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恐怕会从此再也不会待见英国公了。
可这样会不会太狠了点?
宋宜chūn和宋墨毕竟是父子,宋宜chūn万一连累了宋墨怎么办?
严朝卿有片刻的犹豫。
窦昭却抚掌赞着“妙计”。
反正四年之后皇上是生是死还两说,以宋墨的才智,就算是因此受到了宋宜chūn的牵连,也不至于会有xing命之危,新皇登基,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
宋墨冲着窦昭笑了笑,端茶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他吩咐严朝卿,“把汪渊的事快点查清楚了。”
严朝卿不由叹气。
世子爷如今的确是如虎添冀,只是不知道这双翅膀会不会让世子爷变得更冷酷无qíng?
他恭身应喏,退了下去。
窦昭就吩咐素心摆晚膳,喊了小丫鬟帮宋墨更衣:“净了手脸,也好出来吃饭!”
宋墨不愿意动弹,道:“你帮我擦把脸就行了,我天天用脑子,累!”
“用的是脑子,又不是手脚!”窦昭推搡着他去了净房。
宋墨不让窦昭走:“我可没准备收通房,你把那些小丫鬟支使过来做什么?”
窦昭见两个小丫鬟闻言头都快低到胸口了,俏脸又娇又羞,如三月的桃花似的,哭笑不得,只好打发了小丫鬟,亲自帮他梳洗。
等梳洗完了,宋墨又要和她在内室的炕桌上用晚膳:“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我们两个人,随便吃吃就行了。也不用别人服侍,我帮你布菜好了。”他说着,露出期许的目光。
窦昭自然不会为这么点小事反驳宋墨,结果两人虽然在内室的炕桌上用了晚膳,布菜的人却变成了窦昭……饭后,又为宋墨沏了他最喜欢喝的信阳毛尖……
※※※※※
取灯胡同的汪渊也在用晚膳。
服侍他的是他的另一个gān儿子——小太监汪吉。
汪渊吃饭的时候喜欢闲聊。
汪吉投其所好,和汪渊聊着天:“大家都说英国公世子爷为人冷傲,可他见了爹爹,还不是一样的客客气气,可见爹爹……”
“混账东西!”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就挨了汪渊一顿骂,“英国公世子爷也是你能议论的?知不知道为什么汪格能在乾清宫服侍,你就只能在我身边跑腿?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还想到司礼监去,我看你也就是个去酒醋局的命!”
汪吉被骂得唯唯诺诺。
汪渊吩咐他:“你这就去传我的话,那个陈嘉,就不用管他了。”
英国公世子刚来求过,就把人放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啊!
看来以后得对英国公世子爷客气点!
汪吉一惊,忙连声应“是”。
汪渊脸色微霁,喃喃地道:“看不出来,这么个我都不记得了的小啰喽,居然还能请得动宋墨帮他出面说项,他是怎么打动宋墨的呢?”
念头闪过,他突然很想见见陈嘉。
※※※※※
汪少夫人则在和汪清淮说着今天去小姑汪清沅家的qíng景。
听说汪清沅公婆慈善,夫婿体贴,汪清淮很是欣慰。
汪少夫人就说起她去英国公府的事来:“……看那样子,英国公世子夫人和济宁侯夫人不是闹着玩的,两人好像都打定了主意不和对方来往了!”
汪清淮很是意外,置疑道:“会不会是气话?”
“不像是气话。”汪少夫人把窦昭当时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汪清淮。
汪清淮的眉头皱得死死的,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嘱咐自己的妻子:“以后济宁侯府那边,你少去。”
汪少夫人点头,踌躇道:“那四叔那里?”
“你给四弟妹提个醒就行了。”汪清淮道,“大河和佩瑾是一回事,可她若是和济宁侯府内院太亲近了,又是另一回事。”
“我知道了!”汪少夫人起身帮着汪清淮铺chuáng。
第三百零四章láng狈
汪清淮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叮嘱弟弟,他知道弟弟的xing格,魏廷瑜的处境越是艰难,他越会想办法帮助魏廷瑜,反而若是魏廷瑜富贵起来,弟弟倒有可能和魏廷瑜渐渐疏远。如果他知道自己对济宁侯府是这个态度,说不会像个愣头青那样跑去告诫魏廷瑜。
有些事,就顺其自然吧!
汪氏夫妻拿定了主意,济宁侯府的宴请也就慢慢地礼到人不到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陈嘉那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汪渊的话,他非常的震惊。
正是因为知道宋墨和汪渊的关系,他才会冒险投靠,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宋墨在汪渊面前这么有面子。
或者是因为宋墨简在帝心,让汪渊不得不退让几分?
陈嘉从藏身的小屋里出来,回了他在京都内城租住的小院。
早有几个锦衣卫的同僚在门口等他。
“恭喜,恭喜!”众人齐齐向他道贺,“和汪大人的误会解除了,又能为皇上尽忠职守了!”
因为锦衣卫的职责所在,陈嘉早就预料到他的同僚们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却没有想到这些人会这么快就出现在他的住处。
两年了!
这两年来,他的同僚可没谁敢搭理他!
他拿出全部的积蓄,请来道贺的同僚去东来顺吃了一顿,推杯换盏,喝到最后,记忆已一片模糊,除了依稀记得大家纷纷打听他和英国公府的关系的事,其他的,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有面目陌生的小厮进来服侍他梳洗,自称是他的一个什么同僚送的。
陈嘉心中不知道是悲是喜。
他有些木然地用了早膳,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衙门。
一路上,大家都笑吟吟地和他打着招呼,还没有等他见到北镇抚司的镇抚,锦衣卫都指挥使史川的贴身随从已出现在了北镇抚司的衙门里,一路笑呵呵地问着“谁是陈赞之陈大人?我们家大人请他过去问几句话”,他又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去了锦衣卫衙门。
史川一改往日的严厉,和善地和他说了几句闲话,叮嘱他以后要好好当差,要是有什么委屈,只管来找自己,然后就端了茶。
虽然没有许他加官进爵,但亲昵之意昭然若揭。
饶是陈嘉心机深沉,也被这接连不断的变化弄得心绪难宁,直到他高一脚低一脚地出了锦衣卫衙门,这才回过神来。
他立刻把几个在锦衣卫当差的心腹兄弟召到了一起,吩咐他们:“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那天英国公世子爷到底带了些什么人去的田庄!”
有人迟疑道:“大兴的御赐田庄守卫森严,英国公世子爷又刚刚帮着大哥说项,万一打糙惊蛇……我们实在是惹不起啊!”
他如果想在宋墨面前立足,必须搭上那天屏风后面的人。
可这件事陈嘉并不打算告诉第二个人。
他小心翼翼地查着宋墨身边的人。
此时的宋墨却正忙得团团转。
他每天不是请人喝酒就是请人听戏,早上窦昭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出了门,晚上她睡着了他才回来。
就这样,他还有体力折腾窦昭。
窦昭心疼他的身体,眼看着拒绝不了,天气又转了凉,把陪嫁里的两支三十年的人参都拿了出来给宋墨泡茶喝。
宋墨呵呵地笑,越发地和窦昭胡闹。
窦昭又气又恼。
宋墨却乐此不疲。
有时候,他就是想看窦昭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因而每次事后,他就会像对待珍宝一样地抚挲着窦昭山峦般曲线优美的身段,然后他发现,每当这个时候,窦昭就会蜷缩在他的怀里,流露出慵懒冶艳的风qíng。
窦昭,也是喜欢和他在一起的吧?
宋墨望着窦昭还dàng漾着旖旎余韵的面庞,不由收紧臂弯,把窦昭搂得更严实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和她说起这两天的事来:“汪格那边,已经知道我的意思了,只要找到适当的机会,他就会把话递出去。不过这‘适当的机会’,也许就在明天,也许还要等好几个月,可父亲还有两、三天就要回来了,他肯定会冲着我们发脾气的。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就当是听疯子的胡言乱语好了……”
窦昭累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宋墨的抚挲又让她舒服得全身都放松下来,她只想好好地睡一觉,不想听宋墨唠叨,闭着眼睛打着哈欠,她喃喃地道:“我知道,我知道,有你在,我不会吃亏的……”
宋墨听着失笑。
她哪来的那么大的把握?
可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里却柔柔的,仿佛能滴得出水似的。
他的抚摸顿时就带了几分qíngyù的味道。
吓得窦昭一惊,忙睁开了眼睛:“你明天不是还要去见汪内侍吗?”
“这与我们要做的事有何gān系?”
宋墨已熟练地找到溪谷中的那颗珍珠。
窦昭全身火辣辣的。
宋墨跃跃yù试。
门外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就传来了叩门声。
窦昭忙拦了宋墨:“怕是有要紧的事。”
“那就让他们先等会儿。”宋墨的气息已有些粗重。
门外一阵细细的低语,然后是甘露的声音:“世子爷、夫人,国公爷回来了,正在上院大发雷霆,要世子爷和夫人立刻去见国公爷!”
宋墨皱眉:“怎么会提前回来?”
家里走了水,又被盗贼光顾,紧接着华家又退了亲……窦昭觉得宋宜chūn回来得还晚了些!
她轻轻地推搡着宋墨:“快起来!”见刚才还满脸欢悦的宋墨此刻却面色冷峻,竟然鬼使神差般地悄声安抚他:“等见过了国公爷,我再好好地服侍你。”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有点傻眼了。
宋墨却哈哈大笑。
心里却知道,这是窦昭心疼他,见不得他受半点的委屈。
“寿姑!”他把脸埋在她浓密的青丝里,“你待我真好!”
窦昭心里刹时苏苏麻麻的,手脚发软,连搂他都像搂不住了似的。
原来,她也喜欢听甜言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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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起chuáng,梳洗一番,去了英国公府的上院。
京都九门,除了运水的西直门丑正时分就打开,其余的八门都是酉时闭门,卯时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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