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章笑着应“是”,盯宋翰盯得更紧了。
宋翰在家里左思右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可大可小,特别是沾上了苗家,无风都能起làng,何况还有苗安素从中搅和!
他换了件衣裳,急急去了樨香院。
宋宜chūn正因为算计宋墨不成还把杜若折了进去恼火着,听说宋翰来见,他yīn着脸,冷冷地说了声“不见”。
丫鬟婆子们不敢跟宋翰说实话,支支吾吾地敷衍着。
宋翰哪里还看不出来,径直闯进了宋宜chūn的书房。
宋宜chūn正在练大字,把笔一丢,沉声道:“你这是gān什么?”
宋翰忙陪着笑脸道:“我有要事想商量父亲,听说小厮说您在书房里练字,就想着来给父亲磨磨墨。”
伸手不打笑脸人。
宋宜chūn神色微霁。
宋翰趁机说明了来意:“我想明天就去拜访辽王爷——辽王爷马上就要走了,这件事办砸了,我们总得给辽王爷一个jiāo待,这样不声不响的什么也不说,辽王爷十之八九会误会我们没有担当。这人可以没有本事,却不能没有担当。哥哥之所以能这样嚣张,不过是依仗着皇上的恩宠。如今哥哥和我们之间绝无转圜的余地了,若是我们再失去了皇后娘娘的支持,以后哥哥就更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宋宜chūn现在最怕的就是宋墨找他算账。
虽说宋墨是他的儿子,可他很早就知道,他这个儿子可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一不做二不休,想把宋墨除掉了。
宋翰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想了想,从库房里找了几件贵重的东西出来,写了个拜帖,让人送到了辽王府。
辽王每年不知道给京都的这些王公大臣送了多少东西,现在他要回辽东了,又有皇上和皇后的宠信,给他送程仪的人很多。
宋翰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辽王却在书房里接见了宋翰。
宋翰见面就跪在了辽王的面前,满脸羞惭地道:“坏了王爷的大事,全是小人谋划不周,还请王爷责罚。”
宋墨这关绕不过去,那就得想办法攻下来。
现在计策失败了,他和宋墨之间再无合作的可能,那就索xing想办法拿捏住宋墨。
没有比宋翰和宋宜chūn更好的人选了。
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是他们父子兄弟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这才是他在书房里见宋翰的缘由。
他笑道:“天恩此话差矣!我和你哥哥一无杀父之仇,二无夺妻之恨,何来责罚?不过是可惜你们兄弟不和,我这个和事佬也没能让你们兄弟化gān戈为玉帛罢了。”
宋翰立刻会意,笑道:“这次小人前来,就是多谢王爷大恩的。家兄实在是太固执,辜负了王爷的好意。小人在这里代家兄向王爷道谢了。”
辽王笑着“嗯”了一声,端茶送客。
宋翰恭敬地磕头,退了下去。
耿立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沉吟道:“只怕宋翰不是宋墨的对手!”
“很多人都不是宋墨的对手。”辽王不以为然地笑道,“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谁知道这颗棋子什么时候会起作用呢?”然后道,“以后宋翰想gān什么,无伤大雅的qíng况下,你就帮帮他好了,这样用起来的时候才顺手嘛。”
耿立应喏。
宋翰很是兴奋。
他这样,算是和辽王搭上话了吧?
以后他有皇后娘娘撑着,他就不相信,以他的机敏,会混得比宋墨差!
宋墨也就不过胜在比他年长罢了!
宋翰从此巴结上司,结jiāo同僚,不仅很快在锦衣卫里站稳了脚跟,而且还jiāo到了几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朋友。
等到辽王带着长子和耿立等随从离开了京都,宋翰开始打起了苗安平的主意来。
这个隔三岔五就来到“探望”他的苗安平,太让人膈应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庆祝
苗安平从酒楼里喝得醉醺醺地出来,被人用黑布袋套着头拖进旁边的巷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那拳脚,处处落在要害处,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他酒醒了十分,一边求饶,一边高声嚷道:“我是英国公府二爷的大舅兄,你们放过我,要钱给钱,要物给物,绝不食言。”
对方不理不睬。
苗安平心里拔凉拔凉的,吓得瑟瑟发抖,失了禁。
正在他绝望之时,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有人喊着“在这里”,冲上来和要苗安平命的那伙人打了起来。
苗安平扯下了头上的黑布袋,发现两拨人都是黑布蒙面,一身短褐,根本分不清敌我。
他趁乱手脚并用地爬出了巷子。
路人看着一阵尖叫。
也有人认出他来,远远地躲开。
苗安平跌跌撞撞地逃回了家。
家里一阵jī飞狗跳,苗母更是抱着儿子泪如雨下:“这是怎么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欺负你?我这就让你爹去衙门报案,解县令要是不给我们一个jiāo待,我们就告进宫去,让他的父母官也做不成!”
苗安平气结,一把推开了苗母:“您懂什么?”对着苗父揖了揖,道:“这是有人要谋害我!”
他把事qíng的经过说了一遍。
苗家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苗安平这是得罪了谁,又是谁救了苗安平,为什么要救苗安平。
而苗安平想起当时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就有些后怕,他再也坐不住,站起来道:“不行,我要去找六妹,让她给我出个主意!”
苗父正为苗安素和宋翰闹翻了而气愤,闻言不屑道:“她能gān什么?没有了英国公府,她狗屁也不是一个。”
“您知道些啥!”苗安平懒得和父亲多说,“六妹如今住的是英国公府的田庄,有世子爷庇护,只要她能守贞,比跟着宋翰不知道要qiáng多少倍。”说完,也不管苗父chuī胡子瞪眼睛,去了苗安素居住的田庄。
纵然这个哥哥再不好,也是一母同胞的,遇到了生死劫,苗安素也没办法坐视不理。
她听了心吓得砰砰乱跳,去求窦昭:“我哥哥是个惯会惹是生非的,您只要派两个护卫守着我哥哥,不让人打他黑棍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只当没看见就是了。”
苗安素只是想保住苗安平的xing命,可没准备让他借着英国公府的名头狐假虎威。
窦昭想了想,提醒她道:“就算我安排两个护卫守护着你哥哥,可这也不是长久之事。我看这解铃还得系铃人,你不如让你哥哥找找二爷。”
苗安素刚开始还没有明白窦昭的意思,等她坐上了回田庄的马车,这明白过来。
她不禁“哎哟”一声,吩咐马车:“我们回四条胡同。”
马车转头,走了快半个时辰,车厢里又传来苗安素沮丧的声音:“算了,我们还是回田庄吧!”
车夫再次转头。
苗安素扑在大迎枕上无声地哭了起来,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是敲了他几百两银子,他竟然就能要人xing命,可见为人是如何的凉薄。自己要是这么一直和他耗下去,说不定哪天就丢了xing命。
不行,得想个办法快点离开宋翰才是。
苗安素在马车里琢磨着,窦昭这边却接了静安寺胡同的请柬:“七老爷说了,让您到时候带着元哥儿一道去。”
这一世的历史并没有太大的偏差,窦德昌依旧中了举人,窦世英决定趁着这个机会把窦家在京都的人都请到家里来热闹一番。
窦昭笑着收了请柬,对来送请柬的高升家的道:“你回去禀了父亲,那天休沐,我和世子爷一准到。”
高升家的笑盈盈地应了,窦昭让人带着她去了高兴那里。
宋墨看到了请柬,和窦昭一起在库房里给窦德昌挑选礼物:“不知道六伯父和六伯母会不会后悔——十一哥这次落了第。”
虽然窦政昌最后还是中了进士,但六伯母和六伯父此时并不知道。
窦昭去了静安寺胡同之后,不免暗中打量着六伯母的神色。
纪氏见状拧了拧她的鼻子,笑道:“鬼机灵,都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顽皮!”
窦昭不由摸了摸鼻子反问:“我哪里顽皮了?”
“我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纪氏嗔道,“你是怕我看见你十二哥中了举人,和你六伯父后悔吧?你十二哥过继到你父亲的名下,就是为了支应门庭,如今他有这能力,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后悔呢?”又道,“而且我相信你十一哥也是个勤奋努力的,定不会辜负十年寒窗苦的。”
窦昭动容,抱了纪氏的胳膊,嘻笑道:“六伯母心胸宽广,我要向您学的地方太多了。”
“少在这里拍马屁!”纪氏拍着她的手,和她说着体己话。
丫鬟进来禀道:“槐树胡同的五太太和奶奶们带着小姐和少爷过来了。”
纪氏和窦昭去迎客。
大家契阔之后去了花厅。
纪氏和五太太走在前面,说着京都哪些官宦人家的子弟这次中了举人,窦昭等人跟在他们身后。
郭氏朝着窦昭使眼色。
窦昭不动声色地落后几步,其他人进了花厅,两人站在花厅的庑廊下说话。
“我听你的话,”她悄声地道,“婆婆让我把白氏生的两个儿子都抱到屋里去养,我没有答应。是谁生的就是谁生的,他们的生母在世,我就是待他再好,也不过是个嫡母,与其和白氏争这些,不如好生地对待他们母子,把jīng力放在静媛的身上,把她教养好了,将来再给她找一门好亲事,他们一样不敢怠慢我。”
窦昭微微地笑,道:“正是如此!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何必把自己bī得那么苦?”
郭氏不住地点头,笑着和窦昭手挽着手进了花厅。
很快,大堂嫂她们都来了,花厅里热闹起来。
高升家的神色有异地走了进来,在窦昭耳边悄声道:“四姑奶奶,小纪大人要见您!”
纪咏?
窦昭非常的惊讶,她跟纪氏知会了一声,去了前院的书房。
纪咏穿了宝蓝色直裰,腰间系着同色的丝绦,英俊的脸上两道剑眉紧锁,正神色焦虑地在屋里打着转。
“喂!”见窦昭进来,他不客气对屋里服侍的人道,“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
书房的仆妇神色大变,全都惊恐不定地望着窦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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