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到什么混话了?你这是跟阿娘说话?”简夫人象觉察到危险的野shòu,瞬间就从头到尾武装起来,紧盯着韩征,仿佛随时要扑上去撕咬。
“阿娘这么jīng明的人,当年……这么多年,难道还没处理gān净?难道还能让人说出什么话?”韩征悲伤的看着简夫人。
简夫人一口气堵住,外头的人,当年她的阿娘替她处理的gāngān净净,只除了她身边的人。浓翠已经失踪好几天了,她遇到征儿他爹之前,她就是她屋里的大丫头,她都知道,她失踪了……
简夫人满嘴苦涩,浓翠失踪的事,她一个字不敢提,公主……或者说是上头jiāo待的事,她的失手太多,不能再多了!
“阿征,你得赶紧好起来,阿娘……”简夫人脸上的疲色尽显,“撑不了多久了,你再这样,咱们娘俩就没几天活头了。”
韩征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端木莲生日夜兼程,一连赶了十四五天,离南军还有两三天的路程,端木莲生却命令放慢速度,日头还挂的老高,就住进了驿站。
黑山提着几个半尺长三寸多宽的锦袋进来,jiāo给端木莲生验看了锦袋和封口,取刀剪开,将里面的军报、文书等取出,整齐的摆放在炕几上。
端木莲生一张张看的极慢,有时候看着看着,跳下炕对着那张行军用的地舆图拧眉沉思。直看到夜深人静,端木莲生才全部看完,站起来走了几个来回,吩咐黑山收起军报,自己出了屋,站到天井里,动作舒缓的打了套长拳。
打了套拳再进来,黑山侍候着净手净面又奉上茶,端木莲生坐回炕上,黑山禀道:“回爷,京城和南边的信儿都到了,还有封广川王府的信,走的府里内线。”
端木莲生眉头一皱,走王府内线送过来的信,只能是舅舅广川王的,他写信来,有什么事?
黑山呈上几个薄铁管,端木莲生接过,慢慢捻开,一张张看了,最后才打开广川王那封信。
端木莲生看的很仔细,看完信,轻轻‘哼’了一声,将纸抖进黑山端过来的化纸盆里。在那件大事上,舅舅和袁先生就是一个人,可他没有这个想法。
“爷,”黑山看着他,微微有些迟疑的禀道:“刚刚有几个贩药材的商人,说是从上上个月起,三七等南边特有的药,突然就买不到了。”
端木莲生神qíng一滞,突然一巴掌重重拍在几上,这一定是广川王府的手脚,是舅舅的意思,真是小家子气!
“不必多管。”端木莲生冷声道,黑山忙躬身答应,正要退出,只听端木莲生又吩咐道:“你做的很好,正该如此。”
“是!谢爷夸奖!”黑山心里一震一喜,知道这是让他继续关注这一类的消息。
第365章返京
药丸子配好,余七特特过去辞了张老先生,雇了两匹马,快马加鞭追赶李思浅的船。
这两天都是逆风,追到第二天午后,余七就追上了船。
小船接了余七,邹嬷嬷接过那一大包药丸子,余七脸色白中透青,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看到船了,刚靠上浮桥就被他们撑走了,先是停在码头上,天一黑就移走了,遵姑娘的吩咐,我只远远看着,既没敢靠近,也没敢盯上去,隔天和那些衙役闲聊天,说昨儿那船怎么没了,几个衙役统不知道,还说大约是一早启程走了,第二天,那几个黑衣长随打扮的人不到浮桥上来,问衙役们,他们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不去了。”
“津梁府知府是俞相公门下。”李思浅凝神听完余七的话,轻轻说了句。
“是俞相公!”余七一声惊呼,“他怎么知道……”余七猛抬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
李思浅没有答话,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余七看了邹嬷嬷一眼,邹嬷嬷一脸的担忧。
“你辛苦了,先去歇着吧。”李思浅示意余七,余七垂手退出,李思浅看着满脸忧虑想要说什么的邹嬷嬷笑道:“没大事,嬷嬷也去歇歇吧。”邹嬷嬷明白李思浅这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替她倒了杯热汤,轻手轻脚退出了船舱。
李思浅直起上身,伸手将绡纱帘子拉开到底。这会儿她心qíng极其郁塞难过,从金明池她被玉姐儿指认,到大理寺的牢中,再到塘桥那座bī仄的小院里,再到这条船上……难道她从此就是这么仓惶恐惧?不知什么时候落到谁的手里?
她不是个愿意活在yīn影中、随人摆布的人,她也不是一点抗争的力量也没有,可是……
李思浅烦躁的闭了闭眼睛,可是她有外翁,有阿娘,有二哥,有小侄女、侄子们,还有……大哥,至于莲生,她不担心他,他跟她的家人不一样,他有自己的力量,很qiáng大,而且他现在在南边军中,他也不是个顺从的人,至少现在,没谁能伤得了他,她不担心他。
她只担心她的家人,她若抗争,会引起引起什么样的连锁反应?会给外翁、阿娘她们带来什么样的祸事?
李思浅想的心烦意乱,起身下了榻,在船舱里来来回回踱着步。
可是象现在这样一味躲避不是办法,百密一疏,她就万劫不复了!躲,是处理危机最糟糕的办法,她至少要搅混这池子水,至少要让那些人不能用很多jīng力来对付她,至少……要挑点事出来……
李思浅步子顿住,她要回京城,他们既然认为她已经南下或是北上,京城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只有在京城,她才能让他们忙起来……
回京城的事,最好瞒下所有的人,只除了……外翁!
李思浅站到窗前,看着岸边郁郁翠翠、深深浅浅的绿,再细细过了一遍,打定了主意,也不叫邹嬷嬷,自己取了竹影纸,研了墨,取出那支特制的纤毫细笔,仔仔细细给外翁写了信,封好,叫了余七进来,俯耳jiāo待了几句,吩咐他傍晚落锚后下船一趟,再把信送出去。
第二天,余七奉了邹嬷嬷的吩咐去早市买几样李思浅想吃,却不大好买的菜蔬,直买到太阳升了老高,余七才背着不大的篓子回来,一上船就抱怨:“这地方再怎么说也是个万人大县,怎么连点子菜都没有卖?真真是!要是长年累月住这种地方,还不得把人憋坏了?!”
“余爷是天子脚下见过大市面的,”船工们笑起来,“到县城当然觉得小不便当,余爷要是到我们村里,那才知道什么叫不便当呢!”
几句说笑间,余七将一篓子菜蔬送到厨下,船工们开始起锚,正要张帆赶路,岸上一个家仆打扮的中年人冲船上扬着手高声问道:“可是同升行刘掌柜的家眷?”
“是啊,你是?”余七扬声答了句,那中年家仆一脸喜色,“可算迎到了!小的是刘家管事,我们老太太遣我来接大奶奶!”
余七一听,急忙让船工重新落了锚,放跳板接了中年家仆上来,禀了李思浅,将他引到船舱门口。
“回大奶奶,年里年内,老爷在府城置了宅子,过了年,老太太就打发人开始收拾,上个月初,收拾停当,老太太就带全家搬进了府城的新宅子,大奶奶回家的信儿递到了老宅子里,一来一回耽误了几天,老太太接到信儿就打发小的沿河来迎大奶奶,要接大奶奶往府城的新宅子里去。”中年家仆喜气盈腮,毕竟,能在府城置办宅院把全家搬过去,这可是大本事!
“辛苦丁管事了,嬷嬷,赏他。”李思浅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丁管事谢了赏,又细细说了一会儿府城新宅子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阔气,直说的余七瞪大眼睛很是佩服,怪不得能在老太爷面前挂上号,光这份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就令人景仰!值得好好学习!
“……从这儿到府城坐船倒不便当,大奶奶怀胎辛苦,小的已经备了顶大些的暖轿,从轿夫行挑了几个抬过官轿的轿夫,说是抬起轿子,稳的轿子里的茶都不带晃一晃的,大奶奶只管放心。”看样子这丁管事很能gān。
李思浅在帘子里笑应了,吩咐照丁管事的安排,弃船乘轿,走陆路回府城新家。
轿子抬的很稳,走的就不快,连走了七八天,才到了离府城最近的镇上,镇子离府城不过大半天的路程,丁管事只说家里要来人接的,打发了轿夫。
客栈里,田老爷子已经等了一天了。
李思浅和田老爷子几乎说了一夜的话,第二天天还没亮,田老爷子就悄悄启程,继续南下,李思浅则在太阳高高升起后,上了府城‘家’里来的轿子,不紧不慢往府城去。
午时,李思浅一行在一家茶坊歇脚。
吃了饭,邹嬷嬷扶着李思浅出来,却是上了刚刚停下的一辆车里,丁管事和几个轿夫依旧抬着轿子往府城去,李思浅的车岔上另一条路,往京城方向去了。
第366章大帅到了
南周,傍晚,太子亲征的队伍正忙着安营布防、埋锅做饭,这里离厉大将军的驻城也就三四天的路程了,整个营地没有即将面对厮杀的紧张,有的只是一片兴奋,仿佛再过几天到达的不是战场,而是一场盛大的表彰庆功宴。
营地正中的那座巨大的明huáng顶牛皮毡帐中,三十多岁、已经发福很厉害的太子满满当当的填在扶手椅里,眉头紧拧,一脸不悦,盯着掀帘进来的jú姐恼怒道:“你们姑娘到底哪儿去了?别再跟孤打马糊眼儿!”
“太子爷!”jú姐深曲膝见礼,一脸苦楚,“不是婢子要瞒太子爷,实在是姑娘临走前话说的严厉,太子爷也知道姑娘那脾气,一向说一不二……”
“怕你们姑娘,难道你就不怕孤?你若再跟孤吱吱唔唔,不用等你们姑娘回来,孤这会儿就能杀了你!”太子‘啪’的一拍桌子,这么多天没见阿雲,又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儿,太子这心里急的就象几百只猫一起挠!
“太子爷饶命!”jú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不停,“不敢瞒太子爷,实在是……婢子这就说!这就都告诉太子爷!”
“别废话!快说!起来说!”太子急的心如火燎一般。
“是!”jú姐先站起来,“谢太子爷,太子爷,我们姑娘……唉!”jú姐先长长叹了口气,“自从知道太子爷要亲征,我们姑娘就没睡过安稳觉!姑娘说,太子爷这趟亲征都是因为信了她的话,她心里很不安,虽说她说的话她有把握,可什么事都有个万一,万一事qíng跟她推断的不一样呢?万一……太子爷不知道,姑娘那些天翻来覆去就想这一件事!人愁是愁得来!没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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