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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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墨留了陈嘉喝粥,窦昭则和蒋琰去了正屋的内室说话。

  望着水灵灵像朵盛开的chūn花似的蒋琰,窦昭笑着打趣道:“嫂嫂没有骗你吧?”

  蒋琰羞涩地低下了头。

  窦昭呵呵地笑,叮嘱她:“别东想西想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好生地和姑爷过日子。谁喜欢总对着个愁眉苦脸的人过日子?”

  蒋琰红着脸应“是”。

  蒋骊珠和吴子介过来了。

  蒋琰愕然。

  窦昭笑道:“是我请他们过来的——你今天回门,我请了他们两口子做陪。”

  名义上,蒋琰是蒋家的女儿,她出嫁,蒋大太太等人都送了贺礼过来。

  蒋琰很喜欢蒋骊珠,闻言不由面露喜色,待到蒋骊珠过来,两个人就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外面花厅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吴子介身材高大,相貌俊朗,此时面色肃静,眼角眉梢都透着股正气凛然的端穆。

  “表哥,”为了表示亲近,他随着蒋骊珠称呼宋墨,“这件事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近日,京都最新的八卦是宋墨和蒋柏荪争产之事。

  据说两人互不相让,从前投靠宋墨的人有的留了下来,有的则因此离开了颐志堂。

  吴子介不相信蒋柏荪是那样的人,刚才说起给濠州送年节礼的事,吴子介忍不住说起这件事来。

  陈嘉眼观鼻,鼻观心,却在心里暗暗骂吴子介愚蠢——你是来做客的,何必说这些让主人家不高兴的事?真是脑子进了水!

  吴家肯依照原来的约定娶了蒋骊珠,宋墨对吴家因此也高看了一眼,何况这件事也是他让人宣扬出去的,吴子介提起这件事,他倒没有多想,解释道:“这倒不是误会,五舅舅的确让我把从前大舅舅送给我的一些东西还给他。我从小就跟着五舅舅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他的xingqíng,我再清楚不过了。五舅舅从前向来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我也怕是有什么误会,特意派了人去问,可五舅舅的话说得却很明白,就是让我把得了的东西还给蒋家。我想,也许是环境变了,心xing也跟着变了……”

  吴子介默然,眉宇间却闪过些许的失望。

  宋墨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件事传出来,不知道有多少像吴子介这样对蒋柏荪失望的人。

  他心里闪过一丝犹豫。

  自己这样做,到底对还是不对呢?

  晚上,送走了客人,他和窦昭提起这件事。

  窦昭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没有!”宋墨说着,心志渐渐又坚定起来。

  他不由拉了窦昭的手,喃喃地道:“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他才不至于因为一时的迷茫而迷失了双眼。

  可这件事毕竟关系深远,不仅皇上知道了,就是太子也听说了。

  太子很关心地问起宋墨这件事。

  宋墨颇为无奈地道:“您也是知道我五舅舅的,吃喝玩乐是一把好手,其他的事却素来不关心。如果濠州那边也和五舅舅是一样的想法,我二话不说,立刻把大舅舅送给我的东西还给五舅舅。可我大舅母的想法却和五舅舅背道而驰,东西是我大舅舅留下来的,我怎能罔顾我大舅母的意愿?”

  太子连连点头,道:“你五舅舅在京都的时候,的确是孟làng了些,也难怪你不放心把你大舅舅送给你的东西还给他。”他不由得为定国公而唏嘘道,“那样英雄的一个人,竟然落得如此的下场。”

  宋墨听着心中一动,佯装着伤心的样子低下头抹着眼睛。

  太子长叹了口气,端了茶。

  宋墨派了人打听这件事,却始终没有什么进展,正巧太子妃赐了几件过年的衣服给元哥儿,窦昭要进宫谢恩,就试着说起了定国公的事:“世子爷回去虽然好一阵子难受,可也感念着殿下的关心,想进宫来谢恩,又怕给殿下惹出麻烦来,特意叮嘱臣妾,请太子妃殿下向殿下转达我们世子爷的感激之qíng。”

  辽王的举动,太子和太子的幕僚们并不是一无所察。太子定下的策略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做个恭顺听话让皇上放心,也抓不到任何把柄的太子。如果他出手对付辽王,只会惊动皇上,让皇上觉得他不念手足之qíng,还没有登基就开始清算兄弟,他这储君的位子也就难保了。

  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太子被毁在轻举妄动之上。

  可看着辽王蠢蠢yù动,万皇后为他千般遮掩,太子就像坐在悬崖边,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坠入万丈深渊,却无能为力。

  他的这种焦虑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多年来一直与他同心协力的结发之妻。

  太子妃也是因为如此,才会在皇太后面前下功夫,这才得到了皇太后的支持。

  宋墨是金吾卫的都指挥使,拱卫着禁宫的安全,又督管着五城兵马司,如果宋墨站在他们这一边,日后不管辽王使出什么手段,以宋墨的能耐,怎么也能抵挡一二。有了这一二之机,神机营、五军营就可以赶过来救驾了。

  窦昭的话,让太子妃动起了心思,她想了想,摒退了左右的人,低声对窦昭道:“定国公在福建的所作所为,皇上心里清楚得很,纵然有一两件胆大妄为之事,却是瑕不掩瑜。皇上要问定国公的罪,殿下曾向皇上为定国公求qíng——我还记得当时是在偏殿,皇长孙生病了,皇上来探病——皇上对殿下很是失望,道:‘定国公是什么人?国之栋梁,你就算是要为他求qíng,也要等到他在诏狱里受了刑,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时候。你还是储君呢,连这种时机都把握不了,以后怎么治理祖宗留下来的这一片大好河山?’殿下听了这话极为高兴,对我说,皇上这是在为他铺路,要把定国公留给他登基之后用。可谁曾想,皇上这话说了没几天,定国公就死在了路上……殿下也一直纳闷着,不知道是皇上临时改变了心意?还是有人推波助澜害了定国公……”

  窦昭心如鼓擂,脑子嗡嗡作响,半晌才回过神来。

  太子妃已笑着问起元哥儿的日常起居来。

  窦昭忙静心凝神,和太子妃聊起了孩子经,直到女官来禀告太子妃,说太后娘娘有请,窦昭这才告退出了东宫。

  宫里的甬道宽阔平坦,她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

  金桂和银桂见窦昭脸色有些苍白,忙上前扶她上了马车。

  窦昭定了定神,吩咐车夫:“快点回去!”

  她很少这样的急切,车夫不敢迟疑,应了一声,扬鞭驱车朝英国公府急驰而去。

  窦昭深深地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心qíng平静下来。

  不过两炷香的功夫,马车已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英国公府的垂花门前。

  窦昭吩咐金桂:“你快去把世子爷叫回来,就说家里有急事。”

  金桂坐着窦昭的马车去了金吾卫的衙门,窦昭长吁口气,回了内室。

  直到甘露服侍她洗梳了一番,她还感觉到双腿有些发软。

  窦昭躺在临窗的大炕上小憩。

  宋墨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窦昭不待他开口,就吩咐甘露:“让正院里的人都站到院子里去,我有话和世子爷说。”

  甘露忙退了下去。

  窦昭这才拉了宋墨耳语。

  宋墨神色大变,骇然道:“此话当真?”

  “不知道。”窦昭道,“是太子妃亲口对我这么说的。”

  宋墨坐不住了,在屋里转了两圈,道:“有些事,我得让人去查一查。”

  窦昭叮嘱他:“你小心点!”

  宋墨笑着点头,亲了亲她的面颊,转身出了内室。

  窦昭忍不住在家里供奉的观世音面前上了几炷香。

  宋墨连着几天早出晚归,又把严朝卿和陈曲水都叫到了书房。

  窦昭忙着送年节礼。

  宋宜chūn就轻闲下来。

  他请吏部和兵部的侍郎吃饭,想为宋翰谋个差事。

  吏部的侍郎话说得十分客气,却把皮球踢给了兵部的侍郎:“窦阁老和您是亲戚,这差事的事,还不就是您一句话的事,兵部让我们怎么办手续,我们就怎么办手续。”

  兵部的侍郎笑道:“您这不是杀jī用牛刀吗?贵府的世子爷手里掌着金吾卫,眼睛盯着五城兵马司,你在家里吩咐一声就得了,何必找我们?”

  英国公府父子不和,他可是听到风声了的。

  宋墨太狠了,他可不想得罪宋墨。

  你们父子俩的事,你们自己解决去。

  到时候只要你们开口,兵部的缺任你们选!

  宋宜chūn总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自己指使不动大儿子吧?

  他笑道:“这任免官员的事,还是少不了两位大人,有您二位帮着背书,可比砚堂靠谱得多。”

  两位侍郎呵呵地笑,就是没句准话。

  宋宜chūn气得要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关在家里生了几天的闷气。

  宋翰收买了宋宜chūn身边一个贴身服侍的小厮。

  他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

  宋翰傻愣了半天。

  没想到宋墨让人如此的忌惮?

  难道宋墨一日不点头,他的差事就一日没有着落不成?

  宋翰如困囚笼,狂躁不已。

  苗安素避得远远的,生怕宋翰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上。

  宋墨则和严朝卿、陈曲水抽丝剥茧,发现线索慢慢地指向了首辅梁继芳。

  这个时候,大雪纷飞,他们迎来了承平十八年的chūn节。

  第四百七十三章我往

  调查梁继芬的事只能暂时先放下。

  宋墨为此郁闷不已。

  去宫里吃罢团年宴回来,他忍不住在马车里就和窦昭说起了悄悄话:“你说大舅到底哪里惹了梁继芬?大舅被锦衣卫的人迫害致死,他竟能眼睁睁地看着……”

  这么多年,定国公的惨死,英国公的反目,都是宋墨心头的结,不解开,他心中就不得安宁。

  窦昭握了宋墨的手,柔声地安慰他:“我们既然已经寻到了人,知道结果是迟早的事,你先别着急。”

  宋墨点了点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窦昭就说起她进宫的事来:“……太子妃很热qíng,当着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面,邀请我元宵节的时候带着孩子进宫观灯,太后娘娘呵呵地笑,很高兴的样子,皇后娘娘却像没有听见似的,一直和长兴侯夫人说着话,”她苦笑道,“只怕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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