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终于顺顺利利地和自己拜堂成了亲!
可还没有等他的心落定,赵太太突然大喊着“高升啦!高升啦!”
宋墨一愣。
他知道岳父最体己的管事叫高升,可他成亲,与高升有何关系?
宋墨就看见赵太太眼疾手快地一把夺过他拿在手里的红盖头。
他不禁朝窦昭望去。
窦昭忍俊不禁,别过脸去。
赵太太是让宋墨别坐下……
宋墨一脸的茫然。
赵太太和陆大奶奶看了,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陆大奶奶就走到了宋墨身边,悄声解释道:“你要把盖头坐在臀下!”
“哦!”宋墨回过神来,伸手就要将赵太太手中的盖头拿过来,“我不知道还有这规矩……”
赵太太出乎宋墨意料之外地手一扬,让他落了个空。
“这可不行!”赵太太笑道,“您刚才没有坐,现在可不能坐了!”
陆大奶奶也笑道:“这不过是个彩头罢了——若是新郎倌把盖头坐在了臀下,婚后就能压新娘子一头了!”
宋墨不由讪笑:“那,那就不坐吧!”
屋里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陆大奶奶望着长眉入鬓,英气bī人却明艳照人的窦昭,不禁有些唏嘘。
英雄难过美人关!
宋家表叔那样冷清的一个人,见了新娘子,竟然说出这样可笑的一番话来!
她嘱咐宋墨:“快从弟妹头上摘朵绒花cha在高处。”
宋墨却要问个缘由,好像生怕窦昭吃了亏似的。
窦昭却有点傻眼。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宋墨会这么锉的时候……
窦昭低下头去,只当什么也没有看见!
陆大奶奶却是又好气又好笑,瞥了窦昭一眼,道:“是夫妻好合,早生贵子的意思!”
宋墨这才面色微赧地从窦昭头上摘了朵绒花,又问陆大奶奶:“cha到哪里?”
“随便cha到哪里都行!”陆大奶奶吸取了教训,笑道,“cha于上方生子,cha于下方生女”。
宋墨望着糊了双喜字暗纹银花的白色墙壁,不由暗忖:怎样才算是上方?怎样才能算是下方呢?若是想要儿女双全,又应该cha在哪里呢?
一时间很是犹豫,踌躇不前。
汪清淮的夫人可看出点端倪来了,她小声提醒宋墨:“不如cha到喜神的方位。”
放喜神的方位是风水先生算过的,是对新人最吉利的方位。
宋墨恍然大悟,朝着汪少夫人投去一个感激眼神,将绒花cha在了正中的位置。
陆大奶奶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照宋墨这么磨矶下去,就有可能会耽搁敬酒。
她忙将准备好的jiāo杯酒递给两人。
这次宋墨什么也没有问,慡快地和窦昭喝了jiāo杯酒,吃了子孙饺子,然后宋墨去了前面的正堂敬酒,窦昭朝着喜神的方向盘腿坐在炕上。
婚礼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陆大奶奶代表宋家把赵太太送到了窦家送亲的人歇息的花厅坐席,汪少夫人和张三奶奶则领着屋里服侍的丫鬟、媳妇们退了下去。
新房里静悄悄的,只听见灯花噼里啪啦的轻响,和着外院隐隐传来的喧嚣声,却让新房更显得静谧了。
窦昭听到有仆妇在外面小声地说话:“大小姐,您可不能进去!世子爷吩咐过了,若是要看新娘子,明天认亲,自然就能见着了。”
“你胡说八道。”有小女孩声音尖锐地嚷道,“三堂哥才不会说这种话呢!你要是敢再拦着我,我就要去告诉二伯父!”
“大小姐若是不相信,可以去问世子爷!”那仆妇的声音不紧不慢,温声道,“奴婢怎么敢当着大小姐说谎?”
小女孩不满地尖叫着,有人过来把小女孩拉走了。
四周又恢复了宁静。
窦昭不由想起自己前世的那场婚礼。
从下轿的那一刻起,就乱糟糟的到处是人,她心里又慌又乱,掀了盖头,她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却听到了魏廷珍严厉中带着几分挑剔的声音……魏廷瑜去敬酒之后,魏家的三姑六婆当着她的面对她好好地品头论足了一番才散去。
她原以为成亲都是这样,虽然不悦,但也没太放在心上。
后来见得多了才知道,有些人家遵循古礼,认亲之前,新娘子得一个人呆在新房里。
她觉得这样的婚礼才够庄重,心里隐隐有些羡慕。
没想到宋墨却无意间给了她这样一个婚礼。
这,算不算是个良好的开端呢?
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宋家的什么人?
那个仆妇的从容给窦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样的人,日后倒也可以用用!
她思忖着,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声响,素兰雀跃地闪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新婚
“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窦昭奇道。
为了方便照顾她,她带进府的几个贴身丫鬟素心、素兰、甘露和素绢都歇在隔壁的耳房。
素兰笑嘻嘻地跑到了窦昭的身边,道:“世子爷身边的陈核刚刚过来问屋里的人散了没有。他说若是散了,就让我们进来服侍您先歇了。还说,还说,我们在家里是怎么服侍您的,现在就怎么服侍您,让我们派个人仔细守着龙凤喜烛就行了。若是没有散,就让我们等会儿……姐姐就让我进来问您一声,您是现在先歇了?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说?”然后怕窦昭担心似的,又道,“陈核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个叫武夷的小厮,说我们刚刚进府,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事,吩咐武夷去办就行了。我瞧着那个武夷挺机敏的,想来有什么事也不会胡说八道。”
新娘子没等新郎倌回房就自己歇下了,这可是大不敬的行为,若是被夫家的人知道了,会落得个没有人教养之名,教训一顿都算是轻的,就是把新娘子的娘家人叫来羞rǔ一番,新娘子的娘家人也只能听着。
宋墨考虑的很周到。
窦昭笑道:“我还是等世子爷回房吧!”
宋墨这样看重她,她也应该尊重宋墨才是。
素兰笑着点头,道:“那我陪您说说话吧?”
“天天在一起,还没有说够啊?”窦昭笑道,“你们快点歇了吧,留下甘露值夜就可以了,明天还有你们忙的时候!”然后问道,“明天给宋家众人的见面礼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素兰笑道,“早就准备好了。姐姐还让我们包了很多封红,双喜纹的是八钱银子一份的,落地纹的是四钱银子一份的。到时候小姐也可以打赏那些仆妇们。”
窦昭满意地点了点头。
素兰给窦昭上了杯热茶,退了下去。
窦昭就细细地打量起新房来。
新房是五间带着耳房的正房,东边的稍间做了内室,次间是宴息室,耳房打通做了洗漱之处。西边看不到,应该是书房之类的地方了。
公公还健在,这里肯定不是英国公府的上院。
进门的时候轿子七弯八拐的,也不知道是在颐志堂还是另辟了院子做的新房?
墙面是重新糊过的,挂的帷帐是大红色柿蒂纹的杭绸,照他们说亲到成亲的时间来看,重新修缮肯定是来不及的,再看那屋顶,全镶着绘有蓝绿色八宝图案的承尘,地面铺的镜砖能看得到人的影子,做新房的这间屋子肯定也不是随便挑的一间。
窦昭的目光被内室和宴息室之间镶着五彩琉璃的槅扇吸引。
一共是六扇,十八个格子,全是蓝色烧珐琅琉璃,用珠贝各镶了一副玉兰花图案。色泽明亮却又不失柔和,款式新颖又不失稳重,让她颇感兴趣,不由倾了身子仔细地瞧。
不知道是谁的手艺?
梅岭素花萼短阔,端钝尖;建瓯素花瓣向上兜卷;蒲扇素捧瓣如蒲扇……细致入微,称得上巧夺天工了!
她想起自己留在了真定的那一园子花糙,还有祖母。
原以为很快就能回去,没想到却一拖就是两年。
如果能有机会回去向祖母拜别就好了。
还有素心和素兰,被自己的事这么一耽搁,婚事也都跟着拖了下来。
窦昭又想到去年年终赵良璧进京时,素心进来上茶,他那灼灼的眼神,还有素心通红的耳朵。
她不由抚了抚额头。
就听见外面有霍霍的脚步声。
随后传来仆妇恭谨的声音:“世子爷,您回房了!”
宋墨淡淡地“嗯”了一声。
窦昭忙正襟危坐。
门“吱呀”一声打开,面色微酡的宋墨带着几分酒意走了进来。
“世子!”窦昭笑着和他打招呼。
她是新娘子,没有dòng房之前,脚不能沾地。
宋墨见窦昭还大妆着坐在楠木chuáng上,很是意外。
窦昭就笑着解释:“我等世子回来!”
尽管两人的成亲带着几分权宜之计的味道,但窦昭能尊重这场婚礼,宋墨微微有些动容。
他指了指窦昭身上金碧辉煌却又十分沉重的凤冠霞帔,道:“现在能不能换下来了?”
窦昭笑道:“可以啊!”
宋墨就松了口气,笑道:“那你快让人来给你卸妆吧,我看着都替你累。”
窦昭抿嘴微笑,喊了素心和素兰进来。
宋墨就避到了西次间去了。
等窦昭盥洗一番,重新梳了个简单的纂儿,抹了香脂,换上了件簇新的桃红色中衣,素兰几个退了下去,甘露则留了下来,把被褥铺在了宴息室临窗的大炕上。
宋墨也换了件湖色的杭绸道袍走了进来。
看见甘露收拾铺盖,他不动声色地吩咐甘露:“你下去歇了吧!这里不用你值夜。”
甘露茫然地朝窦昭望去。
既然和宋墨成了亲,就得尊重宋墨的生活习惯。
窦昭微微颌首。
甘露忙曲膝行礼,退了下去。
宋墨就坐在了甘露铺好的铺盖上,笑道:“我们也歇了吧!明天一大早就要起来祭灶、拜祭祖先、认亲,还要设宴招待亲戚朋友,你可别到时候哈欠连天的!”说完,就脱鞋上了炕。
“你,你准备睡这里?”窦昭愕然。
宋墨笑道:“我要是睡别处,你明天恐怕要被人议论纷纷了。说不定还会惊动岳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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