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_意千重【完结+番外】(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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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笑道:“我年轻的时候,梳高髻根本不用义髻。”想起年轻时候,她不由得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低眉顺眼的杜夫人道:“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杜夫人浑不在意地道:“母亲有事吩咐就是了,何谈商量不商量?”
这话算是说到老夫人心里去了,她笑着赞了杜夫人一回,低声道:“我打算让红儿跟着过去。本来你身边几个丫头都不错,可是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不妥。你不是他亲娘,他有怨气,没事儿都会多想些事qíng出来。我给的就不一样,他们找不到话可说,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只是冲着我来。”
杜夫人感激涕零地道:“母亲真是想得太周到了。红儿这丫头挺好的。”说得冠冕堂皇的,好似挺关心自己似的,实际上还不是想把一切都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头。
老夫人笑了:“新妇庙见,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么?厚德呢?怎么不见他?”
杜夫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最近好像政事繁忙,一直都住在书房里,听说夜里也睡得不好。我让安姨娘去伺候,他也不要,给打发回来了。前儿夜里又摔了杯子,说是茶汤是冷的,打了伺候的小厮一顿板子。”自从上元节之后,蒋重几乎就没去过她的房里,就算是她不说,老夫人也是有数的,还不如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老夫人的脸顿时yīn沉下来,淡淡地道:“他是鬼迷了心窍。”随即又问杜夫人:“我听说义儿说忠儿立了功?”
看来是蒋长义的另外一封信起了作用。杜夫人谦虚地道:“是。但不过是个小功,微不足道。”
老夫人却心qíng很好:“不愧是我蒋家的子孙!看吧,我就说他到了军中历练几年就会有大出息的。”顺带又安慰了杜夫人几句:“你可以替他相看亲事了。”
杜夫人勉qiáng一笑。蒋长忠这功劳她再清楚不过是怎么来的,若是要等着蒋长忠似蒋长扬那般,只怕看十年以后都未必。但只是,她已经没了退路,少不得由着娘家哥哥去替蒋长义谋算一回。
“急什么!再过年把也不迟!”蒋重大步走进来,心qíng要比平日里看着好了许多,先给老夫人行了礼,坐下道:“他现在不过刚刚起步,那件事好多人还记着的,相不到什么好亲事,不如再过年把,只要他继续如此上进,那便不一样了。”
老夫人想了想,道:“言之有理。不过是该打听着了。”
任由他母子二人说什么,杜夫人都只是应好,表示照办。待到老夫人起身去里头烧早香,她方淡淡地对蒋重道:“我适才听说母亲要把红儿给大郎带回去。”她要是不提前和蒋重说,过后闹将起来,蒋重定然又要怪她在一旁冷眼看笑话。先把话说到前头,就是他母子二人的事qíng,和她可没关系。
蒋重皱了皱眉:“现在?不合适吧?你就没有劝她?”
杜夫人微微冷笑:“我怎会不劝。从昨夜劝到今早,反被骂了一顿。说给你知道,省得你过后又说我起心不良,想要害人。”
蒋重默了默,起身去寻老夫人,母子二人在里面低声说了好一歇,方才神色平静地出来。眼看着是商量妥当了,却没人告诉杜夫人是个什么样的结果,是怎么打算的。杜夫人不由暗暗咬紧了牙关。
方用过早饭,就听说蒋长扬与新妇到了,此时在外头候着,要拜老夫人。老夫人淡淡地挑了挑眉:“这个时候不早不晚的,拜我做什么?要拜也等庙见以后又再说。”却是给了个下马威。
杜夫人想了想,亲自出去招待蒋长扬和牡丹:“老夫人这会儿正在诵经呢。眼瞅着就要到吉时了,先庙见,然后再拜也不迟。”
这qíng形虽早在蒋长扬与牡丹的意料之中,但蒋长扬还是生恐牡丹因此不快,安慰地看了牡丹一眼,牡丹笑笑,直奔主题:“那这会儿是先过宗祠去?”
“是,我先送你们过去,你祖母和父亲稍后过来。”杜夫人亲昵地去拉牡丹的手,赞道:“两天不见,却似变了个人似的,容光照人不说,这通身的气派也非常人可比。这大红色,谁都在穿,可是能压得住的却不多。”
牡丹微微一笑,谢她称赞。其实牡丹挺佩服杜夫人的,上次上元节事件,她明显没听杜夫人的安排,还与蒋长扬联手算计了杜夫人一回。可杜夫人后来见了她,竟从不曾给过脸色看,或是提过那件事,自然而然的亲热示好,实在难得。
杜夫人毫不见外地亲亲热热地引着牡丹往前走,边走边介绍周围的景致给牡丹听,遇到下人,便叫人过来给牡丹行礼,又介绍家里的qíng况给牡丹知道,比亲婆婆还要周到温和。
待走到宗祠外头,方小声道:“丹娘,我和你提个醒,今日老夫人要赏个人给你们。我是劝过了,劝不住。她年纪大了,行事未免有些意气,你们稍后可别和她计较,和气第一。”
赏个人?赏个什么人?牡丹与蒋长扬对视一眼,约莫都有点数。牡丹看不惯杜夫人那两面三刀的样子,便故意问杜夫人:“请问夫人,老夫人要赏什么人给我们?我们怎会和她计较生气呢?”
杜夫人一愣,她没曾想牡丹会这样明白地问出来,这和她们平日里说话只是点到为止的习惯大不相同。要叫她清楚明白的告诉牡丹和蒋长扬给的是个什么人,她怎么知道蒋重最后和老夫人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当下便不肯细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你们稍后就知道了。”
不多时,人到齐了,蒋重和蒋长扬父子二人都是装着没见到彼此,板着一张脸各行其是,庙见很顺利地过去。至此,婚礼算是完全完成,牡丹这才算是宗族正式承认的蒋家妇。
从宗祠出来,蒋重板着脸道:“你祖母等着你们。今天在这里吃午饭,见见家里其他人。”言毕转身就往前走。
蒋长扬正想和牡丹说稍后什么都不要管,万事都有他。却见牡丹对着他调皮地挑了挑眉,半点郁闷的意思都没有,遂微微一笑,心qíng也好了起来。
老夫人冷冷地看着面前的蒋长扬和牡丹,美人如玉,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但她看着牡丹怎么都不顺眼。若是依着她的xing子,半句话都不想和牡丹说,只是有事要办,也不能遂意了。便板着脸道:“这桩亲事我原本是不满意的。但你既然已奉圣命嫁了进来,便是我蒋家妇,我也不会薄待你。只是有一条,你日后打jiāo道的都是贵人,可不是寻常商贾平头百姓,我看你礼仪有些生疏,怕是不小心就会丢脸。我身边有个丫头,是从小就在我面前长大的,礼仪谙熟,进退得当,对京中这些贵人也是极熟悉的。你带在身边最好,有个什么的,正好提醒你一下。”
这话说得实在是欺人太甚,牡丹原本说过不为这家人的任何事qíng生气的。可此时听了这老虔婆的话,也由不得她不生气,特别是看到红儿被装扮一新地推出来,她实在是怒火中烧,瞬间便已有了对策。她正想开口,蒋长扬已然将手里的茶杯“呯”地一下砸在地上,“嚯”地一下站起身来,黑着脸一脚踢翻了凳子,似是要杀人一般。
老夫人骤然吓白了脸,捂着胸口指着蒋长扬只是喘粗气。
第二百一十七章涮马桶的
周围乱成一团,杜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就扑上去给老夫人抹胸捶背,老夫人一把推开她,尖叫道:“我还死不了!”随即指着蒋长扬骂道:“你这个孽障想怎样?打我?你来!怕的就是你没生够胆子!”又捶着坐榻哭骂蒋重:“你这个国公爷当得真好!养个儿子就是专用来打杀祖母的。这是谁家的道理?这是天理不容!你管不了,好,给我准备衣裳,我要进宫去见圣上,问问他能不能管?”
她说要进宫去见皇帝,那是骗人的,她不过是要bī着蒋重教训蒋长扬一番,好叫人晓得,谁才是这家里说一不二的老大。
蒋重却yīn沉着脸不说话。从前日拜堂风波之后,他总是不期然地想起王夫人刚回来那日和他说的话,后悔他是蒋长扬的亲爹,巴不得他把蒋长扬赶出去才好。蒋长扬这态度,其实也就是明摆着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猜假如不是因为想要牡丹名正言顺,蒋长扬一定不会回来这一趟。
老夫人说话的确不好听,但她说的却是事实,并且也听了他的劝,没提牡丹不能生孩子的事qíng,也没说是屋里人,只不过是说给个丫头,值得生这么大的气么?现在看来,蒋长扬这气其实冲着他来的才对。事到如今这个儿子的心算是不会回来了,那么,他该怎么办?放弃太难,不放弃也难。
杜夫人见蒋重不说话,不动弹,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便上前去劝老夫人:“母亲息怒,家丑不可外扬,大郎不过是脾气不好而已。闹到宫里头去又有什么好?不过叫人家看我们的笑话罢了。”
蒋长义则去劝蒋长扬:“祖母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大哥你有话好好说,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qíng。”又压低了声音,关切地道:“闹到最后还不是嫂嫂受累。”
蒋云清也去劝牡丹:“嫂嫂,闹到圣上面前不是耍处。快劝劝大哥,到底是一家人,让他给祖母赔个礼就过去了。”
牡丹也没有想到蒋长扬会突然发作,虽然惊异,却也知道他是个稳妥的xing子,不会盲目冲动。便以目示意,问他到底想gān什么。
蒋长扬给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将蒋长义推开,往前走了几步,正要开口说话,蒋重已然铁青着脸沉声道:“得罪你们母子的人是我,你有气冲着我来。你祖母年纪大了,经不得惊吓。你若还当自己是蒋家的子孙,就不该不尊敬你的祖母,若是觉得蒋家留不住你,你就去和圣上说,你不做我蒋重的儿子,省得委屈了你。”他猜给蒋长扬十个胆子,蒋长扬也不敢去对皇帝说这话。毕竟皇帝也是讲孝道的,不忠不孝之人,能有什么大出息?
他这话说得已经是很重了,一家子都屏声静气,听蒋长扬怎么回答。特别是杜夫人,紧紧攥紧了帕子,就巴不得蒋长扬真的一口气憋不住,彻底与蒋重决裂才好。可她又想,蒋长扬这样的人,怎会真去见皇帝说这个话?蒋重这话也不过是吓唬蒋长扬的而已,其实是威bī恐吓,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个儿子。
蒋长扬瞥了蒋重一眼,淡淡地道:“我只是砸了个杯子,踢翻一个凳子,什么都没说,一家子就像是出了人命一样,又哭又闹,要死要活的,先是说我不敬祖母,然后又说我不敬父亲宗族,又要进宫面圣,又要我认罪,都不饶我。”他冷笑了一声,“那么,有人当着我的面侮rǔ我的新婚妻子,说她不如一个贱婢!需要贱婢来教导,那我算什么?这礼法可不是我定的,谁家的贱婢可以爬到主子头上去?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扔个杯子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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