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卢义家的很快就点燃了柴禾。
熊熊的大火冲天而起,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丫鬟小厮的心。
外面的人咆哮起来:“这些臭娘们,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招术……你们加把劲,不然我们就得无功而返……”
外面的人吼叫着,撞击得更厉害了。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窦昭望着摇晃的垂花门,感觉到火焰的热làng,一个更大胆的念头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卢义家的,我们院子里可有梯子?”
“有!”卢义家的也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先前的豪言壮志都被耳中传来的“嘭嘭”声击得快要冰消瓦解,她qiáng打起jīng神问道,“夫人要梯子做什么?”
窦昭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问道:“有几架?”
卢义家的在心里默默地算了算,道:“有四架。一架在厨房……”
窦昭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去带着几个婆子烧锅开水来,要快,再派个人带着素兰去把四架梯子都搬过来。”
卢义家的虽然不明白她要gān什么,但依旧恭敬地应“是”,带着人去烧水,素兰则指使着几个婆子搬了梯子过来。
窦昭道:“等会我们就往下浇开水。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使劲地撞门!”又鼓励大家,“严先生他们肯定已经看到这边的火光了,应该很快就会赶过来了。”
“夫人真是像诸葛亮似的。”大家的jīng神重新振奋起来,纷纷赞扬着窦昭。
窦昭盈盈地笑。
烧水的卢义家的知道了窦昭的打算,扇火的手更有劲了,很快就烧了两锅开水,小心翼翼地抬了过来。
窦昭怕没把歹人烫着,先把自己的人烫着,便让手稳劲大的素心和素兰站在墙头泼水,又吩咐卢义家的:“继续烧,不要停!”
卢义家的却舍不得走,直到看见素心和素兰把两架梯子并排放着,合力端着一锅开水爬到了墙头,“哗”地一声泼了出去,门外发出几声惨叫,听到那些歹人气急败坏地喊着“墙上!小心墙上!拿根长棍子来,把人给我捅下来!”之类的嚣叫时,她才乐颠乐颠地回了厨房。
等到卢义家的第三次送来开水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夏琏等人惊恐万分的声音:“夫人,夫人……”
窦昭松了口气。
素兰兴奋地探出头去,朝着飞奔而来的一群熟人招着手:“我们在这里!”然后把开水和锅一起砸了下去。虽然被已经有所防备的那群贼人给避开了,但她还是非常的高兴。
第二百七十七章包天
夏琏等人的到来,让危机四伏的形势没有任何悬念地急转直下——闯进颐志堂的七个人死了两个,其他的,全被生擒。
严朝卿的脸色可以冻死人。
他确认了窦昭安然无恙之后,立刻向窦昭借柴房:“……事出蹊跷,恐迟则生变,还请夫人允许我立刻审问贼人。”
窦昭也觉得速战速决的好,让卢义家的领着严先生和夏琏等人去了柴房,自己则指使着仆妇们清理院落。
柴房里传出来几声惨叫,随后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没有了声响。
卢义家的从通往小厨房的转角出来,脸色苍白,满面惶恐。
窦昭暗暗心惊,悄声和素心道:“这要是弄出人命来,以后谁还敢到灶上当值啊!”
素心道:“那我去提醒严先生一声吧!”
窦昭点头。
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吕管事过来了。”
颐志堂的火光,英国公府的人也看到了,可对于他们来说,外院的火势远比颐志堂更重要。所以陶器重不在,受命主持英国公府事务的吕正在看到颐志堂的护卫丢下拆了一半的厢房全都赶往颐志堂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来看看qíng况,慰问一番。
窦昭正好想知道英国公府是否和这件事有关系。
她在正厅里见了吕正。
只带了两个小厮的吕正一路行来,先是在颐志堂前面的甬道上看见了两具面目陌生的尸体,然后在正院看见了一堆火烧水淋过的柴禾……吕正是个jīng明人,否则也不会成为宋宜chūn的心腹——他很快就意识到有人趁乱攻击了颐志堂,窦昭等人只得一边死守,一边放火示警。
只是不知道这主意是谁出的?
不仅聪明,而且有急智。
不过,这些贼人到底是从哪里冒来的?又是怎么闯进颐志堂的?有没有内贼和他们里应外合?颐志堂有没有把人全都抓住?若只是抓住了其中的几个人,其他的人现在又都在哪里?
一想到这些,吕正就觉得背心里凉飕飕的。
家里出了这样的大事,世子爷肯定很快就会赶回来。
万一世子爷怀疑这件事与国公爷有关系,发起飚来,国公爷不在家,有谁敢拦着世子爷?又有谁能拦得住世子爷?
吕正面如锅底。
但他已经进了颐志堂,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硬着头皮佯装惊讶地问窦昭:“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还想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反问起我来!
窦昭一边腹诽着,一边把事qíng的经过告诉了吕正,至于是谁出的主意放火报警、用开水烫贼人之类的事她则糙糙带过,没有深说。
吕正听得汗如雨下,“扑通”一声就跪在了窦昭的面前,急急地道:“夫人,真是没有想到会出了这样的乱子,全都是小人们的错!一心只顾着救火,却让贼人给混了进来。只是不知道严先生从那些贼人嘴里都审出了些什么?有没有jiāo待他们一共有几个人?怕就怕还有贼人藏匿在暗处,趁我们放松警惕的时候出手伤人……”
这些贼人显然是通过英国公府进来的,陶器重不在,这个责任也就只能暂时由他这个管事担着了。
窦昭见他虽然面露惊讶,眼底却有一丝惊恐闪过,心里越发的怀疑,语气也就越发的温和了:“严先生那边还没有什么消息,府里的事,恐怕还得麻烦陶先生和吕管事了。”
既然吕正这么说,不管这件事与宋宜chūn有没有关系,颐志堂之外的事,就由着他们去伤脑筋好了。
两人正说着话,从五城兵马司借了人手来帮着灭火的陶器重回来了,听说颐志堂那边莫明其妙地走了火,严先生等人全都赶往了颐志堂,东边群房也烧了起来,那些住在东边群房的仆妇们惦记着自己屋中的儿女和财物,哪里还有心思灭火,不时有人偷偷地溜回家中安顿子女收拾财物,以至于英国公府一片混乱时,他脸色大变,匆匆地jiāo待了前来帮忙的副指挥使几句,就带着随从去了颐志堂。
人人都知道国公爷和世子爷不合,世子爷不在家,若是世子夫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只怕世人都会怀疑这件事与国公爷有关。国公爷虽然不喜欢世子爷,可这种明显会让他遭到非议的事却是不会做的。到时候他们可就是huáng泥巴烂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路上,已有留在府里的心腹把颐志堂的事告诉了陶器重。
陶器重暗暗叫苦。
待到了颐志堂,正好严朝卿也来见窦昭,他一把抓住了严朝卿,就像抓住了根救命稻糙似的:“严兄,严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严朝卿脚步不停,一面朝正房去,一面道:“我正要去禀了夫人,你也跟着一道听一听吧!”
陶器重心里“咯噔”一下,脸色隐隐有些发青,跟着严朝卿进了厅堂。
“夫人,是沧州那边的一群流寇,在沧州那边呆不下去了,来京都避风头,”事态的发展也出乎严朝卿的预料之外,“看见您出嫁的时候陪嫁里有一整箱银票,就盯上了您的嫁妆,勾结了京都的几个闲帮,又花钱雇了两个游侠,谋划了劫狱和马棚走水的事……”
窦昭张口结舌。
吕正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既然是世子夫人的陪嫁惹的祸,这下子总算和他们没有关系了吧?
只是他这口气刚刚舒畅,就听见严朝卿道:“据他们jiāo待,这次一共有二十六个人偷偷地摸了进来,如今我们只找到了七个人,其他的人去向不明,这件事只怕还得陶先生拿个主意,看怎么办好?”
陶器重好不后悔。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应该听严朝卿的,丢卒保帅,直接把东边群房的厢房拆掉两间,阻止火势的蔓延……那马棚,烧了就烧了,重新再搭建一座就是了。现在可好了,竟然有贼人闯了进来,这责任可就全都在他的身上的!何况还有十九个人不知去向……
他觉得自己就像落在了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还好五城兵马司派了东城兵马司一个司的兵力过来,”他的脸色yīn得能滴出水来了,“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捉贼。”又想着颐志堂的护卫有好几个身手高超、心细如发,缜密谨慎之人,不由道,“也不能就这样让那些东城兵马司的人在家里乱窜,还请严先生借几个人给我帮着陪陪东城兵马司的人。”
“不行!”严朝卿断然拒绝,“在没有找到那些贼人之前,颐志堂所有护卫都必须留在颐志堂,保护夫人的安危。”
陶器重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和吕正灰溜溜地走了。
严朝卿知道这件事可以拿来做文章。
他想到窦昭挟持宋墨时的杀伐果敢,想到她刚才的临危不俱,委婉地向窦昭解释道:“夫人的安危才是第一的。英国公府太大了,如果我有所隐瞒,万一真有漏网的贼人藏匿在内院,就太危险了!”
严朝卿的话却让窦昭灵机一动。她笑道:“从前那些贼人杀了英国公府的护卫,大家都不相信,非要说是世子爷杀的。现在又有贼人围攻颐志堂……这事qíng可真太凑巧了!”
她的话让严朝卿眼睛一亮,道:“我这就去办这件事!”
窦昭笑着说了句“有劳先生了”。
严朝卿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等在外面的夏琏忙问道:“夫人怎么说?”
看着那两个脸都快要被烫熟了,被他们很轻易地就生擒住的贼人,他觉得窦昭就是戏文里说的巾帼英雄,对窦昭十分的佩服。
严朝卿把窦昭的意图一说,夏琏就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感叹道:“世子爷娶了夫人,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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