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爹非土著_一枚铜钱【完结】(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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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最后五个字,连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了。

  尽是委屈,听得沈来宝也发愣,不是她说的那些话,而是她说这些话的神qíng和腔调。

  “小花。”沈来宝就站在她面前,低头可见她的墨色长发,还有发髻上的簪花。自从他送她簪花以后,她都会佩戴,从不说丑,就算同伴说丑,她也不取下来。有一次簪花摔坏了边,她也那样戴着。

  他忽然想起来,伙伴问她,为什么非要戴着这个残缺的簪花。

  花铃说喜欢,随后朝他看,微微一笑。

  似暖风,似朝阳,沈来宝如今想起,才发现,其实他早就喜欢花铃了。

  那或许花铃也跟他一样,其实也早就喜欢了他,可他却一直没发现。

  “小花。”

  被唤了两次的花铃都快要落泪了,实在不想在他面前哭,埋头要进去,离开之际,却被他抓住手腕,几乎快将她的手全握在掌中。她惊了惊,“放手。”

  “我没有跟盘子说那些,也从来没想过去做那些事。”

  花铃没抬眼,沈来宝又道,“盘子胡说的,因为明州根本没有水悠河呀。”

  花铃怔愣片刻,细想之下的确没有,“盘子说错了,花船还是有的。”

  “没有。”

  “那别的花船你去过。”

  “没有。”

  “癸水的事呢?”

  沈来宝微顿,“听别人说的,但绝对不是有什么相好的姑娘告诉我。小花,你信我。”

  花铃终于抬眼看他,眼底还有些红,红得让沈来宝觉得自己犯下了惊天大错。

  “你为什么要追出来解释花船的事,我哥哥都不在意。我知道,这种事对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子来说,是正常的。”花铃的脸都快红得像洒了一盒胭脂,“我不在意。”

  “不在意为什么这么生气?”

  花铃反问道,“那为什么要出来解释?”

  “因为不想小花你误会,也不愿意看你误会。”沈来宝都忘了自己还一直抓着她的手,好在已经是晚上,没有下人进出,巷子也无人走动。他就这么握着她的手,站在她面前,低头看她,再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了,“我喜欢你,小花。”

  花铃猛地愣神,连身体都抖了抖,不敢相信他竟然在这里说这种话。

  他追出来的时候她其实很开心,因为一个人急着要跟你解释一件事时,他是在乎你的。如果不在乎,根本就不会想着解释。

  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才反应过来,什么水悠河,什么花船,根本没那些东西,都是盘子瞎编的。

  联想到他近日的表现,花铃明白了,盘子这是在刺激沈来宝,也不是喜欢她,盘子不喜欢她,这就好,不至于邻里见面尴尬。

  只是沈来宝突然来这么一句,让她手足无措。沈来宝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平时能说会道的,可现在竟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尤其是花铃光顾着抖,光顾着发愣,不点头不摇头,他都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小花,你若说也喜欢我,我明日就找一百个媒婆,一个进去求娶,剩下九十九个,全都堵在门口,挡住其他家的媒婆。

  可好?

  花铃知道他在等自己的答复,他也是呆子,看不出来她喜欢他吗,呆子呆子!还问她,她都忍不住要瞪他了,“我当然……”

  “叮叮叮。”

  巷子铃声声响,似平地一声雷,将花铃惊醒,忙挣脱了手往后退,生怕爹娘看见她在门口和沈来宝牵小手,如此一来她恐怕要被禁足在家了,急忙转身跑进大宅。

  手中暖意挣脱,没有等到答案的沈来宝顿生惆怅。

  我当然什么呢……

  我当然不喜欢你。

  我当然也喜欢你。

  后面的意思简直可以千差万别,沈来宝抬头看着花家门匾,又觉自己变成了苦qíng诗人——啊,隔壁小花到底喜不喜欢他?

  第67章缘来难挡

  雨夜的表白没有顺利回应,花铃疾步往房间走时还觉得懊恼。她埋头快走,也没留意脚下。

  进进出出的下人鞋底沾了水,导致地面都有点湿。花铃光顾着走,走得又急,忽然鞋底打滑,往地上摔去。她下意识伸手,可非但没有撑住身体,还听见胳膊“咯噔”一声,疼得她在地上蜷身,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是下人听见倒地的声音跑过来,忙将她扶进里头。

  花平生和廖氏一进门就听说女儿摔伤了,急忙过去瞧看。廖氏见坐在桌前的女儿衣衫脏乱,紧捂胳膊,慌忙问道,“难道是潘孜欺负你了?”

  “没有这事,盘子哥哥今天好好招待了我们来着。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着的,进门时还好好的,可以问管家和守门的下人。”

  “真是笨死了。”廖氏骂她一声,又心疼不已,“疼不疼?娘先给你上药吧,不等大夫了。”

  花铃捂着胳膊,感觉一松手就要卸下来般,痛得额头都冒了冷汗,脸上已无血色。只是见母亲担心,她qiáng笑道,“我没事,娘,您别慌,以前我不也摔过。”

  “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小孩子摔跤正常,哪里有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这样摔的。你不好好看路,想什么呢?”

  花铃眉眼微垂,想着沈来宝方才说的那些话呢。

  原来他喜欢她,她还猜了那么久,明明是喜欢的,她都看出来了,可他那日却说没喜欢的人,又让她胡思乱想了几晚。

  可她没有想到,他竟然当面跟她说喜欢她,当面!

  她就没从好友那里听说过有哪个男子会这么直接跟姑娘说的,连个过渡也没,他也不怕把她吓走。

  廖氏见女儿又不知在想什么事,可是神qíng轻松甚至欢愉,才放下心来,女儿果真伤得不重。她瞧着一身脏的女儿,便出去喊仆妇打水来,好等会梳洗,姑娘家可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她吩咐完了,又回到女儿身边,唤她回神,说道,“上回莫家公子的事,你好好想过了没?”

  那莫公子就是知州的儿子,花铃上回还跟沈来宝提过,只是提归提,并没有考虑过那人。她心中已经有了他,如今又知道他欢喜自己,就算是太子来,龙太子来,她都看不上。

  谁都比不过她的来宝哥哥。

  “不喜欢。”

  廖氏对那莫家公子还是挺满意的,可丈夫说了让女儿自己挑,就没提太多,这会满心以为女儿至少会考虑下,谁想竟然直接说不喜欢,“那莫公子家世好不说,人品也好,只比你大两岁,知书达理又博学,今年还要去参加科举呢。莫家也不是现在就bī着你进门,娘也不愿意的,就是想在他秋试前将婚事定下来,好让他专心考科举。”

  花铃说道,“如果婚事没定就不能专心考科举,那何必考了,这本来就是两件事。”

  “这你就不懂了,他念书好,要是在殿试上拔得头筹,被什么大臣瞧上要许配女儿给他,可怎么办?莫家是个安分人家,不想要个不知根底的儿媳,而且还得好好伺候着,捧在手心里,倒不如娶个知道底细的。”

  花铃抿抿仍苍白的唇,“那低娶的就不用捧在手心里了?”

  廖氏瞪眼道,“当然不是,我的女儿不但要捧着,还得含在嘴里,伺候得半点不能马虎。”

  知道母亲不是一味的推自己出嫁,花铃这才欢喜,脑袋轻轻靠在母亲肩头上,低声,“娘……女儿舍不得您。女儿要嫁……也想嫁个近点的,最好是一个巷子里的,这样就能每天回来了。您不要让我远嫁好不好?”

  廖氏哪里舍得,可再不舍得也不能留她到二十七八的,她又笑话她,“就算是嫁在巷子哪户人家里,也不可能天天回娘家,否则夫家会有怨言的。”

  花铃才不信沈来宝会,他别每天带着自己往这钻就好。想着她的脸又一烫,她这是在瞎想什么,两人如今不见姻缘,她却想这些,羞!

  只是有了今晚他那句话,她的qíng丝已系在他的身上,他心意不变,她也再无他想。

  单是想到这,就觉今晚要失眠了。

  今夜同样要失眠的,还有沈来宝。

  当然什么?

  到底是什么?

  他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想了几百遍,差点没忍住翻墙到隔壁趴花铃的窗户问个清楚。

  实在睡不着的沈来宝盘腿坐起,在chuáng上沉思许久,才想,小花她该不会是在……撩他吧?

  不知道是被小花撩了还是刮了的沈来宝彻夜无眠。

  单相思真的是太痛苦了!

  沈家下人向来起得早,主子们普遍起得晚,这两年沈夫人想通了,将管大宅的事丢给了几个姨娘,自己只在大事上出来主持下。实权未丢,人却轻松多,似比以前更年轻了。几个姨娘有了事做,连闲话都少说了许多,一举两得。

  今日沈夫人起来,厨房都快备好了早饭,却没看见儿子出来,这着实让她觉得奇怪。沈老爷一早就接了商会那边的来信,看了两遍,也无心留意儿子,说道,“今年各州大雨,恐多地有涝灾,府衙派人去了商会,想让我们捐些银子修筑河堤。”

  沈夫人说道,“修河堤?这是好事,给子孙添福的事。”

  “我们沈家年年都会捐献银子修河堤铺山道,可是今年不一样了。”沈老爷放下书信,接过妻子递来的茶水,说道,“往年都是我们自个捐银,想捐多少随了自己。可现在府衙亲自开口,一众长老兄弟都怀疑是知府要私吞这笔钱,只是借着名头来让我们捐银。”

  沈夫人微顿,“老爷是怕这笔钱捐出去,不是用在修河堤上,而是进了知府的口袋里?”

  “那新任知府之前名声并不太好,刚上任就来这么一出,着实让人怀疑。”沈老爷经商已久,深知行商必然也要依附朝廷官员,知府的官可是一点都不小。而且还是头一回跟他们开口拿钱修河堤,不给的话,自己就成大jian商。可给了,万一他不用在正道,他也不高兴。

  无法避免不给,但可以给少一些。但真要是汛期会决堤,他也想用钱把河堤修结实了。

  商会里的人同样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决定今年早一些聚首,共议此事,也顺道将一年一度的会给开了。

  沈老爷沉思一晚,决定带儿子去,这两年他表现颇佳,但官府那边他一直打点得好,看起来顺风顺水的,他倒是一直想给儿子找个锻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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