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雅一愣,随即低低一笑,抬手摸摸周乐雅的脸颊,大拇指的指腹划过周乐雅的光滑白皙的皮肤,虽说这三年来,乐雅都东奔西跑的,可这肌肤却是越来越好了。
“对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来说,要猛火浇油似的治疗好,还是润物细无声的治疗好?”周博雅突兀的问道。
周乐雅一怔,随即想到了现在的大夏朝。
大夏朝建朝这么多年,只在乎家族利益的世家们互相牵制,争权夺利,偌大的大夏朝早已腐朽,周乐雅行走三年来,所见所闻均是百姓受苦,贪官污吏横行,大夏朝如同一个病人般,早已病入膏肓。
对一个病人膏肓的病人来说,也许,最适宜的,莫过于猛火浇油似的治疗,但,只怕承受不住……
周乐雅认真想了想,抬头看着笑吟吟看着自己的周博雅,严肃说道:润物细无声。
周博雅笑吟吟的点头,摸摸周乐雅的头,一只手似乎不经意的滑落到周乐雅的耳朵边,轻轻的捏了捏周乐雅的耳垂,漫不经心的说着,“老师也是这么想的,最好就是潜移默化的改革,但,只怕这个过程太过于漫长。”
周乐雅盯着周博雅,对过程漫长什么的,倒没有感觉,他只是觉得奇怪,兄长可不是爹,没有爹那种忧国忧民的抱负,为什么会费尽心思的做这些事qíng?
周博雅见周乐雅疑惑的看着自己,猜出周乐雅心头的疑惑,便笑着柔声解释着,“是不是觉得奇怪,哥哥为什么会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qíng?”
周乐雅点头,没错,要潜移默化的改变现在大夏朝的现状,不但不容易,而且其中要花费的时间和jīng力就更不用说了,最重要的,恐怕最后也得不了什么好处吧?
周博雅低笑一声,慢慢说道,“老师说过一句话,鬼谷子的学生不该籍籍无名,我创建桃源社,其一,是为了完成老师的嘱托,让桃源子弟名震天下,其二,翻云覆雨,改天换地。”说到这里,周博雅顿了顿,揽紧周乐雅,淡淡说道,“其三,掌控一切,无人能阻。”
周乐雅听到此处,心头一震,最后的两句话,他听懂了,但又似乎没有听懂,翻云覆雨,改天换地,这是兄长要做的事qíng,而兄长的目的是最后一个——掌控一切?这一切包括了什么?朝政?军队?民间?无人能阻?
兄长是希望他以后做什么都没有能够阻拦?
周乐雅看着周博雅定定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周乐雅心头打了个寒战,下意识里就想避开,可身体刚动,就被紧紧的揽住肩膀,无法动弹,周乐雅垂下眼,眼里划过懊恼,他当初应该死皮赖脸缠着师傅学武的!
“乐儿……不要避开我。”周博雅将周乐雅的下巴抬起,不容拒绝的qiáng势让周乐雅不得不抿着唇抬眼看着周博雅。
而这一看,周乐雅就被周博雅那双漆黑的幽深的,装满了让人沉溺的温柔和无法回避的暗沉qíng感的眼睛所吸引,周乐雅傻傻的看着周博雅,那呆呆的模样,让周博雅的嘴角弯起,趁机低头偷了一个吻,虽然很想狠狠的吻住,但怕乐雅会抵触,只敢轻轻的啄吻。
这么一啄吻,周乐雅倒是回过神了,周乐雅吓了一跳,刚想急急离开,就再次被周博雅抱住。
周博雅将周乐雅压在胸前,沉声道,“乐儿,我不bī你,但你绝不可以避开,更不许逃离我身边。”
周乐雅一僵,下意识里揪紧周博雅的衣服,他死死的抿着唇,没有反驳没有拒绝,对兄长来说,他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周博雅深吸一口气,微微松开一些,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抚着周乐雅的背脊,温柔的无声的安抚着。
这样温柔的无声安抚,比起qiáng势的拥抱似乎更容易让人沉沦。
周乐雅慢慢的闭上眼睛,心头的苦涩和莫名的疼痛让他的眼眶有些泛酸。
——为什么……是兄长……
他重生再来,只想和亲人相守一生,只想给亲人带来平安幸福,而不是这让人绝望的兄弟乱、伦……
——
兄弟两人就这样在秋千架上静静的拥着,周乐雅挣脱不开周博雅qiáng势的拥抱,也拒绝不了周博雅这样温柔的轻抚,他只能这样靠着兄长的胸膛,听着兄长沉稳有力的一如既往的让他安心的心跳。
然后……
他竟然慢慢的睡去了!!
周博雅察觉到绵长的呼吸,嘴角弯起了了然的温柔的笑,打横抱起周乐雅,便朝竹屋走去,竹屋里,西福等人已经铺好了chuáng,且早已退下,这清晖园里,这湖泊上的竹屋没有他周博雅的命令,谁都不能擅入。
西福北喜大概会出于对乐雅的忠心而迟疑反对,不过红石和剑石一定会将他们忽悠过去。
轻轻的将怀里他最珍视的宝贝放到chuáng榻上,脱下他的鞋,外衣,尽管分开三年,他依然熟练的用最轻微的动作让他的乐雅能够安心的入睡而不会被惊醒,这些动作三年来他每每都在梦里温习着,将被子轻轻拉起,盖上,随后就坐在了chuáng边,一手温柔的抚着他的乐雅,一手轻轻的和他的乐雅五指jiāo握。
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不轨的心思?周博雅也忘了,只是当他猛然发现,他无法容忍他的乐雅对除了他以外的人绽开笑颜的时候,这种不轨的心思已经根深蒂固了。
有没有彷徨过?有没有过挣扎?周博雅也忘了,或许有过,只是被他轻描淡写的忽略了,他虽然从小在爹娘的严厉教导下成长,可他清楚,他不是卫道士,更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否则当年他不会帮着他爹铲除华夷州的盐帮,他唯一信奉的就是力量,绝对的力量!
世俗的伦理道德,人伦纲纪,那是人所创,那是迂腐的所谓君子,用来桎梏无能的世人,与己方便的武器罢了。
真正的qiáng者岂会受制于这样虚无缥缈的漏dòng百出的所谓世俗规矩?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伦理道德刑法也不过是一张纸罢了。
他清楚这一点,他了解自己,所以,当他发现自己的心思时,所做的,不过是隐晦的顺水推舟,乐雅,是天赐予他的!
静静的温柔的凝视着chuáng榻上的睡容,周博雅只觉得三年来空dàng的心,此刻终于填满了。
——这个世间,唯有眼前的人,是他的心甘qíng愿的软肋,是他空虚灵魂的唯一满足。
所以,哪怕与天地为敌,他也绝不会放他离开!
第78章基qíng明朗史(6)
入夜,京都御史府
李绣娘一边皱眉一边快步朝书房匆匆走去,一进书房,李绣娘就愠怒的对正在看书的周文德说道,“为什么乐儿不回来家里住?”
周文德一愣,随即皱眉,“夫人怎么知道乐儿回来了?”
李绣娘哼了哼,走到周文德跟前的椅子上坐下,生气道,“是不是我不知道,老爷就不打算告诉我?我都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乐雅了!”李绣娘觉得恼怒也觉得委屈,当儿子的不贴心,都不知道回家看看爹娘,做丈夫的还瞒着消息!
周文德苦笑一声,起身揽过李绣娘,安抚着,“夫人莫要瞎想,乐儿回来后本来是要直接回家的,但最近京都局势不稳,为了乐儿的安全着想,还是先住在清晖园吧。”
李绣娘一听,紧张了,下意识的就揪住周文德的袖子,急急问道,“那你呢?老爷,还有博雅?你们是不是卷入麻烦里了?”
周文德拍拍李绣娘的手,安抚道,“莫要担心,就算我能力不济,博儿也不会让我有事的。”
李绣娘听了这话,才稍稍安抚了下来,随即又轻声叹气道,“老爷,虽然博儿不是你亲生,但却是对你和我最为孝顺。”
周文德微微点头,随即笑道,“都是夫人教的好。”
李绣娘听了,只是嗔怒的瞪了周文德一眼,“老爷莫不是以为说了好听话,我就不会生气了吗?”
周文德只是讪讪的笑着。
李绣娘看着,哼了一声。在两年前,老爷将博雅的身世告诉了她,她才知道,原来博雅并非老爷之子,而至于博雅的爹娘,老爷没有提及,她便也没有再问,只是对博雅更好,而心里多年的郁结也在两年前知道真相后彻底松开了,对老爷自然也更加的自在,闺阁时的小xing子也出来了,还好,老爷似乎也很喜欢她这样自然的模样,两年来,夫妻二人更加恩爱,就在一年前,她又有了身孕,又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都是男孩。
“夫人,要不,我让乐儿明儿个来见你?”周文德揽着李绣娘,想了想,低声问道。
李绣娘摇头,叹气道,“算了,等时机适合了,再让乐儿回来了,只是老爷,你可不许再让乐儿出去了,我们一家人都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聚聚了。乐儿都还没有见到小文和小武呢。”
周文德赶紧应下,“这是当然,放心,博儿也不会让乐儿出去的。”外头可不太安稳了。说不定过阵子,就有动乱发生,即便他不提,博雅也不会让乐儿出去。
——
当乐雅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在看见头顶上的沉沉睡着的俊美的脸时,一个激灵,周乐雅彻底醒过来了。
周乐雅差点就要推开,可在要推开的时候,瞥见他的兄长眼睛下面的淡淡的黑圈,周乐雅不由的顿住动作。兄长……看来又没有好好休息了。
周乐雅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轻轻的触摸着周博雅那眼睛。
同时,周乐雅心里默默的想着,应该给兄长做什么药膳汤好。
“乐儿?”周博雅微微睁开眼睛,抱着周乐雅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沙哑,他是练武之人,五感本来就比别人敏锐,周乐雅触摸他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不舍得这么轻软的触摸而已,而且还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
不过,感受到心里来自于乐雅的担心和关切,周博雅还是睁开了眼睛,哑声开口,“我没事只是这阵子睡得不踏实。”
周乐雅盯着周博雅:哥,今天我弄好吃的给你吃。
周博雅听了,嘴角弯了弯,微微闭着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愉悦,“好。”
在chuáng榻上懒懒的抱着周乐雅又眯了一会儿,周博雅才不qíng不愿的起身,顺势拉起周乐雅,拿过chuáng榻上昨晚就拿出来的衣服,给周乐雅穿上,才起身走到外面端进红石等人悄然放在外头的洗漱用具。
洗漱完毕,走出厢房,来到小花厅,用完早膳,周博雅就出门了,出门前,周博雅在周乐雅额头上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摸摸周乐雅的额头,仔细的叮嘱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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