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嗔怒:“不许说我父亲的坏话!”那斜睨过来的目光,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妩媚。
宋墨心中砰砰乱跳。
“岂敢,岂敢!”他急声道,“只是觉得岳父是xingqíng中人而已,绝没有戏谑之意。”说到这里,心中一动,笑道,“岳父送了我们一份那么大的厚礼,派几个护卫来,也是理所当然,qíng之所至!”倒可以解释窦昭身边为何有这么多护卫了。
窦昭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担心,眼底不由闪过几丝促狭之色,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陈先生他们来后,还会带一部分产业过来,到时候大家就不会怀疑我为什么有这么多陪房了。”
岳父嫁窦昭最少也花了五、六千金,纵然再补些产业给窦昭当陪嫁,也不会太多。
宋墨并没有放在心上,问起英国公来:“……我走后,父亲可曾把你叫去问话?”
“没有。”窦昭笑道,“公公早上走的时候,我还没有起chuáng;他下了衙,通常都有很多应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我不便过去问安——这几天倒一直没有碰到公公。”
宋墨心中稍安,道:“你也没有遇到天恩吗?”
“前天他曾派了个小厮给我送了两包茯苓粉过来,”窦昭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吃了可以宁神养气,让我吃完了再跟他说。”
宋墨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歉意地对窦昭道:“他就是这个xing子,从小被母亲宠惯了……”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唏嘘。
窦昭遂笑道:“我没有弟弟,会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你放心好了。”
是啊,有窦昭在身边,他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宋墨一扫刚才的颓然,笑道:“对了,我记得你要真定的田庄和家里都有很大的花圃,颐志堂后面也有个小花园。明天我休沐,不如帮你翻土搭架,整个花圃出来吧?你看看哪里合适?要不要搭个花棚?我记得丰台那边的花农,家家户户都搭花棚。要不要添几块太湖石之类的?顾玉这几天正好有事要去趟淮安,我让他好好地帮你挑两块石头。”
窦昭奇道:“你去丰台做什么?”
宋墨道:“有朋友在丰台大营当差,路上看到很多花农的花棚,一时好奇,过去问了问。”他是说做就做的xing子,一面说,一面下炕趿着鞋子,要和窦昭去小花园。
望着宋墨兴冲冲的样子,窦昭不由得啼笑皆非:“马上要立冬了,哪有这个时候翻土搭架的?要整花园,也得开了chūn才行啊!”
“是吗?”宋墨讪然,趿着鞋子的脚僵在了那里,眉宇间有着进退两难的尴尬。
窦昭看着,心湖中却如同被投入了一块石子,涟漪一圈圈地dàng漾开来。
宋墨贵为英国公府世子,什么样的朋友在丰台大营当差,才会让他亲自去丰台大营探望?
她仿佛又看见那个在jú田里帮她挖jú苗而满头大汗的昳丽少年。
“不过,”窦昭笑盈盈地望着宋墨,眼底有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纵容,“这个时候搭花棚倒是正好,说不定还可以赶着种一茬水萝卜。等到过年的时候,用小竹筐装了,是再好不过的年节礼物了。”
她这是在给自己解围呢?还是真的能种一茬水萝卜呢?
宋墨凝神着窦昭,笑意却从眼底溢到了眉梢。
“花棚里还可以种水萝卜吗?”他穿上了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所以说你不懂稼墙嘛!”窦昭笑着,和宋墨并肩出了内室,“要不然,大冬天的,哪儿来的水萝卜和小huáng瓜?”她用商量的口吻对宋墨道,“要不,我们今年也试着种种吧?到时候如果种了出来,就给宁德长公主、陆老夫人这些亲戚都送些去,你看如何?”
“好啊!”宋墨根本不懂这些,自然都听窦昭的,“要不要请个人过来帮忙……”
两人说着,穿过穿堂,往小花园去了。
跟着他们身后的素心不禁低了头偷笑。
小姐最不耐烦哄人,却总是qíng不自禁地哄着世子爷。
第二百六十二章进宫
说的是小花园,颐志堂的小花园也占地约有五、六亩的样子,四周游廊环绕,绿树成荫,中间是一大一小两个相连的湖泊,大的如满月,小的如弦月,大湖中有个八角琉璃亭,小湖旁则有座水榭,水榭左右各有一株合抱粗的香樟树,一派江南园林的景致,十分的幽雅。
窦昭抿了嘴笑,问宋墨:“花棚盖在哪里好?”
因这里是世子居所,布置偏于硬朗而少了几分柔美,不像英国公府上房后面那个带小佛堂的花园,是英国公夫人居所,不仅有花房,还有太湖石叠成的假山,汉白玉砌成的九曲桥,临湖而建的戏台,无一不彰显出jīng致优雅。
宋墨指了水榭旁的一畦芍药:“那里如何?”
窦昭仔细地看了看,的确只有盖在那里才不至于破坏了眼前的美景,这绝不是他一时兴起想起来的,恐怕是早就来看过,拿定了主意。
清冷孤傲的人流露出体贴温柔的时候,就特别让人感动。
“还是别动那一畦芍药了。”窦昭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透着出几分雀跃,“等到明天chūn季,我间种些牡丹和茶花进去,就可以一年四季花开不败了,在那里盖花棚可惜了。”
宋墨苦恼道:“那盖在什么地方好?”
他现在才觉得颐志堂有些小。
窦昭笑道:“厨房后面不是有个小小的退步吗?我寻思着不如就把那退步改成花棚好了。若是种出了水萝卜和小huáng瓜,正好直接送到厨房,也免得跑这么远来摘。”她开着玩笑。
宋墨却认真地想了想,笑道:“这个主意好。那就这么办好了!”他高声喊了陈核,吩咐他去买石料、找工匠,并让他打听哪里有水萝卜和小huáng瓜的秧苗卖,并道:“贵些也无妨,只要能赶上种这一季。”
在陈核看来,这纯粹就是没事找事。
五百文一筐的水萝卜,一百五十文一筐的小huáng瓜,什么时候想吃就让丰台那边的瓜农送来就成了,何必又是盖棚子,又是找秧苗这样的费事?而且还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恐怕还得请几个仆妇专门照顾这棚子……
但他还是恭敬地应“是”,退了下去。
宋墨就和窦昭商量:“要不,我们也在什刹海买个宅子吧?你可以隔三岔五的去住些日子。”这样就可以在那边弄个大点的花棚了。
“以后再说吧。”窦昭低声道,“我才刚嫁进来,我们就在外面置宅子,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的。而且我还有个想法——婆婆只有你和二爷这两点骨血,照理,我们应该很亲近才是,公公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不在家,天恩却不敢来拜见我,只敢私底下给我送些东西来,可见公公对他管束得十分的严格,他又是被婆婆和你宠着长大的,受不得磨难,时间一长,只怕这xing子会更畏畏缩缩的。我想,在我没有正式诰封之前,最好还是以不变应万变,什么事也不要管,什么也事不cha手。一旦我被正式封为‘夫人’,就争取向公公把管家的权力要回来。一来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打理二爷的日常起居,二是可以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事,知道公公都在做些什么,做了些什么——这两桩事,你就jiāo给我好了。你正好可以空出jīng力来注意朝中大事。皇上生病,是可以影响社稷的大事!”
窦昭,真的和其他女子都不一样!
宋墨点头,看着她的目光有着毫不掩饰的欣赏,看得窦昭颇有些不自在,还好陈核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世子爷,汪格汪公公过来了,”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是奉了皇上之命,让您明天一早带了夫人去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
这是让她去觐见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啊!
上一世,她做了十几年的侯夫人,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殊荣。
窦昭不由“啊”了一声。
宋墨则蹙了蹙眉,道:“怎么突然想起让我们进宫?”
“不知道。”陈核低声道,“说是您前脚刚出宫,皇上后脚就问起您来了。知道您回府了,皇上没有做声,皇后娘娘就在一旁进言,说您一直担心着皇上,成亲三天就进了宫,知道皇上平安无事才出了宫,”说到这里,他悄悄地瞧了窦昭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了,“皇后娘娘还说,您就这样把新娘子丢在了家里,回来之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新娘子关在门外。皇上听了,就让汪公公来传话了。”
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窦昭松了口气。
宋墨问:“是我让一个人去接旨?还是让夫人一起去接旨?”
窦昭虽然还没有被正式封为夫人,但请封的折子宋墨前几天就递了上去,府里的人按着惯例,已经改口称窦昭为“夫人”。
“是口谕。”陈核道,“汪公公是来递牌子的。”
宋墨回头对窦昭点了点头,道:“我去去就来!”
“还是我们一起去吧!”窦昭却笑道,“毕竟是宫里出来的内侍,我怎么也应该去打声招呼才是。而且以后免不了出入内宫,多认识个人,就是多结了份善缘。”
汪格汪公公,是汪渊的gān儿子,前一世,在辽王登基之后,成为了乾清宫的大总管,虽然比不上秉笔太监位高权重,却也是辽王身边的心腹之一。而且他还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官宦人家多瞧不起太监,觉得太监六根不全,还喜欢搅乱朝纲,却不曾想,对于生活在禁宫里的皇上、皇后而言,这些如藤萝般依附他们而生的太监要比那些内阁大学士更亲近。
宋墨觉得窦昭的话很有道理,和她一起去了颐志堂的正厅。
汪格二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周正,一双眼睛十分的灵活,一看就是个聪明机敏之人。
两相见过礼,汪格把陈核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笑道:“世子爷不必担心,有皇后娘娘帮着说项,皇上定不会为难您和世子夫人的。”
府里的人可以称窦昭为“夫人”,窦昭却不想让汪格抓住把柄,忙道:“妾身惶恐,不敢当‘夫人’之称。”然后塞了个封红给汪格,“妾身出身乡野,见识浅薄,明日宫中觐见,还要劳烦公公多多指点。”
汪格忙道:“夫人哪里话,我和世子爷可不是一般的jiāoqíng。”然后要将封红还给窦昭,“您这样,可就折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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