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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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玉点头,道:“你放心。孝期之间,我会隔三岔五就来看看你。不仅我自己来,还会偶尔带一两个在京都颇有影响的勋贵子弟一起来,也会不时在姨母和皇上面前提到你的。”

  “多谢!”宋墨很是感激。

  “哎哟,说这些做什么?”顾玉脸色微红,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郑重地向他道谢,而且还是他非常尊重的宋墨,“我也帮不上大忙。”

  时间最是无qíng。三年守制过后,谁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他。有顾玉帮着时常在皇上、皇后面前提提他,孝期过后,就算父亲想阻止,他也有办法谋个差事。

  “这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宋墨再次向顾玉道谢。

  “我们别说这些了。”顾玉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道,“你这边缺不缺护卫?我身边还有两个身手不错的,是姨母赏给我的,你若是要,我就送给你好了……”

  那是皇后娘娘送给顾玉的保命符,要不是有这两个护卫,单凭他,怎么可能在藏龙卧虎的京都城里闯出“小霸王”的名头来!

  “不用了。”宋墨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我还有舅舅留下来的人。”

  “我怎么把这给忘了!”顾玉拍着脑袋,又道,“那你要不要银子?我没多少私房钱,不过,我有很多没有上册的古董字画,到时候可以拿出去当了,怎么也能凑个万把两银子。”

  “都不需要。”宋墨心里暖暖的,“你自己留着用吧!”知道他是诚心实意,又道,“我如果需要,再向你开口也不迟。”

  顾玉不住地点头:“那你一定要记得跟我说!”

  “一定。”宋墨笑着,有护卫进来禀告:“huáng太医来了。”

  顾玉忙代宋墨将huáng中立迎了进来。

  huáng中立五十来岁,身材十分高大魁梧,乍眼看上去像个武夫,虽然粗壮,可一双蒲扇似的大手却十分的灵巧。

  他给宋墨把了脉,然后摸了摸宋墨受伤的地方,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外伤好说,养个三、五个月就能痊愈,可这内伤……”

  顾玉吓了一大跳:“怎么?治不好了吗?”

  “也不是。”huáng立山道,“没有三、五年只怕好不了。”

  顾玉长舒了口气:“能好就成!你只管说要用什么药吧!不行我就向皇后娘娘讨去。”纨绔之气立现,让宋墨忍不住笑着摇头。

  偏偏huáng中立也是个有脾气的,绵里藏针地笑道:“用的全都是些些寻常的药材,就是需要用无根之水煎服,有些麻烦。”

  无根之水,就是雨水。

  这一年四季下雨总是少数,特别是京都这样气候gān燥的地方。

  顾玉喃喃道:“难道要搬到江南去住?”

  宋墨知道这是huáng中立在调侃顾玉,却也被顾玉的一片赤诚感动,笑道:“下雨的时候用桶接着就行了。”

  “我怎么没有想到!”顾玉哈哈大笑。

  宋墨却心中一动。

  三年前,皇上曾赏给他一座小田庄,就在离京都不到六十里的大兴。

  也许,那个地方可以用得着!

  第一百五十六章决定

  不几日,京都迎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雪。

  远在四百里开外的真定,也是寒风呼啸,大雪纷飞。

  前几天有田庄的管事来送年事货,敬上了两张雪貂皮,做比甲少了点,镶裙边又怪可惜的,窦昭思来想去,决定给祖母做个风领,再做顶挖云秋香色的昭君套,正好过年的时候用。

  天气冷,也没有什么事,甘露几个就陪着窦昭坐在内室临窗的热炕上做针线。

  素心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小姐,”她朝着窦昭眨了眨眼睛,笑道,“前几天田庄送来的账目有些不对。”

  甘露几个一听,立刻退了下去。

  素心这才从怀里掏了封信出来:“小姐,是陈先生让人送回来的。”

  窦昭有些紧张地接过了信。

  事qíng已经过去八、九天了,京都那边却一直没有什么消息过来,她看似悠闲,实则心里时时惦记着,晚上常常辗转反侧睡不着。

  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信,窦昭qíng不自禁地长长松了口气。

  在旁边忐忑不安地关注着她的素心见了,表qíng也不由得跟着松懈下来,旋即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小姐,段护卫他们,是不是都平安无事了?”

  窦昭点头,示意素心将旁边的羊角宫灯点起来。一面烧着信,一边悄声道:“梅公子那大势已定,三七的时候主持了蒋夫人的祭祀,陈先生和段护卫他们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素心这样沉稳的人,听说陈曲水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也禁不住欢喜雀跃:“这就好,这就好!”

  窦昭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道:“你去跟陆鸣说一声,免得他们担心。”

  素心欢天喜地地去了。

  窦昭却望着烧成了灰烬的信纸发了半天愣。

  宋墨果然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

  父亲要陷害他,他一样的会奋起反抗。

  自己派段公义和陈晓风等人连夜赶去营救宋墨,这个决定很是冒险。

  可她只要一想到前世宋墨的遭遇,就无法坐视悲剧再次重演。

  不过,英国公为什么要陷害自己的长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窦昭都没有找到答案。

  前世,蒋家被满门抄斩,蒋氏缠绵病榻,不久之后就与世长辞。宋墨刚失舅父,又逢母丧,想必心神俱疲之余,心中也有些许的怨怼之qíng,他不可能,也没有心qíng和jīng力去关注身边的事,这才让英国公有了机会从容布置,以被御使弹劾的方式拉开谗害宋墨的序幕。而这一世,蒋梅荪等人虽然被害,可梅夫人等妇孺却活了下来,宋墨为了保护蒋氏族人,不仅没有因为蒋梅荪等人的死而消沉,反而更积极地融入到京都的贵族圈中,甚至为了试探皇上的用意,有意输了秋围的骑she比赛,重新确定了他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

  名声在外的宋墨,对英国公来说犹如烫手的山芋,最终只好选择了在宋墨奔丧回来的那一刻突然发难……自己的示警,英国公的无奈,都给了宋墨一线生机。

  有时候,身份也是一种束缚。

  这次他能够顺利脱险之后,希望保住了世子之位的他,能够不像前世那样的疯狂。

  窦昭幽幽地叹了口气。

  huáng昏时分,陆鸣来向她辞行。

  他一言不发,先跪下来给窦昭磕了三个头:“四小姐,您的大恩大德,不仅世子爷,就是我们这些人,也都不会忘记的!”然后道,“世子爷受了伤,需要人照顾、帮衬,但身边人手不足,严先生和我商量,准备今天晚上连夜赶回京都。徐青的伤势太重了,只怕还要麻烦四小姐让他在田庄多养几天。”

  陆鸣来窦家小半年,一直对窦昭很尊敬,却不像现在,尊敬中带着几分恭谦,显得很有诚意。

  也许是因为自己救了宋墨的原因吧!

  “你起来说话吧!”窦昭思忖着,道,“田庄里也没有别的人,你就放心让徐青在那里养伤好了。”然后让素心送了他五十两银子的程仪,“你们一路上要小心。我的人还没有回来,没办法护送你们回京都。”

  陆鸣没有客气,把银票揣在了怀里:“这里离京都不过五、六天的路程,既然大局已定,国公爷这个时候想必没空理会我们,我们应该能够平安到达。”

  窦昭也是这么想的,叮嘱了几句,她端茶送走了陆鸣。

  甘露进来禀道:“小姐,高兴回来了!”

  一个月前,高升奉窦世英之命来接窦明回京都。

  窦昭派了高兴随行。

  她在厅堂见了高兴。

  “小姐,一路上很顺利。”高兴的身上还残留着雪花融化后的水渍,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有落屋就先来见窦昭了,“七老爷还把我叫去问了小姐的很多事。”他咧着嘴笑,窦世英这样关心窦昭,显然很看重长女,他很为窦昭高兴,“让我带了很多京都的特产回来,说是给小姐过年的。”

  窦昭向他道了声“辛苦”,让素心去清点东西,问了问父亲的身体。

  “七老爷很好。”高兴笑道,“每逢休沐都会去庙里和大师傅们讨论佛法,大家都夸七老爷佛法jīng深,连我们都跟着沾了光。”他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张平安符,“这是我去大相国寺玩的时候,那个知客和尚福德知道我是北楼窦家七老爷的人,特意送了我一张主持大师开过光的平安符呢!”

  窦昭愕然,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当年,大相国寺的主持福德方丈和大隆善护国寺的圆通法师是京都最富盛名的两位禅师了,一个能把死人说活,一个能把活人说死;一个相貌堂堂,一个仪容出众。每年中元节的法会,大相国寺前和大隆善护国寺前就会挤满了去听佛法的妇人,据说等到两寺收香钱油的和尚抬着功德箱出来的时候,铜钱就会像雨点一样地落下来。

  现在,大相国寺未来的主持还在做知客,但已经知道打点窦阁老家亲戚的下人了。如果纪咏就是那个未来的大隆善护国寺的主持圆通法师……他暂住在窦家鹤寿堂,正准备参加明年的chūn闱……

  是不是命中注定的人,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已经有了jiāo集?

  窦昭越想越觉得纪咏十之八九就是那个圆通法师。

  不过,纪咏这些日子到底在gān什么呢?

  自从那天他拂袖而去,她没有理他,他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窦昭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纪咏,外面突然传来甘露的声音:“纪少爷……”话音刚落,就转为了惊慌,“您这是要gān什么……”

  只见暖帘一晃,纪咏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他只穿了件青色的锦袍,头顶和肩膀还有落下的雪花,要不是他的表qíng异常的严肃,她只怕就要皱着眉大声喝斥他一番了。

  “小姐!”紧跟在纪咏身后的甘露委屈地望着窦昭。

  窦昭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下去奉茶,然后淡淡地指了指身边的太师椅,道:“纪表哥,请坐!”

  纪咏好像根本没有觉察自己有什么不妥似的,他点了点头,没有坐下,而是身姿笔直地站在那里,淡漠地道:“我决定了,明天就启程去京都。在顺天府学那边租个宅子,闭门读书,参加明年的chūn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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