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昏目眩的望着它嘴巴里的袖珍尖牙,我渐渐想起了不久前那稀奇古怪的遭遇。
突然间什么都记不清,遇见个漂亮的男孩儿,莫名其妙到他家去做客,最后见了鬼的砸到沙发上,导致于现在躺在荒郊野外。
荒郊野外!
我触电似的地坐起来,千言万语一下子被眼前之景憋回去了。
漫无边际的红色花海,血一样的猩红。
如同最jīng美的地毯,从我的身下一直到地平线的尽头。
凄冷花瓣在深绿叶jīng的衬托下,色彩夺目却凄清。
蜿蜒的长河,水清见底。
几米深,数十米宽阔。
河水裙带般飘过红色的花,都是纯粹的颜色。
淡淡的绿色河水闪着宝石般莹润的光泽,把无数飞舞的花朵映照得更加如梦如幻。
“你没事啦?”
小小的白猫不甘寂寞的飘到我眼前,身后洁白的小翅膀扑拉扑拉的扇动着。
“你……”我吃力的咽了下口水,死死盯住那对传说中的天使似的翅膀。
“我是牧羊犬。”它得意的转了一圈。
……很显然你不是。
小猫毫不介意我因惊愕而产生的彻底呆滞,嗖地一下滑过来和我鼻子对着鼻子使劲嗅了嗅。
然后它慢慢的落下去,站在花间,恩,两条腿站,前爪抱胸,专家似的点点头:“哦……有点人类的味道!”
……话是没错,但被丫一只怪猫这样说就十分不妥。
我用力清了清嗓子,发出心底最大困惑:“这是哪儿?”
“林芝郊区。”
“林芝是哪儿?”
“狱府。”
“哪的狱府……”
小猫葡萄似的眼睛又忽闪一下:“第五狱。”
我无言。
“你好像是从人间来的……”
这句话说得好,我一时间悲愤jiāo加,拍案诉说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过去。
它听的频频点头,最后咽了下口水:“茶是什么啊?”
……这是重点吗?
小猫见我面色不善,正形道:“看来是那屋子被高级魔法点盲了,突然开门造成了空间扭曲,你先被挤到沙发上摔晕,又被吸进魔法阵甩到这里,恩,恩,没错。”
“魔法,点盲?”
“魔法就是魔法呗,点盲是隐形术的一种,被点掉的东西会成为别人视线的盲点,明明在那里却看不见。”
“你知道哈利波特吗?”我认真地看着小猫,犹豫是它脑子坏了还是自己在做梦。
小猫更认真地养着毛脸回答说:“不知道。”说完还摇摇尾巴。
…………
我心里乱的不行,颓然又躺了回去,对着暗涌的绿色天幕默念:上帝,安拉,王母娘娘……谁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这他妈的简直是在调戏我的粗壮神经。
正感到万念俱灰,一枚红色的花瓣盘旋着飘落到我的脸颊上,凉凉的带有湿润的触觉。
我轻轻拿起,看着那纯粹的红色在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离开枝丫,它依然绽放的温柔yù滴。
“这些是什么花?挺漂亮。”
“彼岸花嘛。”
“彼岸花……怎么叫这名字?”我无语,难不成王菲的FANS也跑到这儿来发展事业了?
小猫美滋滋:“传说,qíng人死了,一定会左岸一朵,右岸一朵。”
“真是làng漫主义的诗人专用解释。”我嗤笑。
侧头看看学我一样大字躺下的牧羊犬,它竟然会笑,露出小小的尖牙:“其实是每个生命死掉以后变的植物啦,它们装着那些生命的记忆。”
鲜红花瓣在风中翻飞,像蝴蝶般轻盈,微风带起了我的短发。
我眯起眼睛看着彼岸花,并未对它们的存在有多吃惊,八成,本人是刚失忆就死了。
不然,就是在做梦,只不过我怕已经想不起来——即便是醒了——自己是谁,又要去gān什么。
数不清的红色碎片,数不清的记忆之舟,好多好多记忆,海洋不过如此,一滴一滴水,一片一片花,莫名得让人忧伤起来。
我百分之百触景伤qíng,无语问苍天,哪朵花是我的,我死也想瞑目……
突然想起什么,我悔叫了一下声起身。
“怎么啦?”白猫分外殷勤。
“我把记忆压扁了!”万一有我的就糟了……
小东西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伸爪子揪下一朵花塞进嘴里,腮帮子咕咕的动来动去的让长胡子上下摆动个不停。
……
“你怎么吃这个?”
“我饿。”
“饿了吃别的呀。”
“我没钱。”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是灵猫,我叫牧羊犬。”
“别的灵猫吃什么。”
“它们有主人……”
“你的主人呢?”
“不要我了,他有了新的宠物……”
“为什么?”我张大眼睛。
小猫动了动嘴,转过身去,耷拉下小脑袋:“因为牧羊犬不会魔法……”
我愣了愣,看着那个落寞的弱小背影:“喂……不会魔法也不丢人啊。”
老子不会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它愤然转头:“这个世界上谁都会魔法!”小脸湿乎乎的一片,哭了。
我忽然微笑,摸了摸它。
“不许笑!”小样子还挺凶。
因为特别想安慰它,竟模糊的想起了个故事。
“你知道吗?从前,在一个乡村的农舍里,有一只鸭子,它又瘦又丑,根本比不上那些健康幸福的兄弟姐妹,受尽了歧视和羞rǔ,连它妈妈都不喜欢它,走到哪里都不受欢迎,总是被排斥,被欺负……”
小猫抽动着鼻子,大大的葡萄眼睛倒映出我长发间的模糊脸庞。
“可是,它没有放弃自己,还是努力活下去,克服了无数困难,一天又一天过去,小鸭子在一个美丽chūn天终于长大,它走到水边,看到自己的样子,惊呆了。”
“什么样子?”
“它长出了洁白的羽毛,优雅的曲颈,小鸭子变成了白天鹅。”
“什么是天鹅……”
“就是最美丽最高贵的水禽,有天使一样美丽圣洁的翅膀,就像公主。”
牧羊犬又站起来,一抹脏脸:“就像小王子。”
哦,你是公的。
“你叫什么名字?”它这才关心起我这个倒霉的家伙。
“米莱。”我不负责任的回答。
“阿莱……”小猫一把抱住我的胳膊,眼睛又开始放光。
“gān嘛?”我顿时不安。
“牧羊犬要主人……”
“……”我无语,感qíng你从这儿守着从天而降的我是为了这个,出息不大,算盘倒是挺会打……我自己还没着落,加上你不是更不靠谱?
琢磨过味儿来,我扭头无视。
“阿莱~”
“我也不会魔法,我也没有钱。”
它使劲摇了摇小脑袋:“我教你怎么赚钱,而且,忘了告诉你,人类是不可能进入这里的。”
“……什么意思?”
“你一定是流落人间的魔法师。”牧羊犬信誓旦旦。
我默然,对于这个迟来的确定语实在是笑不出来。
不过,在我的概念里,当个NB的法师是个十分不错的选择,当然,仅限于在握住鼠标的时候。
“你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先说好哦,如果你是魔法师,就要当我的主人。”
“成啊,你哥我说话自然算数,不过怎么证明?”
不知这莫名其妙的地方是不是也崇尚个科学DNA啥的。
它的答案相当古老而玄妙:“魔域的首都哥特亚斯城里有个日落广场,广场上有个测试魔力的雕像。”
“你是说……”
“当然啦,如果你不是魔法师,又怎么会有魔力呢?”
牧羊犬两爪靠胸,小宇宙爆发了。
二十分钟以后,我开始对于自己相信一只猫的行为表示质疑。
它扑腾扑腾的扇着小翅膀憋着劲的往前飞,嘴里叨唠个没完不说,路还越带越诡异。
我只觉得自己离冥河渐渐遥远,四周渐渐成了墨绿色宽叶的深林。
露如冰霰,把微弱的光反she得璀璨而迷幻。
脚下的土地似乎带着青苔,灰色的土质泛着浓绿。
深呼吸,四周还散发着一股cháo湿的清气,沁人心肺。
但,除此之外,就是安静,安静得就只剩有我的脚步回响。
“牧羊犬!”憋了好大的力气才喊出这个怪名字,我索xing不动换了,抱手站在那置问它:“你是不是带错了,不是说去城市么,这回怎么越走越偏?”
小猫回过头,大眼睛眯成两道fèng,嘟囔:“你果然是什么都不记得。”
“我gān嘛记得?我又没来过这儿!”
打昨天就积郁的怨气终于爆发,我左顾右盼,看中左边的一块石头,一屁股坐下,翘个二郎腿郁闷起来。
估计老子以前脾气也不好,最近忒脆弱。
小猫落在树枝上,极度俯视我,曲卷的小尾巴一晃一晃的:“难不成是神族?恩……不像不像……八成是个农民把自己脑子搞坏了。”
“你才农民!大爷我是七十二级极品剑士。”听它嘴里神啊鬼啊的,我大言不惭。
牧羊犬飘到我面前,很认真地说:“屁咧~”
我大手一扇,它蹭的就窜了三米多高:“本来就是,最高才七级,哪来的七十二级!”说完还朝我巴眼皮。
……什么破猫!怪不得你主人不要你,搁我我也得扔。
“喂……”牧羊犬揪揪我的运动服袖子,眨巴葡萄眼:“阿莱,你生气啦?”
“少像叫女人似的叫我。”
“自己起个……”它憋住话,毛脸特无辜。
“我高兴得很,没空和你生气。”压下那口怨气,使劲装平和:“我就是想问,你gān吗带路带的这么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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