíng绪翻涌在翻涌的黑眸盯着他看。“岳父大人带着陈虎即刻进宫!太子!”

  一连两番惊人之言,宋大老爷也变得焦虑,更有着不可置信:“太子那应该不会出事才对,毕竟是深宫,承泽与定国公世子还被太子留下了。”

  “五城兵马司被调动,这么高调的举动张敬不可能只用到宋府找人,他是在京中都布了线!冯旭来宋府也只是迷惑我们的,张敬应该是知道惋芷又被转了地方!而张敬敢将五城兵马司这底牌露出来,肯定还会留有一手!”

  宋大老爷已经从女婿的话分析到关键之处。

  张敬是与人里应外合了?!

  里边的人……“定国公世子!”宋大老爷心中惊涛骇làng,张敬这是要反?!

  可是他反了太子拥护谁?!

  宋大老爷想着脸色铁青,匆忙与在后一辆马车的程氏说了一声,与女婿再出府分路而去。

  他们透过冯旭看清了形势却没看透局势,张敬果然老谋深算!

  徐禹谦将马车给了宋大老爷,让陈虎跟紧进宫,自己则带着林威等人骑马一路赶往俞府。

  此时的俞府大门紧闭,外院未亮一盏灯,内院亦静悄悄的,只有正院灯火通明。

  穿程子衣的侍卫与着轻甲的士兵里外三层将院子围住,李明婳抱着已睡熟的轩哥儿冷冷坐在一边,死死盯着那京城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首辅张敬。

  惋芷扶着腰立在放有笔墨的案边,微垂了眸,神色冷静。

  张敬坐在案对面喝茶,看着桌案上用白瓷瓶cha养着的几朵秋jú,神色淡然。

  案前的女子许久未动,他这才笑笑道:“你拖得越久,徐禹谦没命的几率越大,你猜猜他现在有没有发现我已经到了俞府。若是猜到了,你再晚下笔,我的人在路上堵了他,那真的是迟了。”

  生死之事在他嘴中说出来,如家常一般。

  惋芷终于抬了眸去看边上的笔,慢慢伸手取过熏了墨,左手轻轻挽住宽袖下摆,是要下笔的意思。可她做完动作,手又停顿在空中,墨汁顺着笔尖就那么滴落下来,染了那明huáng色的细绢上。

  张敬看她一眼,“还是别làng费时间了。”朝身的侍从招了招手,又一张新的细绢重新铺好在她跟前。

  明huáng的颜色在烛火下有些刺目,惋芷看了好一眼,突然抬头却朝张敬笑道:“其实四爷那么聪明,猜到的怕不止是你在俞府。”

  “你这么说我倒也是相信的。”张敬从方才随意的坐姿换成了正坐,唇边亦带了笑意,只是那盯着人的双眸却只让人心里发冷。“徐禹谦确实是我所有门生中最聪慧的一个,亦是最有手段的一个。”

  听闻他夸赞自家夫君,惋芷又一笑,带着与有荣焉,挽着袖子的手变成轻轻摩挲着袖沿边上暗纹。“四爷确实也是我见过的男子中最出色的。”

  “所以我也是极舍不得他这样的有能力有手腕的人。”张敬看着惋芷道,那平静的目光扫过她时,她会觉得有无形的气势与压力笼罩着她,让她呼吸都困难。

  她忙定了定神,张敬已继续说着:“只要你照着写下,也算是有了从龙之功,我亦是心胸宽广之人,不会计较子冲这些日子生的不敬之心。”

  不过几句话,张敬从直呼门生其名再到其字,惋芷想叹玩弄权术之人真真会把控人的心理。不过那句从龙这功,她听得是真想呸他一脸。

  她不傻,怎么会去相信张敬会放过四爷,放过她,甚至放过宋府!

  可也只有她清楚,自己表现得再冷静,其实内心还是有些惶惶。

  三五句对话,已经让她吃力,拖延时间这招肯定是用不了,她从一开口就bào露了。心眼不够人首辅看的。

  身子重,站得腿发酸发麻,肚里的孩子也像是发现了危险似的,开始不老实总动弹。

  似乎她争取不了更多的时间……

  惋芷闭了闭眼,阻止翻涌的qíng绪流露,深吸口气才再睁眼。

  她指尖已摸到了宽袖内冰冷的触感。

  她微微弯腰,又再熏了墨,笔尖已轻触细绢,这举动落在张敬眼中便是下了决心。

  下一瞬,张敬却见寒光闪过,他反应迅速站起身来往后退去,他的侍从亦要伸手去擒惋芷。只是那道寒光袭向的并不是他张敬……

  第97章大结局

  张敬看着那道凌厉寒光,意识到惋芷意图时已来不急阻止,众人反应过来亦为时已晚。

  惋芷只觉得腕间一凉,皮ròu被割裂的疼痛使她额间霎时就渗出了冷汗,在疼痛中她反倒朝张敬笑了。

  侍从击落那把jīng致的匕首时,鲜血溅他满手,连侧脸都沾了几滴。

  李明婳紧紧抱着儿子,任眼角泪水淌下。

  “蠢妇!”张敬脸色铁青,看着那笑中透了得意的女子斥骂。

  骂完后却又叫侍从捏住她手腕止血,并要人传郎中来,侍从额间也急出了汗。“大人,割到手筋了。”

  那么jīng准的位置,这名女子肯定不是突发其想的反抗,也太利落了……

  惋芷任他按着伤处,痛得脸色煞白跌坐在椅子中。

  她听到侍从给张敬回的话,同样褪去血色的唇弧度又高扬了些。

  自位极人臣,张敬也不知自己有多久没被这般挑衅过,气急败坏着厉声道:“你以为就是没了诏书就无法登基了?!”

  “当然有。”惋芷吸了口冷气,缓缓地说:“只是名不正言不顺,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心中都会清楚明白!何况,你傻还是我傻,真以为会有什么从龙之功可饶一命?!首辅大人,你究竟是怎么当上这首辅的!”

  惋芷疼得眼前都有些发黑,可将想做的想说的都了了后,发现心中只有阵阵快意。

  最坏的下场不过是死,不恶心张敬一顿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反正是死过一遭的人。何况……她相信四爷,而她也不能一再拖累四爷!

  没想到方才还柔柔弱弱的女子,转眼就跟个泼妇一样伶牙俐齿,张敬委实是被气着了,双目赤红。他盯着惋芷yīn冷一笑道:“我就让你看看,名不正言不顺又如何?再陪你看看等来的是我那好门生的尸体还是他人!”

  惋芷闻言闭了眼,胸口起伏不定,却不再说话了。只庆幸自己果决,张敬果然一开始就没准备放过四爷。

  屋里便安静了下去,气愤沉重得让有些窒息,张敬慢慢显露出了他的焦急来。

  他失算了,没有算到宋惋芷还有那么烈xing的一面,没有诏书事虽能成,却要耗费更多心力jīng力。不知如今宫里如何了,算来算去,也只能走最后镇压这最后一步。

  坏他好事的宋家女!

  待大事成后,他定要将她与那叛逆的门生徐禹谦挫骨扬灰!

  廊下灯笼轻晃,廊下树影映在门扇也跟着摇曳不定,似在张牙舞爪。张敬看得更是心烦意乱,外边却突然像有鞭pào的声音接连响起,院子里谁人喊敌袭,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这突来的动静叫张敬嚯的就站起了身,惊疑不定。

  这,这个声吃是——神机营的人?!

  怎么会!

  “张敬你个老匹夫,快把老子媳妇放了,不然老子把你崩开花!”

  粗狂的声音从外边传了进来,李明婳紧张着站起来,怀里熟睡的孩子动了动,她又忙坐下轻轻拍他的背。屋里的三名侍从不用吩咐已拔刀威胁着惋芷与李明婳。

  张敬袖中的手有些抖,对突然到来的神机营有些心惊,皇帝应该昏迷不醒了,谁指挥的?!

  俞府内外的兵马呢?!

  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就被杀完了,他可用了近三百人包围着。

  外边却又有声音传来,“张敬,我们也许久不见了,当年我在内阁时你还是小小侍郎,如今你却是权势滔天,更动了不能动的心思。”

  苍老的声音不但使张敬诧异,惋芷在这一瞬也忘记了腕间的疼,激动又惊喜。

  外祖父怎么回京了!

  “居然是郑老,怪不得能指挥神机营的人。”张敬辨清来人笑了两声,侧头看了眼半边袖子都染着血迹的惋芷。“不过郑老是什么时候回的京,委实叫人意外。”

  外边气定神闲的声音又传了进来,“你封锁京城前堪堪进的城门,为了清理你城里埋的小老鼠,还是被耽搁了些时间。”

  张敬闻言突然大笑,叫人开了门,郑老太爷与俞宇森透过层层侍卫间的空隙,见着内中qíng况。

  惋芷袖口裙上染着一片血红,郑老太爷看得睚呲yù裂:“张敬,你居然真去为难身怀六甲的弱女子!”俞宇森同样震惊间又见妻子儿子被人用刀架着圈头紧握。

  “成王败寇。”面对小人之行的指责,张敬反倒更加淡然。“过程有什么要紧的?”

  “是的,成王败寇,过程有什么要紧的。”

  他话落,一道身影大步而来,举着火把的士兵纷纷让开条道。

  徐禹谦稳步而行,眸光冷厉,惋芷惨白的脸色及一身骇人血迹让他qíng绪疯狂涌动。

  张敬立在屋中,遥遥睥睨着步步走来的徐禹谦,先前的惊与疑又化做冷静:“所有门生中,我就喜欢你的明白,子冲,事已至此何必再挣扎。宫内已经乱了,京城外也乱了。”

  徐禹谦一路往前,越过yù阻拦他的郑老太爷与俞宇森,步伐坚定沉稳。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用刀尖向着他,其余士兵亦齐刷刷紧张戒备步步靠近的高大男子。

  惋芷早在他出现那刻便眼晴发酸,见他没有受伤,身上只是沾了些奔波的风尘,又将那泪意bī了回去。qiáng行让自己露出笑来。

  四爷来了,一切都会解决的。

  高大的男子越来越接近自己的保护圈,张敬眯起了眼。

  他知道徐禹谦有多危险,更别提此时他浑身上下皆是一种yùbào发的毁灭气息,他抬手示意,侍从高喊:“靠近者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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