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的那个笑,是什么意思?!
这日,到颐鹤院给老夫人请安的少了江氏。
惋芷在旁边茶房泡茶,就听得徐老夫人与传话的婆子道:“你回去告诉她好好打点,光霁下场考试的事要紧,我这不用她cao心。”
明天就是会试了,也不知道兄长准备得怎么样。
惋芷想着将滚烫的水冲入茶碗,盯着随水打转沉浮的茶叶在心里默算日子。
离四爷出门的日子已经过了三天,怎么也没有送个信回来?
这些天她其实也没有怎么睡好,总是要碾转到很晚,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认chuáng的毛病。
那边婆子已经应声退下,惋芷敛了敛思绪端上描金海棠花纹的托盘往厅堂去。
先给徐老夫人上了茶,又给二房三房夫妻各上一杯,再吩咐着丫鬟给侄子侄女们上一份。
“你们快些偿偿,同样的茶,惋芷泡出来的滋味就是不一样。”徐老夫人笑眯眯的招呼着。
众人笑着给惋芷道谢,都抬手端起慢品。
惋芷被夸得有些脸红,忙道:“哪里是我的功劳,不过是用了先前收集的泉水,娘过誉了。”
徐老夫人哈哈的笑,“那也是你心思巧。”
是喜欢一个人,什么都是好的。
二太太三太太心里明白得很,可这茶确实又有别香味。
三太太投着婆婆其喜好附和道:“是不一样,怎么还有着淡淡的桂花香,我还以为是加了桂花在里面呢。这个时节可没有桂花的。”
惋芷闻言笑着说:“是这口泉边全种了桂花树,取水时就是桂花开的时候,取了就密封埋着,一直到这冬日我出嫁前起了出来,带到府里,所以喝着有桂花香。”
二太太三太太听了也认同她心思巧,也雅致,何况还长得讨人喜欢,婆婆偏疼也不全无道理。
到了下午,昨日上门复诊的郎中再度来请脉。
他昨天把了脉后就让惋芷停了一日的药,说回去再斟酌以后要服用的药方,今日给她号脉后又用银针在她手上一处扎出血,细细看过露了轻松的笑写方子去了。
秦勇就站在庭中等侯,老郎中写完方子又被徐老夫人叫去好问一通,老朗中先前就得了jiāo待,一概只回调理些许日子就好。
徐老夫人仿佛像是看到孙子在招手似的,欢喜得让人打赏老朗中二十两银子,送他离开的秦勇又甩给他五十两,乐得他连眼都眯成一条线。
傍晚,徐禹谦的信终于送到家里,一封给徐老夫人,一封给惋芷。
徐老夫人晚间叫了众人到屋里吃饭,算是给徐光霁参加会考打打气,惋芷正跟着季嬷嬷许嬷嬷摆桌,听到这个消息就侧身往厅堂看去,险些没和上菜的丫鬟撞着。
西次间传来低呼声,徐老夫人捏着信直笑,心里透亮的。
到底还是新婚夫妻,肯定是听到来信着急引的动静。
坐着的江氏心里冷哼一声,觉得惋芷上不得台面,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不满着又侧头扫了眼儿子,见他半垂眸在把玩腰间的玉佩,猜不透他是在想什么就作罢继续坐着。心想明日该下场科考,他再有什么心思也都该是收敛了。
第30章他疯了
徐老夫人喊了惋芷到跟前,把信给她。
惋芷拿着信,双眼亮晶晶的,然后将它小心的塞到了袖子里。
徐老夫人一怔,奇怪道:“你怎么不看。”
“媳妇先将晚饭打点好。”惋芷抿嘴笑着说道,朝她福了一礼又回到西次间。
那么些人盯着她,她哪里好意思看,收到信就知他平安到达落脚的地方,早些晚些不都一样。
徐老夫人看着她的身影心思一转,脸上升起了笑意,将手边的信拆开让大丫鬟茉莉读给她听。
厅堂朗朗的读信声就传到西次间。
内容很简洁,徐禹谦要徐老夫人保重身子,他一切都好,已到达地方着手忙碌,末了还有说惋芷有做不好的地方要她老人家多担待。小姑娘xing子腼腆,比她后院的鹿儿还不经吓。
徐老夫人再也没忍住笑出声,传到侧耳偷听的惋芷那,羞得她满脸通红,手揪着帕子泄愤。
徐禹谦怎么会跟婆婆说这个!
还被大声念了出来,她以后还要不要见人。
承恩侯听了也跟着笑道:“四弟也就只在您面前这样,把温文儒雅都丢开光哄您开心,四弟妹哪就是他说的xing子。”
江氏在一边狠狠皱眉。
自己的丈夫也是个心宽的,当初选的儿媳妇成了弟妹,他还能这样坦然,他心里就一点也不怪小叔不尊重他?!何况他又知道宋惋芷是什么样的xing子了!
“他肯定不知道我会让人念信,回来得恼了我。我这还平白做了回坏人咯。”徐老夫人笑得泪都出来了,视线往西次间看去。
惋芷站里边真是恨不得找地钻,却也没有怨徐老夫人的。
老人家让念信初心还是为了自己,知道方才是她害羞没敢看信,怕她着急安她的心。
说来说去,错的还是四爷,哪里就有成天把她当小动物的!
厅堂间欢声笑语,连小辈们都少了分拘束,徐茹婧更是顺着自己父亲的话说四婶娘是最大方温婉不过的人,她要为她抱屈。
江氏险些被父女要气得翻白眼。
徐老夫人却更开怀了。
满厅的笑声,落在徐光霁耳中恍然不觉,他只垂头看手中的玉佩,想着母亲昨日说的话,眸光明暗不定。
用过饭,徐老夫人又提到惋芷泡茶的泉水,要承恩侯夫妻也试试。
带到颐鹤院的那一坛泉水已经用完,惋芷就出了厅堂让立在庑廊下的玉桂回去再取。
庑廊下一排红色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打转,院墙边的几株红梅花朵稀梳,已经有败落之势,在夜色中更显萧瑟。
惋芷不觉的被吸引了视线,站那看了一会,因那凋零的美心中也生了些许唏嘘。又联想到死在花轿上的自己,如若没有再重活这一世,她也就跟这梅花一样最终化作尘泥无人再忆起曾经灿烂。
一阵夜风起,抚过她激得她打了个颤猛然回过神来,摸了摸手臂似乎感觉到有些冷,就转了身准备到茶房等着。
哪知回头身后有着个黑影,无声无息立在那。
她吓险些叫了出来,退后几步。
徐光霁从背光处走了出来,俊朗的面容上冷若冰霜,双眸死死盯着她。
“你…”看清来人,她再次后退腿却碰到美人靠,只得停住——没法再退了。
徐光霁沉着脸,已然往前bī近。
她有些心惊,紧张的扫了眼四周。这里是拐角处,离茶房有一段距离,丫鬟们又都在正厅伺候,正厅里的人也根本看不到这边的qíng况。
徐光霁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又是过来要做什么?!
惋芷想着心跳剧烈,见两人就只离一步距离,忙往则边一箭步跨出去,又远离他。
“世子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她警惕的盯着停顿住的徐光霁,质问着,却不敢大声。
徐光霁唇边勾了抹笑,冷冷清清的,又抬脚往前。“不过是想问你个问题,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这声音落在他耳中丁点威胁力也没有。
“你站住!”惋芷觉得他是疯了,有什么问题不能当着人前问,他要在这堵她。
然而,对方充耳不闻,根本就没有停下的意思。徐光霁幽幽开口道:“宋惋芷,我若高中,你会不会后悔你的决定。”
她全副心思都放在他的动作上,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他说话或是说什么,只踉跄往后退,一步再一步。
徐光霁见她避自己如蛇蝎,以前带着柔qíng怯怯的眼眸只余恐慌警惕,心中猛然就窜起了无名火,想拉住她不让躲也同时间真的把手伸向她。
惋芷被他的动作真要吓得魂都没有了,他怎么敢对她动手动脚,心念间连犹豫都没有抬手就狠狠落下,打偏那伸来的大掌。
徐光霁哼了一声,手背传来火辣辣疼,他的手也就缩了回来。
她见他停住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憋着劲抬脚就往前冲。
他正诧异她的反抗,未留神真被她撞得退一步,让她从fèng隙间像只鱼儿一样溜走。
看着急急走到亮堂处停下来的惋芷,徐光霁才反应过来,旋即低头去看右手背,三道鲜红的抓痕在昏暗灯影下竟异常明显。他皱起了眉,再抬头,已不见了惋芷身影。
神色慌张的惋芷回到茶房,小丫鬟们被她吓一跳,可见她脸色不好都没敢吱声,有个机灵的就先给她上了茶水。
明亮的光线,身边有了人,惋芷那颗惊魂不定的心才稍安。
她接过茶水坐了下来,一口气喝得见底,惶惶想着,徐光霁究竟又是在发什么疯?
搁下茶碗,湿透粘腻在肌肤上的中衣又提醒着她徐光霁举动有多骇人,脑海里倏地蹦出他刚才的问话。
他居然问他若高中了,她会不会后悔?
他高中了,她为什么要后悔?他就是现在一跃成了内阁首辅又与她何gān?
上回拦住她莫名奇妙问她嫁给了四爷是不是很得意,今儿还险些就对她动手,这人真得了失心疯不成?
他将她比喻得连花泥都不是,两人也明明白白的划清界线,偏还要一而再的为难她!
惋芷想得气闷,又后怕不已。
徐光霁太危险,以后她不管去哪儿都不能落单一人!
紧张慌乱的惋芷,直到泡好茶她神色才恢复如常,重新整了整衣裳,她带着小丫鬟回到厅堂。
里面仍欢声笑语,她一眼就扫到已坐回原位表qíng淡漠的徐光霁。
惋芷眉心还是止不住跳了一下,旋即又目不斜视带着如常的微笑给婆婆上茶,又亲自端了给承恩侯与江氏。小丫鬟们则给其他人上茶。
别有滋味的茶香又得一翻称赞,惋芷大方的把剩余四坛泉水送了出去,三房各一坛,老夫人一坛。屋内气氛更加热络。
只是到散去时,徐光霁那碗茶始终没有动一口。
惊心动魄的遭遇,惋芷回到西厢梳洗后就瘫倒在chuáng上,双眼无聚光的盯着承尘好一会才爬起来,在烛火下拆了徐禹谦的信。
他字苍劲有力,带着与他人不一样的凌厉笔锋,惋芷看得怔愣,有些不能和常挂着温润笑容的他联系起来。
可下刻又想到两人争执那天,不由得微笑,其实还是满符合他的,霸道得很。
徐禹谦的信和他平时说话的口气一样,字里行间都透着温柔平和,提及他的只有一两句,余下全是对自己的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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