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郡主赞许地看了阿洁一眼,咬牙切齿地道:“对,养好身子再说。”
虽是如此说,但刘畅一去不复返,却是叫她抓心抓肝一般难受,实在忍不住了,便叫阿洁去看。少倾,阿洁面红耳赤地回来,却什么都不肯说,她问得急了,便索xing跪在地上只是磕头。以清华郡主的阅历,她如何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刘畅,从来就是个风流之人,更何况他对自己多有怨言,当初他能不碰何牡丹,却对何牡丹身边的丫头下手去气何牡丹,如今他同样也能这样对自己。
自己如今倒是治得他家里两个女人近不得身了,但他又如何肯闲着?而且今晚她还刚用香炉砸了他的头,他定然是要报复自己的,清华郡主抓紧了身下的锦褥,恨恨地想,不急,慢慢地来,总有一日,她要叫他再不敢在她面前说个不字……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刘畅方神清气慡地走了进来,他换了身雪白的对襟丝袍,半luǒ着胸膛,笑容松快,仿佛全然没有看到清华郡主扭曲的表qíng,径自往她身边一倒,带着餍足的神qíng闭着眼睛道:“睡吧。累死人了。”
清华郡主见他须臾功夫就睡着了,使劲推了他两把,全然没有动静,不由悲从中来,不由发狠地想,她一定要早日好起来,好好收拾这负心郎,白眼láng。但这都是后话,目前她得先将胸中那口恶气给出了才行,她不露声色地对着阿洁招招手,磨着牙道:“带人去收拾gān净了。”
阿洁脸上露出老大不忍的神色来,可经不住清华郡主毒蛇一般的眼神,只好屈膝行了个礼,表示一切照办。清华郡主从发白的嘴唇里轻轻吐出一句话:“让所有人都看着,告诉她们,这就是背叛我的人下场!”
阿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无声地退了出去。阿柔不要怪她,要怪就只能怪清华郡主太狠毒,阿柔又看到了不该看见的事qíng,还存了不良的心思想借机把她踩下去。她不想死,那就只有阿柔死。
刘畅从睫毛fèng里看到清华主仆俩的动作,晓得这隐患是除掉了,便放心地翻了个身,沉沉睡去。她能在他家里收买安排棋子爪牙,他也能的,就看最后谁玩死谁。萧觅儿,你等着瞧,这还只是开始呢。
五更三点,“咚咚”的晨鼓声和各个寺院的钟声依次响起,刘畅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身边就算是睡着了眉眼表qíng也显得肆意张扬的清华郡主,一只手顺着锦被放到了她的胸上,握准了,狠狠一拧,清华郡主果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醒了过来。
她正要发脾气,就被刘畅拉手去按住某处,接着他轻轻咬了她的肩头一口,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小腹处升起,迅速流向四肢百骸,叫她忍都忍不住。她渴望地看着他,轻轻喊了声:“畅郎……”眉梢眼角都是chūn意,无比希望他能有进一步动作,就算是不能,能安慰安慰也是好的。
偏生刘畅却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道:“让侍女给你清洗清洗,药味儿太重了。安安心心地养着,我得走了。过两天我又来看你,千万别办傻事了。找个机会和你父王认个错,这样不好。”
清华郡主心头一股怒火不受控制地冲起来,眼角酸得难受,冷冷道:“你只管好你自己风流快活就好,何必来管我?”
刘畅今日的心qíng很好,半点也不计较她的坏脾气,哈哈一笑,道:“生气了?其实我昨夜也没做什么。不过就是和阿柔开了个玩笑而已,不信你叫她来问。你病着,我怎会做这种事qíng?”
人都死了,问什么问,而且清华郡主也根本不会相信,在她眼中,就算是摸摸也和那什么没区别。
刘畅才不管她相不相信,径自起身披衣下chuáng,不见有人敢上前来伺候他,他也不怪罪,自己动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对着静候在外伺候他用饭的阿洁,他从牙齿fèng里挤出一句:“想办法传出去,就说她为了昨儿的事qíng,对魏王和世子极为不满,因此砸了东西,打死了人。”
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刘畅回头看了一眼在晨曦中的郡主府,唇角勾起一丝冷笑。待他慢慢拔光了她的牙齿和爪子,看她还能怎么在他面前闹?
他翻身上马,踩着晨光慢慢出了永兴坊,向着皇城走去。天色虽然昏暗,但并不妨碍跟在他身后的秋实目光敏锐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东张西望地从附近的安兴坊里骑马出来,俨然正是号称要在府衙里值宿的刘承彩。
刘畅也发现了刘承彩,他并不上前去打招呼,而是拨马走入另一条街口,等他过去之后方才低声嘱咐了秋实几句,秋实虽然有些害怕不安,还是领命而去。
第一百零二章退一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越发燥热起来,虽是清晨,却也凉慡不到哪里去。牡丹坐在廊下yīn凉处翻看纱筐里的牡丹种子,她的心qíng很好,蓇葖果已经从蟹huáng色变成褐色,果皮也在裂开,后熟过程完成得很好,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播种了。
孙氏欢天喜地的过来,笑道:“李家表姨买了新宅,要搬家,因着又是七夕,使人下帖子来请家里的人都去,听说还有好多人要去,丹娘你去不去?”她最近烦躁得很,因为芳园那边的工程进展顺利,牡丹不用经常跑,又要打理牡丹花种子的缘故,她已是很久没和牡丹一起出门了。如今见有这么个出行jiāo游的好机会,自是恨不得好生去游玩一番。
牡丹手下不停,笑道:“表姨搬家,咱们自是都要去暖宅,怎能不去?”
孙氏见她口里虽然答话,心思却全在手上的活计上,不由拿扇柄轻轻敲了她一下,笑道:“娘叫你过去呢。”
牡丹命宽儿和恕儿仍将牡丹花种子收放到yīn凉通风处,小心看守,便起身跟着孙氏往前头去。
岑夫人正和薛氏、白氏商讨送什么礼给李满娘暖宅比较好,甄氏、李氏等领着几个已经大了的女孩子讨论那天穿什么好。众人说得热火朝天的,俨然是非常重视此次暖宅宴会。
岑夫人见牡丹过去,伸手拉她坐在身边,道:“这次你表姨搬家,正好的你表姨夫又升了官,故而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赴宴,听说其中不乏名门世家的女孩子。”
说到这里,岑夫人顿了顿,怜爱地看着牡丹:“这些人,多数是与你表舅和表舅母jiāo好的,你表哥可能在年后就会授职了。”
既然李荇要授职,那么也就是到了该成家立业的时候。宁王妃刚下葬没多久,李家没机会给李荇办这事儿,现下李满娘的丈夫升官、搬家、又是七夕,三件事加在一起,正是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的邀约所有有可能的名门官家女孩子们聚在一起,方便崔夫人挑选儿媳妇,也方便对方相看李荇,促成好姻缘的好机会。
牡丹只略略一想,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当下微微一笑:“想来会极热闹的。”
岑夫人看着她道:“咱们必须去。”这搬家暖宅是一件非常隆盛的事qíng,身为亲戚,又是平时jiāo好的,不可能不去祝贺。即便是不想对着崔夫人那张脸,就冲着李满娘的qíng分,也必须出席。幸亏届时李家和李满娘夫家的亲戚也会去很多,其中从商的人也极多,她们并不需要非得和那些官家女子们打jiāo道,也免了牡丹许多尴尬。
牡丹笑道:“当然要去的。娘准备送什么好礼给表姨?”她自问这种qíng况她是有勇气也有能力面对的。
岑夫人见牡丹神qíng坦然,微微松了一口气,笑道:“还能有什么,咱们家的老本行呗。”
牡丹搧了搧扇子,笑道:“又是香山子?”
岑夫人笑道:“可不是?其他也没什么合适的,字画古玩咱们欣赏不来,你表姨和表姨夫也不是喜欢这个的,还不如送件实用的。”她顿了一顿,道:“你表姨请芮娘、涵娘、阿汶、阿淳、阿冽搬家当日帮她擎水执烛。咱们要给他们做新衣服,我就想着,不如大家都各做一套,你想要套什么样子的?”
牡丹笑道:“我就不做了。我还有许多衣裙没穿过呢。做这么多,岂不是làng费。”她又不是去做主角,况且她箱笼里果然也有许多新衣裙不曾穿过。
岑夫人皱了皱眉:“大家都做,你如何能不做?不妨料子选好一点,颜色清淡一点,你看如何?”
牡丹回头一看,几个嫂子侄女儿全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一副生怕她坚持不做,就害了大家都没有的样子,少不得失笑道:“那我就听娘的。”
岑夫人满意地道:“这就对了。”她见牡丹大方自然,觉得女儿争气,心qíng也就跟着好起来,随即回头笑骂几个儿媳孙女:“平时少给你们做四季衣裳了么?一个个的做出这样子来,简直是气死我啦。”
白氏忙起身给她捏肩捶腿,嘴儿甜甜地道:“娘自然是没少给我们做新衣裳,我还有几套好的没穿过呢。可是这衣服永远少一件,平时不觉得,关键时刻就总也觉得不满意,只好趁着表姨搬家这件大事儿好好敲娘一笔了。”
薛氏等人见岑夫人心qíng好,有意捧她,便凑过去七嘴八舌地说起好听话来,一个比一个会说,一个比一个的嘴巴甜。甄氏却是存着小心思,她的两个女儿蕙娘和芸娘已经渐渐大了,可以考虑相看婚事了,得趁着这机会好好打扮一下,也趁便弄点首饰什么的,当下三句两句就绕到了首饰上。
岑夫人原本就存心给家里的女人每人添点首饰,不主动说出来的原因就是等着她们开口,此刻见甄氏提出来,便顺水推舟应了,说是让大郎挑些瑟瑟和珠子回来,每个人都制一件,让她们自己先想好花样子。这个宣布一下子将屋里的气氛推到最高处,所有人都设想出自己那日盛装出席的样子,简直是无比期待了。
且不说何家的女人们如何挑衣料、打首饰,岑夫人如何给牡丹jīng心准备那又jīng致,又大方,颜色又不是很出挑的衣裙,李家这里也是一片忙乱。
崔夫人绞尽脑汁,四处奔走,巴不得趁着李满娘搬家这个日子,将所有可能与自家结亲的好人家一网打尽,把人家的适龄女儿全都领去给她相看,务必要尽可能地挑出一个才貌身世俱佳儿媳妇来。为了让李荇的卖相更好看一些,她也少不得要替李荇好生装扮一番,一大清早就叫人将李荇堵在家里,叫了人去给他量体裁衣,又搬出一大堆存下的好料子来,拉了李满娘在那里jīng挑细选。
李荇明知崔夫人葫芦里卖什么药,纵然满心的不喜,奈何也终究犟不过崔夫人,少不得qiáng撑着不耐烦让人给自己量体,兴致缺缺地听崔夫人兴奋地和李满娘讨论什么料子最合适他穿,什么颜色最衬他。他本是爱打扮的人,此时却觉得做这衣服真是太烦了,不如不做。
李元从外间进来,一眼看到的就是兴奋无比,说个不停的妻子和妹妹,还有就是站在一旁仍由她们推来推去,拉着布料在身上比比划划,神qíng发闷的儿子,还有两个坐在一旁看笑话的外甥。当下低咳一声,道:“行之,你今日没事儿么?怎地还坐在这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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