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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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来势汹汹,窦昭根本没有想到他是来告诉自己他接受了自己的劝勉,不由得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

  “那很好啊!”她神色如常地道,“我在这里先祝贺纪表哥能够心想事成,金殿传胪!”心里却很想笑。

  这个纪咏,就是认错,也要用副纡尊降贵般的口吻。

  纪咏见状,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窦昭别过脸去,轻轻地咳了一声,这才忍住了快要到嘴边的笑意。

  甘露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陈先生回来了!”

  “啊!”窦昭喜上眉梢,匆匆对纪咏说了句“你先坐会”,便迎了出去。

  穿过风雪中的抄手游廊,穿着青衣的陈曲水等人渐行渐近。

  窦昭不由眼角闪动着水光。

  “小姐!”一行人在庑廊下站定,陈曲水心qíng激动地望着窦昭,深深躬身,向窦昭行了一礼。

  “陈先生,”窦昭嘴角含笑,“您终于回来了!”又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站在陈曲水身后给她行礼的段公义和陈晓风,见两人红光满面,不由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平安就好!”然后招呼他们,“大家进屋说话!”

  重逢后的喜悦让大家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几个人簇拥着窦昭正要进屋,暖帘一撩,纪咏走了出来。

  陈先生等人都有些意外。

  纪咏却眼睛微眯,眼神犀利如锋般地落在了陈曲水的身上。

  “陈先生?”他挑了挑眉,“听说你去京都访友了,不知道贵友仙居何方?怎么去了京都也不去拜访一下窦七爷?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陈曲水并不知道纪咏在查自己。

  如果是从前,他肯定会有些不悦。但在经历了英国公府的那些事之后,他突然觉得相比宋墨的遭遇,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的朋友住在大兴,”他平静地笑道,“我习惯xing地称为京都。倒让纪公子误会了。七爷那里,我也曾去拜访,只是没有遇到纪公子罢了。”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的话。

  纪咏更觉得陈曲水可疑,但望着神qíng兴奋的窦昭,他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嗯了下去。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他甩着衣袖出了西窦的上房。

  外面传来子上气喘吁吁的声音:“少爷,少爷,您还是披件斗蓬吧?”

  窦昭不由莞尔,和陈先生他们进了屋。

  甘露等人上过茶之后,静静地退了下去。

  陈先生说起了这些日子在京都的遭遇。

  第一百五十七章办法

  “……英国公真的把那几个逃出去的护卫全都杀了,还让人把尸体抬到了世子面前,”陈曲水唏嘘道,“可能是听到了些风声,三七那天,英国公府几乎所有的亲戚朋友都来了。世子应对得体,根本看不出来身上还带着伤;英国公神色肃穆,提起蒋夫人就面带戚容;只有宋二爷,一直跪在蒋夫人灵前哭泣,眼睛都肿了。晚上席散,英国公留了三驸马和陆家的人说话,准备请了陆太夫人的胞弟陆复礼做中间人,将蒋夫人的陪嫁分给世子和宋二爷。如今英国公府看上去一团和气,颐志堂和英国公府实则已是泾渭分明,世子甚至悄悄派人将一些人安置在了自己在大兴的御赐田庄里了。”

  “狡兔三窟。”窦昭很认真地听着,知道宋墨和宋宜chūn还能在众人面前维持着父慈子孝的假象,为自己达到了目的而欣慰之余,也有几分感慨,“他们父子,以后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父子相残的事,会在英国公府上演很长一段时间。”

  众人听着,心qíng都十分失落,屋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窦昭笑着打破了众人间的沉闷,道:“好在这些都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他们父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我们毕竟是外人,既不知道内qíng,也不便于cha手。”

  她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段公义虽然勉qiáng笑了笑,但表qíng依旧有些沉重,倒是陈曲水明白窦昭的用意,笑道:“世子要杀我们,我们反救了世子的命,说起来,我们是以德报怨。这段公案也应该能了了。这些日子大家都为着英国公府的事吃不好、睡不着的,现在回了真定,那些事就不要再想了。大家都下去歇了吧,小姐也能早点休息。”

  段公义等人闻言笑着起身告辞。

  窦昭嘱咐段公义:“你们这些日子都辛苦了,安排着轮流回去休几天假,和家里人团聚一下吧。”

  段公义几人笑着道谢,和陈曲水结伴出了内院。

  窦昭让素兰去打听纪咏什么时候启程:“……我们也好准备程仪。”

  素兰笑盈盈地应了,傍晚的时候来回话:“说是明天辰正就走,五少爷也和纪公子一起去京都。”

  虽在意料之外,却也是qíng理之中。

  窦昭吩咐素心:“给他们各准备二百两银子的程仪。”

  素心应声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窦昭和窦家的女眷们一起送纪咏和窦启俊。

  二太夫人反复地叮嘱窦启俊:“不要急,这次只是去见识一番。能考中固然是好,不然向你五叔祖讨教讨教学问也是好的。”又对纪咏道,“你们路上小心,有什么事要互相商量,平平安安地到京都,也让我放心!”

  两人恭敬地应是。

  二太夫送了两人到大门口。

  小厮们服侍着两人上了马车。

  纪咏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窦昭。

  她戴着顶月白色素面妆花的雪貂昭君套,又围着条雪貂风领,耳边坠着珍珠珰,寒风中,如莲的面颊泛起层胭脂色,如朵雪中盛开的寒梅,分外的明艳。

  纪咏不由握了握拳。

  这次一定不能再让她小瞧自己!

  他转身进了马车,大声吩咐子息:“启程,我们去京都!”

  载着两人的马车消失在风雪中。

  大家笑语殷殷地往厅堂去。

  窦昭和窦启俊的妻子戚氏并肩而行,耳朵听着窦环昌妻子——九堂嫂huáng氏说儿子的趣事,心里却想着自己的事。

  翻过年,她就要及笄了。

  延安侯汪清淮的胞妹汪清沅比她只小两个月。

  当年,若不是自己“及时”的出现,田氏又念着旧qíng,魏廷瑜就由着魏廷珍作主娶了汪清沅了。

  汪家好像也有意把汪清沅嫁给魏廷瑜。

  她还记得自己刚嫁入济宁侯府时汪清淮的夫人安氏看自己的那异样的眼光。

  如果不是多年之后魏廷珍因为一件琐事对她又气又恼,激动之下说漏了嘴,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只是不知道以魏廷珍的xing格,温婉柔顺的汪清沅嫁过去了之后,她会不会像嫌弃自己太qiáng势那样的嫌弃汪清沅太懦弱?

  窦昭很怀疑。

  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从这方面下手。

  她记得汪清沅最后嫁给了蔚州卫都指挥使华堂的长子,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又因为没留下子嗣,小叔子qiáng势,在华家过得很不如意。还是汪清淮心疼这个妹妹,qiáng行把她接回了延安侯府。从此以后汪清沅长伴古佛青灯,做了居士。

  如果能凑成这桩婚事,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窦昭说做就做,趁着崔十三回来过年的时候让他留意延安侯家的事。

  崔十三有些不解,道:“延安侯世子汪清淮jīng于庶务,延安侯对世子又十分的信任,家中事务尽数jiāo与他管理。延安侯府看上去不出奇,日子却过得颇为富足。不过是因为素来低调内敛,对家中子弟管束颇严,不显山不露水罢了。我们小本经营,就算是和汪家搭上了话,恐怕也没有什么收益。”

  他这两年在京都放印子钱,却是应了那句“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的话,不仅京中的官吏要借银子,那些簪缨世家的子弟借得更频繁。而且官吏借了银子,一有银子就会还了,那些簪缨世家的子弟就是有银子也不还,若是实在被bī得没办法了,就拿了祖上传下来的物件来当。范文书看着都替那些人家的祖宗们心疼,商量着不如暗中再做些倒卖古玩的买卖。

  汪家的qíng况,窦昭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魏廷珍看中汪清沅也与汪清沅的陪嫁丰厚有很大的关系。

  只是这件事不好对崔十三明说。

  她只得笑道:“我得到了个消息,说开了chūn皇上就要整治河工,这可是笔大买卖,那延安侯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你到时候只管盯着他们家,说不定他们吃ròu,我们能喝点汤呢!”

  崔十三觉得这主意很烂,可他此时还年轻,纵然心里觉得不对劲,却也找不出窦昭的什么破绽来,郑重地应了,去找赵良璧商量这件事:“你说,四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赵良璧已经是窦家在真定州的粮铺的掌柜了。

  他瞥了崔十三一眼,道:“就算是四小姐有事瞒着你,你知道了,就能改变什么不成?”

  崔十三认真地想了想,道:“不能!”

  “那不就是了!”赵良璧笑道,“四小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好了,等到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然后邀他,“我要去趟东巷街,你去不去?”

  “你去东巷街做什么?”崔十三已经放了年假,是专程来真定州找赵良璧玩的,“我在这里只认识你,肯定是要一起去的。”

  赵良璧笑道:“小姐把别家武馆和陈先生的宅子都托给了我照顾,那边虽然有两个老苍头帮着照看,可眼看着要过年了,总要过去看看才行。”

  崔十三不疑有他,跟着赵良璧厮混了一天才回崔家庄。

  四嫂妥娘正领着刚刚进门的九嫂在厨房里忙着一家人的晚膳,四哥的儿子仲元和女儿长青正坐在厨房的小杌上帮着摘huáng豆,准备打了豆腐好过年。

  看见崔十三回来,妥娘笑着问他:“可见着四小姐了?”

  她托崔十三给窦昭捎去了自己做的两双鞋。

  仲元和长青则乖巧地喊着“十三叔”。

  崔十三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怀里掏出一包饴糖递给他们。

  两个孩子高兴地欢呼起来。

  崔十三这才道:“送去了。四小姐说穿着很合脚,让你下次再给她做两双绣折枝花的就行了,还让我给仲元和长青带了两匣子点心回来,听甘露说,是宫里御赐的,是七老爷特意从京都捎给四小姐的。我把点心和四小姐赐给家里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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