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坐在自己哥哥床边,顾老爷也慢慢想起一些事儿,有些羞愧,有些愤然,可怜他浑身无力,看到最爱的孙孙屁股被打成紫茄子,却也不敢招惹自己弟弟,他家幺弟翻脸是很可怕的�?br /> 顾昭叫下奴抱了顾铭琅下去,此刻,顾铭琅哭的已经不是以泪洗面,是以泪洗澡�?br /> 顾昭坐在床头一只手拉住自己老哥哥的手,按住几个穴道揉,以前上跟公园的老大爷学过,那个地方管那,常揉着对身体好�?br /> 那几个太医不懂,倒是只好奇的看了一眼,便做其他的去了�?br /> “哥哥真是越活越出息了,一大把年纪,许是跟娇红呆久了,竟学会妇人吵架的手段了�?rdquo;
顾老爷一睁眼,开始咳嗽�?br /> “真是阿弥陀佛,您还能正眼看看我们,您这一蹬腿儿去了,咱家可就热闹了,您去了便罢了,我嫂子指定得跟着吧?老夫老妻的您自己去,她多没意思,是吧嫂子�?rdquo;
卢氏委屈,连连点头,哽咽道:“老爷若不在,前脚走,我后脚就去�?rdquo;
顾昭放下揉热乎的手,拉起另外一只手继续揉:“嫂子一走,咱家就好了,茂德袭爵分家,他五十多了,早就该袭爵,你说你站着茅坑不拉屎的晃悠着,也不怕小辈儿看着你烦�?br /> 说起来,咱茂德是块愚木头,凭谁来一哭,指定分人家一块。茂昌是个四六不懂的,甭管分了多少,你放心,至多一年,他就得去下司马租房子住,住不到一年,您就去南城根儿找他去吧,端个破碗乞食呢!”
“�?hellip;…”不知道那位太医没忍住,哧的一声笑了�?br /> 顾岩气的直不成,又羞又愧的在那里装死�?br /> 顾昭没搭理那边继续唠叨着�?ldquo;老的去了,小的一大堆,这世上只有亲生的爹娘苦巴巴的为儿为女,哥哥一走,世上谁来疼他们?谁为他们想半分哥别看我啊!我才多大?我脚烂着还没人疼呢。当哥的能跟当爹的一样吗?八�?hellip;…”
这句八年,正中命门,顾老爷心酸,反手拉住他口齿不清的说�?ldquo;哥疼……你�?rdquo;
“……哥哥今年都六十六了,一身的伤,如今是无战事了,也该歇歇了,今儿起告了病假,若不然,告老还乡吧�?rdquo;
刹那,屋子里格外的安静,就连一脸悲色的顾茂德都惊讶的盯着自己小叔叔,没错,顾昭此举,又是不合时宜了�?br /> “�?hellip;…能有什么呢,天下大着呢,哥哥自懂事起,就跟着爹征战八方,爹老了,哥哥又接茬上,没为自己好好活过一天,咱老家,山也美,水也美,哥哥却没在故乡的池塘钓过鱼,没在故乡的山上寻过野趣,今年六十六,过几日哥哥就六十七了。难不成一辈子就这么干耗着,一直耗到……”
顾老爷忽坐起,捂住自己弟弟的嘴巴:“今天下方安,吾虽老迈,念及君恩,怎敢自安�?rdquo;
顾昭有些气闷,站了起来扶着细仔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扭头对自己哥哥说:“有句话,不怕人听到,哥哥可知,今后,这朝堂上,总有一天便会到那个……那个……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境地,到那时,哥哥难道每天都因为武事,被人抬着下来吗?”
说罢,顾昭被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拂袖而去……
第十九回
上京皇宫,水泽殿,此处因位置在火眼,故殿名水泽以来中和完全宫内五行。此地是天授帝平时休息,办公的小殿,他也常在此处接见他喜爱近身大臣,说些君臣亲昵的私房话�?br />
此刻,天授帝赵淳熙正望着桌边刚从山上寺院送下来的经卷发呆,户部右侍郎高启贤高大人坐在殿里的一个矮墩上,依旧一脸迷茫,受到很大惊吓魂魄依旧没有回到心里的样子�?br />
多少年的老弟兄了,搞不懂陛下为什么叫他跟老郡公爷吵架�?br />
“成了,为难你了!改日朕找个机会帮你们说和,顾岩那人没心没肺的,他不会怪你的�?rdquo;天授帝看高大人可怜,便安慰了他一句�?br />
高侍郎站起来,有些为难的跪地启道�?ldquo;陛下,臣想去探望一下老郡公爷�?rdquo;
陛下拍拍案几,笑道:“去吧,去了好好跟他说,不是不愿意办武举,只是如今国库空虚,这笔钱确是真真的拿不出来�?rdquo;
“�?hellip;…”
陛下看他依旧一脸为难,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回话�?br />
“坐着回吧�?rdquo;
“是�?rdquo;高启贤站起来复又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